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雨臉色一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鴛鴦奶茶無意間被碰翻在地,玻璃發(fā)出清脆的爆裂聲。
他猛然把門推開,然后……他后退了一步。
冷漠的瞳孔里映出了女孩驚恐的臉——夜曦什么事都沒有,看來那只是一發(fā)空槍,但現(xiàn)在,更嚴峻的事態(tài)發(fā)生了。
抵在嘆雨胸口上讓他被迫后退的冰冷的槍口,OTs-33“Pernach”——GTA5里穿甲手槍的原型,但不完全是,它被重新涂裝過,噴上了耀眼的白金色。
可笑的是,拿著這柄槍的人戴著一張小丑面具,這使他手里的槍也有點失去真實性——如果剛才那聲槍響沒有發(fā)生過的話。
嘆雨聽說過這群人,地下“游樂園”,【驚喜深淵】的手下。
圍觀的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人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此刻人群開始混亂,“小丑”不得不再打一發(fā)空槍來維持穩(wěn)定,有人拿起手機試圖報警,被遠處的狙擊手精確命中,手機直接炸碎。
“我的目標是陌嘆雨閣下?!薄靶〕蟆庇糜悬c僵硬的中文說道,“跟我走,沒有人會受傷?!?p> “嘖,云天德剛剛倒臺,你們就來圍攻我?”陌嘆雨冷笑,笑聲中卻又透著一絲無奈,“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點吧?!?p> “先生剛剛收到云天德被捕的消息?!薄靶〕蟆鳖h首,把手槍又往前捅了捅,“他恨不得親自過來感謝閣下,不過他此刻有事不在,所以特地請我來把閣下請回去啊。”
好一個感謝啊。
嘆雨搖了搖頭,看來今天晚上,自己是睡不了覺了。
……
一個小時之前,云游大廈門口。
警方調(diào)用全部兵力,迅速趕到了現(xiàn)場,將云游大廈內(nèi)所有活著的人全部逮捕。老板云天德因走私非法物品罪被捕,在他被押入警車的同時,藏在小巷里的某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默默撥通了一個號碼,“sir,云天德勢力已經(jīng)倒臺了?!?p> “確定嗎?”電話對面的聲音平靜得仿佛一灘死水。
“確定?!?p> “誰干的?”
“據(jù)竊聽器傳來的消息,他的名字叫陌嘆雨?!?p> “陌嘆雨?”
聲音陡然高了幾度,隨后低沉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真是令人懷念的……故人啊?!甭曇舾锌卣f,死水終于仿佛投進了一顆石子一般激起了些許波瀾。
“sir,我們……”
“知道他的去向嗎?”
“貌似是在市中心附近吃飯,那里的監(jiān)控我們正在想辦法調(diào)用?!?p> “找到他后,隨便吸引一下他的注意,把他帶回來?!甭曇纛D了頓,“我有件事要出去辦一下,最少兩個小時,我要見到他?!?p> “了解了?!毙〕竺婢吣泄Ь吹卣f。
“別把事情鬧得太大?!彪娫拻鞌嗔?。
……
“好吧,我跟你們走。”嘆雨聳了聳肩,“但你們不要傷害其他人?!?p> “只要嘆雨閣下乖乖跟我們走,就不會任何有事?!薄靶〕蟆本瞎?,將手槍收起,衣服被撩起的一瞬間,一張紅桃J的撲克掉在了地上。
“嘆雨……”夜曦擔憂地伸出手,但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朋友,只是一場聚會罷了?!眹@雨跟著“小丑”往前走,回頭微笑,鉆進了停在路邊的跑車,“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p> “正如嘆雨閣下所言?!薄靶〕蟆蔽⑿Φ?。
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迅速滑進了夜色中。
夜曦默默地撿起了那張紅桃J,背后印著一行墨意淋漓的紅字,看上去像是手寫之后掃描印上去的??ㄆ蝗卉f出一股火苗,夜曦松開了手,卡片很快就燒盡了。
上面寫的是:Why so serious?
……
“嘆雨那小子被抓了?”齊叔在會議室里暴跳如雷,“怎么搞的!”
“是‘驚喜深淵’的人。”坐在會議室沙發(fā)里的男人舒舒服服地換了個姿勢,“相信他吧,他可是大姐頭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人啊?!?p> “你個混賬!”齊叔又驚又怒,“你也知道那小子是前任首領(lǐng)指定的首領(lǐng)啊!你這個她最得力的手下【嵐】不應該去把深陷賊窩的他救出來嗎?你這樣做對得起前任首領(lǐng)嗎?”
“安啦。”【嵐】淡定地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直射向窗外,“如果他是那種被抓進賊窩就被人制服的廢柴,那我會親手把他宰掉。”
他的目光回到會議室內(nèi),再次舒服地瞇上眼睛伸了個懶腰,“正是因為他是大姐頭信任的人,所以我們也要信任他,因為他,可是『墨』的Boss!”
