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打墻
異鬼。路燃暗暗想道。
三名士兵重新振作起來,交叉持槍,列出小隊呈防御姿態(tài)。
這一次,一旦異鬼出現(xiàn),他們發(fā)誓會用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沉穩(wěn)精準的槍術(shù)將其射殺,為戰(zhàn)友們復(fù)仇。
秋山齋努力矮低身子,幾乎要趴在地上,既是迎戰(zhàn)姿態(tài),也在聽聲辨位。
都彭悄無聲息移至路燃身前,雙手合十念咒,兩人周圍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金鐘,古老銘文與秩序鏈條不斷接替,隱隱傳來佛音。
氣氛崆悚起來,頭頂?shù)呐灤錈粢矔r明時暗,一股涼颼颼的寒風(fēng)自頭頂飄過,都彭身型一抖,整個金鐘如遭猛烈撞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金屬鳴響。
幾乎趴在地上的秋山齋猛然躍起,手中唐刀劃出一個悍猛絕倫的半弧,劈向船頂。
只差一步,異鬼從刀刃下險險逃離,唐刀只斬落一地黑色毛發(fā),看起來像某種野獸的。
緊接著,三名士兵的聯(lián)合防御一觸即潰,被異鬼狠狠撞散陣型,各自倒飛出去。
“救人!”路燃忽然喊道。
秋山齋與都彭各自掠向一人,剩余一名士兵眼睜睜看著無臉異鬼俯沖撲來,幾乎就要拉起手雷自爆的他眼前一暗,有個人擋在身前。
迅速趕來的路燃屏氣凝神,心神沉靜下來,一雙眼瞬間變成黃金瞳。
自從被失敗品T病毒注射后,路燃的血脈就在覺醒,他的異能是人腦意念力,可以控物、控制細胞、控制應(yīng)激力。
此刻,那雙黃金瞳爆綻出懾人光芒,在路燃視線里,異鬼迅捷的動作仿佛被定格住,不斷放慢、放慢。
與此同時,開發(fā)到12.8%的超級人腦對身體下達指令,調(diào)動全部力量集中在四肢。
強大的意念力甚至令時間都凝滯片刻。
終于,路燃雙膝微曲,拉開拳架,與黑影乍然間交手數(shù)招,一式崩勁、一式太極推手,竟是將那鋼槍都可折彎的恐怖抓力穩(wěn)穩(wěn)卸掉。
隨后,他一腳猛地跺地,壓住后撤身形,一腳向前跨出,捏緊雙拳向前砸出一個古樸渾厚的抱虎歸山拳架,以太極陽手朝異鬼轟然劈掌。
四兩撥千斤,小力勝大力。
異鬼落地,踉蹌翻滾。
秋山齋與都彭二人身形朝前疾速掠出,打算一鼓作氣將落了下風(fēng)的黑影了結(jié)掉。
路燃緩緩收回被震得發(fā)麻的雙拳,想要將兩人喊回,但喉嚨滾了滾,卻是口鮮血噴出。
他跌跌撞撞往后栽去,三名死里逃生的猛禽隊員迅速攏來,將他扶起。
“別追,讓他們回來……”路燃掙扎說著。
其中一名猛禽隊員得命起身追趕,跑了兩步便搔頭回來了,“路先生,他們速度太快了,這一眨眼功夫就瞧不見了?!?p> 路燃嘆了口氣,“那異鬼不好對付,依我估計,起碼有四級異鬼的實力。雖與秋山齋和都彭相差甚遠,但其神出鬼沒,不與人正面對抗?!?p> 他又重重咳了聲,接著士兵遞來的水壺狠灌了口,緩緩說道:“它又在我手上吃了大虧,恐怕更不會輕易出手,會一直躲在暗處蟄伏,等待時機將人一擊致命?!?p> 一名士兵擔(dān)憂道:“那咱們現(xiàn)在分散開,豈不就讓那異鬼有了逐個擊破的機會?”
路燃點點頭,“從現(xiàn)在起,你們?nèi)齻€緊跟著我,不要分開,免得再遭毒手。至于秋山齋和都彭,他們膽大心細,不會給那怪物機會的。”
原地休息了會兒,士兵拿出包里的壓縮餅干分給眾人,補充能量。
路燃一面啃著干糧一面與他們交談,獲知了這三名平時交談不多、僅是臉熟的戰(zhàn)友身份。
留著大片胡茬的白人是俄國佬,名叫鮑里斯;黑人自稱成小龍,從非洲偷渡來美洲,參軍成了一名特種兵;黃皮膚的寸頭男是東洋人,叫菊地。
簡單了解一番后,路燃揉揉有些腫脹的拳頭,從地上拍拍屁股起來,看了眼手表,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半小時。
“這么長時間了,秋山齋和都彭怎么還沒回來?”路燃有些狐疑。
鮑里斯嘴里咬著面包將腰帶扎好,揣測道:“也許他們跟異鬼纏斗上了,又或許異鬼躲起來,他們在捉迷藏呢,那么厲害的兩人,總不可能出意外吧?”
