第3章 變異病毒
猝不及防的力量瞬間將路燃摜倒在地，他掙扎起身想要反抗，可很快，就不敢再有動作了。
腦門上，一只冷冰冰的槍口抵著。
整個籠罩于黑衣中走上前來的陌生男人，輕輕捏起路燃的下巴，玩味笑道：“可惜了，這樣的人物，落得如此下場。”
路燃望著眼前這個看不清真容的黑衣人，全身泛寒，只剩下刺骨的冰涼，根本生不起半點想要負隅頑抗的念頭。
“你要殺我？”路燃問道。
“這是上頭的意思，原因嘛，你不必知道。我們是誰，你也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p> “因為我要去調(diào)查流浪者號嗎？”路燃打破頭也只能猜到這個原因。
“還挺聰明，”黑衣人冷冷笑了聲，“流浪者號所涉足的機密不是人類這種螻蟻可以觸碰的，任何想要一探究竟的人，都會死。而你，恰恰是最可能接近秘密的人，所以，必死?！?p> 說完，不等路燃再啰嗦，黑衣人從袖口甩出一支針管，猛地刺入路燃脖頸。
路燃只覺脖頸傳來一陣刺痛，然后被黑衣人一腳踹翻在地。
隨著針管內(nèi)不明液體的流動，他身體先是愈發(fā)冰冷，轉(zhuǎn)瞬便燥熱難耐，經(jīng)脈幾乎要寸寸撐破。
黑衣人站在遠處觀察了會兒路燃的變化，滿意地點點頭，將針管丟進密封袋小心收起，有些同情道：“頭兒說了，要讓你死得自然點，沒辦法，只能動用T病毒了?！?p> 地上的路燃痛苦得十指深深摳入地面，整個人像只蜷曲起來的蟲子，可嗓子啞了般，沒法發(fā)出任何掙扎的聲音。
“作為頭個享用T病毒的死人，你該感到榮幸?！焙谝氯四檬峙敛敛潦?，“這是變種人原液的失敗品，據(jù)說來源于某種遠古爬行動物，被組織里的研究員稍加改造，就成了致命毒藥，只不過，死得會比常人痛苦點罷了，倒也是個新鮮死法?！?p> 看著路燃漸漸沒了動靜，黑衣人俯身在他脖頸按了按，發(fā)現(xiàn)脈搏已經(jīng)衰弱到幾乎不再跳動，這才站起身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慢斯條理地將手帕重新疊起，“明天，享譽學(xué)界的路教授就要登上報紙頭條了，死因嘛，酗酒而亡。頭兒也真是膽大，西京路家的人都敢搞，不怕橫尸街頭啊?！?p> 黑衣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里，只剩原地一動不動的尸體。
時間過了很久。
突然。
路燃的腦袋微微動了一下，眼睛猛地睜開了，雙目變成金色。
眼睛雖然睜開著，可路燃仍是全無意識的，仿佛是另一個人在操縱他的軀體。
此時，若有人在巷子里，定會注意到，在他背后出現(xiàn)一股磅礴大氣，既不是那護體罡氣，也不是證道金虹。
隨著這股氣的流散，路燃眼里的金色消失，才算真正正正蘇醒過來。
很快，通體發(fā)紅發(fā)燙的他只覺耳通目明，神清氣爽，四肢百骸都有無盡力量。
路燃從地上坐起來，“我沒死？”
他從頭頂開始摸起，一直到腳后跟，摸得很仔細，確定自己胳膊、腿兒什么都還完好，才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T病毒是什么東西，但應(yīng)該也就是個半成品，能在實驗室殺死小白兔，不見得能殺死人，這次算我僥幸逃過一劫?！?p> 路燃心有余悸地松口氣，又想起臨死前聽到黑衣人的話，“變種人原液，這家伙背后的勢力也在研究變種人嗎？”
想到剛剛黑衣人那股霸道絕倫的拖拽力，路燃直覺那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他奮力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扶著墻壁走出了巷子。
他定定神，回憶腦海中曾瀏覽過的前哨基地圖紙，然后朝著東北方堅定地走去。
那里是第一機械師的駐地，也是李爽的地盤。
巷子里奉命暗殺自己的黑衣人身份尚未得知，路燃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斯特克將軍。
而嫌疑最小的就是李爽，他剛跟自己約完飯局，結(jié)果第二天自己酗酒身亡的消息就登上頭條，任誰也得猜疑這是否為巧合。
到時候，不論李爽冤屈與否，總之褲襠里落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先不說來自西京路家的報復(fù)，光是UNDC某些同路燃聯(lián)系緊密的高層施加壓力，就足以令李爽前程盡毀。
路燃認為，那胖子不會傻到這種地步。
所以他選擇信任。
來到第一師駐地營口時，十幾道探射燈光聚焦在他身上，十?dāng)?shù)名武裝士兵呈半弧狀圍上前。
路燃毫不露怯，像到自己家一樣撅屁股坐在地上，朝一名班長模樣的士兵說道：“告訴李爽，路燃來了?！?p> 士兵班長吩咐手下看緊路燃，扭頭走進警衛(wèi)室撥通了一臺紅色座機。
