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的幫助下,回到邊城的第二天,陳安便選定了回收站的具體位置——一座建筑和設(shè)施都保存得相當完好的大型不銹鋼加工廠,位于河西的東北角,因所處地勢相對較高,有幸在近十年來的幾番水淹火燒中茍活了下來。
里里外外檢查了一番、挑選了一遍后,大門邊上的保安樓被陳安敲定成了的落腳點。一棟兩層,占地約兩百平米,一樓有一個辦公室、一個茶水間、一個值班室和一個大倉庫,大倉庫與廠區(qū)超大的地下停車場相通;二樓四室一廳一廚,還留存著相當多的生活痕跡,是原本保安們的宿舍區(qū)域。
凌云的叔叔凌華,已在邊城摸爬滾打、“經(jīng)營”多年,上上下下的人都有結(jié)識。華叔一出手、一招呼便拉來了一班老電工,只用了一天不到的功夫,就把電從河東牽回了河西,拉進了回收站,順帶著把廠房的電路全給維修、翻新了一遍。
臨近黃昏,老電工們已經(jīng)打道回府,凌春跟著他叔還在巡檢全廠電路,陳安帶著凌悄悄來到了保安樓的庫房。在凌滿懷期待的目光中,陳安用右手摸了下左手,默念了一句“先有老菊后有天”,一枚銀白色的戒指便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左手小指上。不等凌驚呼出聲,陳安隨手便掏出了個大寶貝——一坨四四方方、長寬高均為兩米、酷似大型破碎機的鐵疙瘩。
將機器擺放在地板上后,陳安介紹道:“這便是名為‘超級回收系統(tǒng)’的原型試驗機,上面的大漏斗是進料口,入口口徑一米五?!?p> “這四個側(cè)面,正面這邊是整個系統(tǒng)的操作平臺,上面就只有三個按鈕,綠色旋鈕控制入口進料,藍色旋鈕是控制各個出口輸出分解物,紅色旋鈕是控制電源輸出?!?p> “另外三個側(cè)面各有三個一米口徑的管道出口,黑色管道產(chǎn)出的是無機土,紅色管道產(chǎn)出的是有機土,白色管道產(chǎn)出的是天然水。這些分解后的產(chǎn)物有多少使用價值,還有待驗證?!?p> “回收、產(chǎn)出和發(fā)電的原理,我不知道,也不了解,因為原則上要保密、不能公開,有關(guān)部門的人要研究的話,也就只能在‘皮毛’上琢磨琢磨,里頭進不去、也看不到。”
伸手戳了戳眼前這臺回收垃圾撿破爛的“神器”,凌問道:“哥,你告訴我這些做什么?”
陳安取下了銀戒指戴在了凌的右手食指上,答道:“雖然穿越回來后,我的身體獲得了重生和強化,體質(zhì)強得有點過分,但本質(zhì)上我仍然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也會受傷、生病。為免我發(fā)生什么意外后沒人能操作這機器,我需要有‘預(yù)備隊員’在必要的時候能夠頂替我?!?p> 面對如此“重擔”,凌有點發(fā)懵,摸著溫熱的戒指說道:“這……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就這么放心交給我?就不怕我哪天起了壞心思,帶著你的機器和戒指跑了?”
陳安:“嘿,跑不了的,你看。”
說罷,陳安雙手一合,嘴上默念了句“太陽騎士日神仙”,那枚銀戒指便神奇地回到了他的掌心,而那臺“超級回收系統(tǒng)”早已消失不見、“躺”進了戒指里。這科幻又玄幻的一幕,驚得凌美目圓睜、合不攏嘴,連連贊嘆,嘖嘖稱奇。
拍了拍凌的肩膀,陳安說道:“只有佩戴了這枚戒指,才能操控‘超級回收系統(tǒng)’,現(xiàn)在我弄一車垃圾過來做個試驗,給你完整地演示一下如何回收進料和分解產(chǎn)出,你可要看好了……”
半個小時后,操練完的陳安和凌走出了庫房,叫上了春哥和華叔,準備回河東吃晚飯。四人共乘三蹦子離開了廠區(qū),老司機華叔坐前頭,另外仨蹲后斗里。
凌:“還沒通自來水,吃的喝的都成問題,你真要今晚就搬到這邊來住么?”
陳安:“傻~有我那機器在,我還怕沒水用么?出去抗了一個多月的洪,我都不敢想象里面存了多少的水,我還正犯愁要怎么排放呢……”
凌:“也是噢~不過半座城里,就你自己一個人,太過孤單了,要不……讓阿春來陪你過夜?”
凌春:“好啊~”
陳安搖頭道:“別了吧,過幾天你倆都要返校了,你上大三,他上初三,都是很關(guān)鍵的年級,你倆還是在家好好準備開學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一向獨居慣了,我自己能搞定?!?p> 凌:“可我……還是有些擔心?!?p> 凌春:“嬸嬸之前不是撿了條小土狗嗎?今晚就讓姐夫帶過來作伴吧?”