……
車子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說起來……”嘆雨坐在副駕上把玩著那柄手槍,“都已經(jīng)過去七年了,他還是喜歡玩這種綁架的戲碼?!眹@雨把手槍放下,“但是都2142年了,你們還在用這種上上個世紀用的手槍,委實不太合適?!?p> “那是先生要求的,”“小丑”把車開進臨海高速,“只有最原始的槍械,才能真正打碎人們的幻想?!?p> 車子繼續(xù)行駛著,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任何話。
“到了?!?p> “小丑”將車漂移拐到一個地方停下。
嘆雨睜開眼睛,他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睡著了,經(jīng)歷兩個小時的血戰(zhàn)后他的確累了。拍拍腦袋使自己清醒一點,他拉開門——
耳邊是從山腳下傳上來的潮聲,眼前燈火通明,此刻是在半山腰的停車場,可開滿不知名花的樹夾著一條小路直通山頂,遠處山頂華麗的“宮殿”若隱若現(xiàn)。
明明叫做“驚喜深淵”,但這“游樂園”卻囂張地落在這座山的最高層!
操,真他媽豪華。
嘆雨不敢相這里信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般地步了,身旁的“小丑”卻只是微微一笑,“嘆雨閣下,這邊請。”
兩人順著小路一路向上,花瓣不斷落下鋪滿了整條山路,嘆雨捻起一片花瓣,“這是什么花?”
“地獄紅。”
“這么美的花……”嘆雨嘆息,“卻起了這么一種名字?!?p> “這花是無毒的,閣下可以不用再控制自己的氣息了?!薄靶〕蟆币会樢娧攸c破了嘆雨。
嘆雨沒說話,他剛才嘆息就是恢復了呼吸。眼鏡的檢測也證明“小丑”沒有撒謊,他聽說過地獄紅這種花,確實無毒,只是因為紅艷得如同地獄一般,所以被人稱作地獄紅。
“黑桃2,黑桃3,”“小丑”低聲對著手機說道,“嘆雨閣下正在來的路上,可以打開‘冥淵’了?!?p> “收到收到,紅桃J,注意安全?!?p> “請您一直往前走,待會會有人來接應的,在下恕不奉陪?!奔t桃J深鞠一躬。
嘆雨擺了擺手,表示問題不大,紅桃J轉(zhuǎn)身沿著山路下去,很快消失在了拐角處。
嘆雨轉(zhuǎn)過頭來,華麗而古典的門已經(jīng)立在了他的面前。
“Whatever……”嘆雨聳肩,往前走了兩步,兩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保持鞠躬狀,一左一右把大門拉開。
大門上朱紅色的字格外顯眼:冥淵之門。
穿過大門,很快來到了一個明亮的大廳。
大廳里出乎意料的安靜,也并無煙霧繚繞的感覺,與他記憶中七年前的相差很大。高檔的水晶吊燈,紅木的賭桌,全部漆黑的先進賭機,如果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上去和酒店的大堂沒有任何區(qū)別。在大廳的兩角分別有著兩個前臺,可以兌換籌碼。而中間則是一條樓梯直接向上,通向二樓。
“是嘆雨閣下嗎?”
一位男人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同樣戴著小丑面具,但是白色的地方全部漆成了黑色,而黑色的眼影和眼角的條紋卻被涂成了白色。嘆雨仔細審視著這張面具,點了點頭。
“跟我來吧?!蹦恰昂谛〕蟆弊呱狭送ㄏ蚨堑臉翘?。
嘆雨跟著他上了二樓,二樓有著眾多包廂,但是嘆雨只來得及在二樓停留一眼,因為“黑小丑”徑直朝三樓走去,嘆雨也只得跟著他到三樓去。
三樓被分成了兩排,每排有著四個大房間。左邊的房間門被漆成了紅色,右邊的則為黑色。“黑小丑”從中間的走廊往前走。嘆雨往上面的四樓掃了一眼,跟著他到了左邊的第三間門口。這門被涂成巖漿般醒目的橙紅色,上面用金色的字銘刻著——
“歡迎來到‘紅蓮業(yè)火’?!薄昂谛〕蟆鄙罹狭艘还?,退后一步,侍立在門外不動了。
“看來就算這是鴻門宴,到了門口也不得不赴了。”嘆雨嘆息一聲,他感覺今天嘆息得格外多,用手握住門環(huán),向外拉開……
房間,通紅的房間,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么大。
中間擺放著一張臺球桌,看大小是打美式臺球的桌子,但是桌面也變成了紅色。
臺球桌兩邊都擺放著紅色的布藝沙發(fā),離嘆雨近的沙發(fā)上空無一人,顯然是為他而準備的。
除此以外,房間里什么也沒有。
“七年了?!眹@雨微笑道,“你不耍牌改打臺球了?”
“哼?!绷硪贿呹幱袄?,沙發(fā)上的男人發(fā)出低沉的笑聲,“七年了啊……不知不覺也七年了。”
“我今天剛剛把云天德……是叫這個名,以前從未聽說過,給滅了。”嘆雨像在自己家一樣拉開沙發(fā)坐了下來,把手放在臺球桌上,“你就是這樣感謝我的?”