很快，李爽乘坐的防彈吉普呼嘯馳來，一個急轉(zhuǎn)彎剎停在駐地營口。
見到下車來人，士兵們紛紛舉手敬禮，大氣不敢喘。
“哎呀，路先生你怎么來了，這大半夜的，早知道我派車去接您了！”
李爽彎腰把路燃從地上攙起，往吉普車扶過去。
“遇到了點情況，得上你這兒避避?！甭啡寂呐呐肿拥男”郏吐暤溃骸敖裢砦襾砟氵@兒的事，我希望不會有再多人知道了，可以么？”
李爽雖是個粗糙軍官，到底也是摸爬滾打上來的，一猜就是路燃遭毒手了，當(dāng)即虎目一瞪，雙手叉腰，站吉普車前嚷，“他娘的誰啊，吃了熊心豹子膽？老子現(xiàn)在帶兵出去，哪怕把基地翻個底兒掉，也得把人給您抓出來。到時候是下油鍋是活剮，全隨你！”
路燃翻了翻白眼，趕緊捂住他嘴，“你動靜小點，這事兒我也沒琢磨明白，現(xiàn)在不宜輕舉妄動，你明白嗎？”
李爽嘿嘿一笑，嗓門降下來，“我懂了，這就是你們讀書人常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唄。放心，這座營里全是我信得過的弟兄，我回頭讓他們把今晚這事兒爛肚子里。等啥時候你想通了，我就帶兵去抓人，塞炮筒子里轟他上西天！”
吉普車向前開出約十里，眼前出現(xiàn)高聳入云的浩瀚城廓，令路燃眼前一亮。
這是一座建有無數(shù)高塔和瞭望樓的巍峨城關(guān)，路燃抬頭仰望著雄偉的高墻，感覺它就屹立在自己的頭頂上。
城關(guān)上的士兵嚴陣以待，見到熟悉的軍車后才稍稍放松警惕。
幾十年了，無論春夏秋冬、寒霜雨雪，對于前哨基地的長城守衛(wèi)軍而言，從登上城關(guān)的第一天起，這樣嚴峻的氣氛就從未松懈過。
子夜時分，當(dāng)各處燈光在這一天中僅有的時刻集體掠過城頭，斑駁的墻皮閃出鎏金色的光輝，猙獰的墻裙裂縫與肆意生長的海藻混為一體，一道振聾發(fā)聵的鼓聲突然在城門樓敲響。
與此同時，另一道響徹天穹的威喝驟然響起——
“開門，放行！”
巨大的城門笨重緩慢開啟，上面攀附有一頭面相猙獰的獸首，張著血盆大口，伸出利爪，而兩只鐵鍋大小的眼球兀自閉著。
而前方護城河下，隱約露出重重疊疊、明設(shè)暗伏的防御機關(guān)，或焦黃或玄黑的礁洞里正羅列著無數(shù)炮筒，只要一聲令下，頃刻間能摧毀所有來犯的強敵。
路燃默默觀望著，面上不顯，內(nèi)心卻是暗潮翻涌。
吉普車最終在駐地一所醫(yī)院后門停下，李爽扶著路燃走下來。
“剛在車上你說被人注射了毒藥，雖然現(xiàn)在沒事，但做個全身檢查還是有必要的，別留下后遺癥什么的?！?p> 路燃點點頭，跟著李爽從后門一處秘密通道乘電梯上去。
“放心吧，給你做檢查的醫(yī)生是我信得過的朋友。”李爽解釋說。
路燃嗯了聲，兩人從電梯出來時，一切早已準(zhǔn)備就緒。
于是李爽等在走廊里，路燃跟著醫(yī)生進去做檢查，從頭到尾，從里到外，都仔仔細細通過各種醫(yī)學(xué)儀器檢查過。
最終，醫(yī)生看著體檢報告皺起了眉頭。
路燃問道：“我身體出問題了？輻射？衰竭？或是慢性中毒？”
醫(yī)生搖搖頭，“都不是。根據(jù)檢查結(jié)果來看，你的身體很健康，甚至比體檢更加嚴格的宇航員還要健康，完全不像剛被人注射過致命病毒的樣子。只是……”
“只是什么？”
醫(yī)生沒有直接下結(jié)論，而是又帶著路燃做了遍磁共振，觀察腦部成像。
前后兩張腦成像捏在手里，醫(yī)生推推眼鏡，嘖了一聲。
“你這人腦，有點奇怪?！?p> 路燃不明所以。
醫(yī)生將兩張腦成像從射線燈取下，鋪在桌上指給路燃道：“你看這一片區(qū)域，屬于人腦的群體神經(jīng)區(qū)，這里神經(jīng)遞質(zhì)和調(diào)質(zhì)的密度，代表著人腦的開發(fā)程度?！?p> 似乎是怕他不明白，醫(yī)生又解釋說：“機甲駕駛員與機甲浮動神經(jīng)元連接的腦部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就是這里，所以這片區(qū)域的密度，也是選拔駕駛員的重要標(biāo)準(zhǔn)?！?p> 路燃這回明白了，問：“那我的人腦有什么問題嗎？被注射毒藥后降智，又或者說腦部神經(jīng)被破壞了？”
醫(yī)生搖頭，“相反，你的腦部神經(jīng)正在擴大密度，第一次給你做磁共振時它還是11%，而第二次，它就已經(jīng)達到了11.2%，并且還未停止?！?p> 醫(yī)生看著路燃，神情復(fù)雜道：“這種醫(yī)學(xué)現(xiàn)象，我也是頭一回遇到。我不能斷言它究竟是好是壞，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正在發(fā)生變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