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嘆了一口氣說:“這是當(dāng)年智廣在懸空寺出家受戒前的自述,里面清清楚楚的寫了這些原委,否則,我也不會知曉。”
覺空的手在抖,他看著紙張上的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似乎比歐陽楓破案還讓他覺得激動不安。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善惡輪回。覺空,從你后悔殺死住持來看,心中尚有一絲善念,今天既然知道了真相,還望你能洗心革面,涅槃重生?!敝沁h對覺空所為著實痛心疾首,源于他對這個弟子曾抱有很高期望。
覺空手中的紙散落,飄在了地上,他也撲通一聲,慚愧的跪向了放有住持頭顱的架子。
覺空的臉上已經(jīng)流下悔恨的淚水。他大聲說著:“弟子愚鈍,身為佛家弟子還被心魔所攝,實在是罪該萬死。弟子愿用余生孤獨以償還我所犯下的罪孽?!?p> 歐陽楓望向飛捕頭說:“飛捕頭,等下你安排兄弟搜一下這里,再搜一下覺空的房間,就可以找到那些衣服,應(yīng)該還有那把兇器。我的任務(wù)完成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p> 飛捕頭滿意的點點頭,他拍了一拍歐陽楓的肩膀,似乎對他表示無限的欣賞和感激。
站在一旁的藍尹微笑看著歐陽楓,似乎也對他印象深刻。
陸婉寧心中激動又高興,轉(zhuǎn)眼間,這已經(jīng)是自己參與破獲的第四起案件了。
智遠招呼眾人離開,飛捕頭只留下兩名捕快準備抓捕覺空歸案。
到了偏殿大廳,智遠和智恒先商量了一番,對在場的各位說:“各位,特使,捕頭,辛苦大家了。現(xiàn)在案件得以告破,寺內(nèi)將盡快處置后事,還相國寺以安寧?!?p> 他特地走到歐陽楓的面前,深深一揖說:“歐陽施主,此行多虧你破案,老衲深表感謝。稍后,請施主隨我去,我有事相告?!?p> 藍尹在一旁突然問道:“現(xiàn)在住持已經(jīng)仙去,候選人中智廣師父也死了,現(xiàn)在就剩你們兩個,到底誰來當(dāng)這相國寺的住持呢?”
智遠和智恒互看了一眼說:“住持之事,待明日為住持和智廣師兄舉行安葬儀式后,本寺會商量住持之選。三日后,再次舉行住持大典,以了此事?!?p> 邱炳昌樂呵呵的看了藍尹一眼,點頭說:“好好好,這三天后,選中了新住持,我們這次也算是功德圓滿了?!?p> 藍尹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說:“譙大人的遺體我會安排人送回譙府,請大師安排幾個和尚去超度一下,譙大人可死的冤枉?!?p> 智遠低頭應(yīng)允,看著藍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邊的僧人賓客都在智遠和智恒的安排下陸續(xù)散去,殿里只剩下飛捕頭、陸婉寧、九公子和歐陽楓幾人。
“智遠大師,你有什么找我說的我們趕緊去說吧,事情結(jié)束了我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p> 智遠低吟一聲,轉(zhuǎn)身邊走邊說:“歐陽施主請隨我來。”
歐陽楓跟著他走進了后殿,再轉(zhuǎn)出一個小門,接著回到了智遠自己的禪房。
他看著智遠打開屋里的柜子,然后再在里面的小盒子中打開鑰匙,拿出來了一個黑色的錦囊。
“住持生前和我談話的時候,曾經(jīng)交給我兩個錦囊,其中這個黑色的,是交給歐陽施主你的。住持說有些話他不便直接多你說,你看了里面的東西,自然就明白了?!?p> 歐陽楓看著手中的那個錦囊,黑色的絲綢包裹著的,似乎是一封信紙的厚薄。
住持和自己并非熟人,只是聽說他和自己的父母以及陸炳有過交往,難道這是…
歐陽楓的手突然有些顫抖,他緩緩的打開錦囊,里面果然是一張折疊在一起的信紙。
打開紙張,歐陽楓突然有些心跳加速,這上面抬頭的稱呼,是叫楓兒。
這是父親留給自己的信!
歐陽楓尋找多年,父親的東西幾乎全部消失,沒想到,這次的機緣巧合,竟然還有一封信留給自己。
“吾兒年幼,為父不能在身邊照顧,實在痛心疾首。世事紛亂,江湖險惡,惟愿吾兒無病無災(zāi)。智清大師是吾摯友,有大師相助,此信能當(dāng)與你見面。為父本次去往重慶府,是分別要去合州、江州、涪州,沿江而下,經(jīng)三峽、穿荊楚。為父此行,兇多吉少。然我大明風(fēng)雨飄搖,我輩自當(dāng)盡力而為。吾兒當(dāng)讀書明理,為我大明一等棟梁。關(guān)于此行之事,留待你長大成人,機緣自解。”
歐陽楓把這張紙從前到后讀了三遍。他的內(nèi)心無比激動,沒想到,竟然有機會看到父親給自己的親手寫的信。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十八年前父親在燈前寫下這封信的的時候的模樣。
“請問大師,除此之外,住持還說了什么?”
“并無他言。”
歐陽楓小心點把信收進了錦囊,再裝進自己最貼身的衣服里。
“多謝大師,得此信,歐陽楓實在如得至寶。他日寺里若有事,大師隨時可以吩咐?!?p> 智遠感謝了歐陽楓的幫助,隨后,歐陽楓去往前殿,和等候多時的九公子和陸婉寧會合。
“飛捕頭要去處理覺空的事,他先走了,我們也回去吧?!标懲駥幙粗f。
“好,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該好好休息兩天了。走,我請你們?nèi)プ韷魳呛赛c青梅酒。”
九公子和陸婉寧愉快的跟著他往寺外走去。
走出山門,三個人都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堆著未消融的雪地宏大山門,相國寺三個字冷冷的靜靜的鑲嵌在石板中,仿佛這幾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坐上馬車,陸婉寧就開始問起來:“哎,覺空師父年紀輕輕,為人尚不至于惡貫滿盈,為何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歐陽楓看著窗外飛快閃過的田野和白雪,輕輕說:“人有時候,就是那一個念頭,就會做出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覺空對哥哥的死執(zhí)念太深,這一念既起,自然越陷越深,所謂一念成魔,佛家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普通人,所以才會有查不完的案子抓不盡的兇手?!?p> “雖然這么說,但正是有了這些人,更需要師父這樣的人懲惡除奸、破案緝兇,還世間一個清白?!?p> “我一個人,又怎么查的完這么多的案子?!?p> “現(xiàn)在你有了我這個能干的徒弟,大明第一個女錦衣衛(wèi),以后就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這樣越來越少的人不敢造次了?!?p> 九公子微笑著看著他們兩個,歐陽楓也微笑的看向陸婉寧:“哪有這么簡單,我們現(xiàn)在遇到的還只是一些普通的案子,如果真的要有人想作對,就能感覺到我們的無力了?!?p> “哎,師父,智遠大師給你說了什么,為什么你突然這么悲觀?這完全不像原來的你啊?!?p> “沒有什么,只是有感而發(fā)而已,哪怕是再精英的錦衣衛(wèi),也有無法沉冤昭雪的時候,更何況,是我這個隨便曠班的小衛(wèi)士呢?!?p> “哈哈哈,不要這么說,如果你要破案,我陸婉寧必定會全力支持的?!?p> 幾人說話間,醉夢樓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