“已經(jīng)很客氣了,別忘了七年前我們剛見面的時候我是怎么‘邀請’你的。”
“啊……”嘆雨回憶了一下,笑了起來,“往首領(lǐng)的車上粘了三塊精煉硫磺炸彈,比起那個這回可真是禮貌?!九苹蔶oker】。”
“是啊,這也要拜她所賜啊?!?p> 所謂的牌皇joker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一身筆挺的西裝,穿著黑色的披風,臉上戴著一個全黑的面具,不過并不是小丑面具,只是普通的假面,但是在左臉頰處寫了一個白色的J字,他的頭上戴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可笑的王冠,王冠上鑲著一個會發(fā)光的星星,看上去像個兒童玩具。
“中國有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眹@雨看了他一眼就笑了,“七年前你戴著小丑面具是為了隱藏身份,如今討厭小丑面具的你卻讓手下都戴上了小丑面具。”
“戴那種面具能夠威嚇賭客,讓他們不敢動手動腳?!眏oker說道,“以及,我是中國人?!?p> “可是他們帶著那種面具上街會影響市容?!眹@雨聳肩。
“不扯這些?!眏oker坐了回去,頭疼地說,“感謝你消滅了云天德勢力,現(xiàn)在只要我們還在城市上多存在一天,我們就得多麻煩一天?!?p> “怎么說?”嘆雨用手指關(guān)節(jié)敲擊著臺球桌面。
“你知道他母親癱瘓吧。”
“查到過?!?p> “他欠了很多錢,但是有一天他拿著二十萬元來到了【驚喜深淵】?!眏oker做回憶狀,“那是個很蠢的人,自認為可以在賭桌上贏回一切,事實上他每天都在輸錢,終于,三天之后,他把錢花到只剩1000元,他申請和我來局臺球比賽,我答應他贏的話就幫他把錢全部還上,輸?shù)脑捑桶彦X給我乖乖滾出,當時比賽就在這里,他站在我的對面?!?p> “他贏了?”
“不,他輸?shù)靡粺o所有?!眏oker冷笑道,“我們賭的是從1打到15,打進球的人可以接著打下一桿,我全力以赴了,他卻心不在焉,于是我一桿清了臺面。”
“所以你在為什么而發(fā)愁?”嘆雨搖頭,“這么說你還贏錢了?!?p> “他是輸了,也交了錢。可他的錢是借來的,而且他不從正規(guī)渠道借錢,他從一些非法的渠道借錢,同時也在某個組織欠下了一筆巨款,還記得我說過他花了多少錢嗎?”
“二十萬?”嘆雨想起那個暗門和安全通道,以及衛(wèi)兵們的武裝,“我去云天德的公司看過了,不像破產(chǎn)的樣子。”
“當然不像!”joker沉聲說,“我說過,他不知道那個組織的老大有多兇殘,于是在得到……你們常說的那個液體怎么稱呼來著?”
“‘墨’。”嘆雨隱約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對,在三個月他來這里前他被人脅迫了,并且那人威脅他要把那塊地拿走。”
“那是他活該……”
joker瞪了嘆雨一眼,接著說:“于是在不得已之下,他使用了‘墨’——請注意,他的‘墨’也是貸款買的,并且在他獲得了那種力量后,反手把那組織的一個分部滅掉了?!?p> “一個欠下巨款的老賴,反手拆了自己的家?!眹@雨打趣道,“他們老板已經(jīng)瘋了吧?”
“他們老板原本和云天德可是老交情,貌似是同學關(guān)系。所以老板一再忍讓,不斷借錢給他?!眏oker搖頭道,“但是這種行為相當于反手給了老板兩個耳光,他當然不高興了。就算你今晚不去,云天德也會在就近幾天暴斃的?!眏oker笑笑。
“說了這么多,你還是沒說到重點?!眹@雨盯著joker說道,“為什么云天德倒臺會對你產(chǎn)生影響,照理說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p> “還記得他輸給我的二十萬嗎?”
“你已經(jīng)重復這個數(shù)字三遍了……”
“你知道那二十萬是他貸款出來的吧。所以云天德倒臺的第一時間,就有人來討這筆錢了。”joker扶額道。
“你別告訴我你一間這么大的“游樂園”連二十萬都拿不出來?!眹@雨道。
“他來討的不是二十萬,算上利息整整欠了三十二萬,這還是看在我跟那個老板交情不錯讓他幫我把零頭抹掉。加上最近資金周轉(zhuǎn),這些錢暫時拿不出來?!眏oker感嘆道,“世道變了,當年面子怎么可能抵錢,要么就往風衣里塞兩柄槍,要么就得掉個腦袋。”
“你的意思是要我?guī)湍愠鲥X?可我也沒有二十萬。”嘆雨淡淡地說道。
“你想多了……”joker微笑道,“只是要你幫點小忙?!?p> “什么忙?”嘆雨說道,“還錢免談?!?p> “你腦子里是橫著一疊鈔票嗎,你也不至于這么窮吧……”joker搖頭,“這樣吧,你和我來局球賽,如果你贏了,這忙你也不用幫了,我叫人送你回家。如果你輸了……”
“就知道你這人沒安好心?!眹@雨起身,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張一流的臺球桌,“久違的臺球賽,我可不會放水?!?p> joker嘿嘿一笑:“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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