路燃不太放心,他自認為對這兩人還挺了解的,尤其都彭,一向以保護自己安全為己任,就算追殺異鬼再重要,這么久沒有結(jié)果也應(yīng)該放棄了,怎么會在別處逗留。
兩人許久不回,就是有問題。
“咱們往他倆追的方向走,不管有沒有情況,盡早會合最重要。”路燃決定道。
路燃這樣說了,三名士兵只能服從,他們收拾好行裝,將槍里的子彈裝填完畢,跟隨著出發(fā)了。
沿途頭頂?shù)纳錈粲胁簧俣紦p壞了,是被異鬼攀附時用蠻力打破的,沒有光線的走道顯得幽幽的,只有兩側(cè)應(yīng)急指示燈瑩瑩的綠光指引方向。
他們仿佛不是在船道上行走,更像在一條通往無底深淵的地府隧道前進,而隧道的盡頭,沒人知道是巨獸的血盆大口還是熊熊燃著冥火的閻羅殿。
“Oh?my?god,這一定是我此生走過最邪門的路,為什么感覺越走越覺得這條路變成了黑白色,我們上半身的走道仍有光,而下半身黑漆漆一團?”鮑里斯說道。
黑人成小龍和菊地也有此想,路燃同樣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這條路似乎正變得越來越有界線,上面與下面變得涇渭分明,漆黑走道與應(yīng)急指示燈的幽綠呈鮮明對比。
成小龍最為苦惱,他連自己下半身都看不清了,不得不掏出身上的防暴手電照明,可當手電光束照射向地面時,如同被吞噬一般,沒有任何亮度可言。
他嚇得端起槍,四處瞄著漆黑的下半截墻面,聲音顫抖道:“這下面像是團濃稠的黑霧,我們什么也看不到,連手電的強光都照射不進去,會不會有異鬼藏在下面,襲擊我們?”
鮑里斯和菊地同時警惕起來,槍口紅外線掃進黑暗里,瞬間被淹沒,地底仿佛藏著喜好吞噬光線的餓鬼,任何亮光都會被它蠶食殆盡。
路燃抬手示意停下,三名士兵呈扇形散在身后,槍口紅外交叉瞄準不同方向,各自防御。
“扔照明彈,我就不信地上這團莫名其妙出來的黑霧這么邪乎。”路燃知會了聲。
成小龍繼續(xù)警戒,鮑里斯和菊地各自摸出照明彈上到槍管上,一人朝前一人朝后,砰的發(fā)射出去。
在所有人注視下,照明彈如兩顆耀眼的流星拽著長長的尾巴墜入黑霧,隨后被吞沒。
幾秒后,一股更為刺目的光束從黑霧里射出,兩顆照明彈終于將照明亮度提升到最大,灼熱高溫將地面烙出兩道烏黑的印跡。
所有人終于看清了黑霧的真面目,路燃瞳孔猛地放大。
地面哪里是什么艦船的鋼制鐵板,分明是用一堆腐朽木頭鋪砌而成的陰森小道,原本綠幽幽的應(yīng)急指示燈也變成兩排鬼火一樣的亮源。
“這些……是什么,我們不是在流浪者號嗎,怎么會走到這樣一個地方,鬼氣森森的?”鮑里斯忍不住喊道。
路燃仔細打量著周圍突然顛倒的鏡像,在照明彈熄滅后,除卻留下一股刺鼻難聞的硝煙,景象沒再變化。
地面仍是鋪砌著潮濕腐朽爛木的鵝腸小道,兩側(cè)墻壁出現(xiàn)一盞盞造型怪異的冥燈,燈身的烏鴉圖案給人以陰邪的觀感。
籠罩在下半身的黑色濃霧離奇消失,深海巨浪拍打甲板的聲音消失,就連那些偶爾能提神振氣的海底鯨鳴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他們仿佛突然置身進另一座空間。
路燃瞇瞇眼努力向道路遠處眺望,視線仿佛被一層薄霧遮擋,依稀能看到那里應(yīng)該是流浪者號的指揮塔。
而這里……
路燃不知道流浪者號什么時候擴建了這座航行島,而且還是用木頭修建的,只不過因為年頭久遠無人維護,補給島上的木頭都已發(fā)霉朽爛,背面沾滿了苔蘚。
朦朧黑暗中,成小龍只露著口雪白牙齒,“我記得明明是在艦船的下層船艙,怎么走著走著來到這里了,資料上沒寫流浪者號用木頭建了座航行島?。俊?p> 菊地操著口不太地道的英文口音說:“會不會是暗處某種禁忌將我們引誘到這里的?”
路燃揮手打斷他,“胡思亂想什么呢,先別管這里什么古怪了,趕緊離開,越遠越好?!?p> 三名士兵明顯也不想過多逗留于此,趕緊跟隨路燃往視線盡頭那座架設(shè)有雷達和炮臺的指揮塔趕去。
幾人一路緊追,小跑了大約半鐘頭,防護服后背滲出熱汗,路燃也累得腿肚子發(fā)軟,發(fā)覺有些不對勁。
他歇了幾秒,抬頭再去看氤氳薄霧里佇立的指揮塔。
遙遠的黑暗中,指揮塔上燈光跳躍,猶如一只絕美的妖怪在歌臺起舞。
什么都沒變!
指揮塔的位置沒變,他們幾人的位置同樣也沒變!
腳下的路、身側(cè)的冥燈、木板腐朽的程度與臨行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