陳安:“也行,還能看家護院,挺好的~”
凌挑了挑眉,“哀怨”道:“人不如狗哎……你怎么不想著讓我來陪你呢?你看,阿春都喊你姐夫了?!?p> 陳安:“你倒是真敢想,就不怕你叔打斷我的腿?是吧,華叔?”
凌華:“這……”
雖然侄女沒明說,但凌華已經(jīng)察覺到了陳安的來歷很是古怪,不過既然侄女已經(jīng)認定,自己那暴脾氣的“王兄”也沒表示反對,加上重生后的陳安還算好模好樣、儒雅隨和,他也就樂見其成。
笑了笑,凌華微微偏過頭答道:“這個嘛……按老家的規(guī)矩,你倆至少得請過喜酒之后才能同房,不然可不是打斷腿那么簡單!女的送廟里關(guān)三天,男的要被掛在樹上好幾天。依我大哥那脾氣,小陳你至少得在樹上掛個七天七夜……”
凌:“是嗎,叔?我那堂妹出生的時候,你和我嬸好像都還沒有正式成親吧?那您老當年在樹上掛了幾天呀?”
凌華:“咳、咳……那時候我們不是搬到邊城來了嘛……異國他鄉(xiāng),入鄉(xiāng)隨俗,違鄉(xiāng)負俗,你懂的吧,呵呵呵……你們聊你們的,別管我呀,天要黑了,我要專心開車!”
陳安:“女送廟,男掛樹……你們鳴塘的民風,真就那么——‘淳樸’?”
凌:“偏遠小國,化外之地,就是那么的‘樸實無華’~怎么?哥你想上樹呀?”
陳安:“呵,改日吧……”
一手摟著老實懵懂的弟弟,一手掐了把陳安,凌笑道:“呵!什么改‘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內(nèi)涵什么!本宮普通話一級甲等,學的正是漢語言文學,你休想蒙混、欺瞞~”
陳安:“法克……”
凌:“嘿!雖然我非常討厭英語,但我今年剛過六級,你放‘洋屁’的時候小心點喔~”
陳安:“……淦!”
凌:“你敢~?。?!”
陳安:“……”
……
……
兩天后的下午,河西,將回收站大體清理干凈后的陳安,一人、一車、一狗,直奔距離“基地”三公里的一片工廠廢墟,正式開啟了他的回收大業(yè)。后世流傳于網(wǎng)文和游戲圈的一句“爛梗”,基本上成了他的現(xiàn)實寫照——“開局一條狗,裝備全靠撿……”
一堆已經(jīng)看不出原形的銹渣,收——散落在大門口容易傷到腳。
兩根經(jīng)過野火淬煉的大鋼釬,收——用不上也還能拿出去賣錢。
三條品相還過得去的塑料凳,收——辦公室里的老桌子有伴了。
四塊依舊光鮮亮眼的紅木板,收——拉回去改一改能拼個狗窩。
五件掛在玻璃窗上的舊衣服,收——嚇尿的陳安差點破窗而逃。
“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干的,擺得跟上吊的阿飄一樣,真尼瑪嚇人……”
“八成是來這玩耍的熊孩子的‘杰作’吧!我得留個心眼,可別又中招了……”
“恒大他們就要來了,以后有了伴,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孤軍奮戰(zhàn)了?!?p> “瑪?shù)?!要是一直一個人待在這片空城里,再遇上什么奇奇怪怪的,遲早要變得神經(jīng)兮兮……”
罵罵咧咧地將那些舊衣服丟進了三輪車的后斗,陳安一邊喝水一邊逗弄著“老白”——凌嬸撿來的那條小土狗。因為長得又白又肉,老白原本被叫作小白,飽受小白、大白洗腦的陳安自作主張,就給改了名。
出乎凌一家人的意料,老白格外親近陳安,換名之后,整條狗都精神了很多。一人一狗獨守西城的這些天里,老白寸步不離地跟著陳安,要不是體格還太小,都能幫著拾撿垃圾了。
擼狗之后的陳安,心神平緩了許多,便吭哧吭哧繼續(xù)忙活。在老白的陪同和“助威聲”中,不到兩個小時,容量不小的后斗差不多就被陳安填滿了。
正要去把幾根焦黑的木頭給搬出來,別在后腰的手機突然振響了起來,陳安趕忙扯下手套接了電話,喊道:“喂?誒?喂!你是?”
“老板,我是恒大,我們到邊城了哈!現(xiàn)在正往你說的那個地方趕去?!?p> 陳安:“還沒過橋吧?河西這邊地方不小,我這就去接你們,橋頭見哈?!?p> 十來分鐘后,陳安的三蹦子帶著一輛皮卡、一輛面包車和一輛大卡車回到了回收站。
趙恒打開車門,帶著一男一女兩個新人來到了陳安的面前,介紹道:“她叫沈翠,主管人事與后勤,兼新任邊城市長。這位叫單輥龍,智商高達‘二百五’的精算師、智囊,是上面特派過來的。和我一樣,他倆也都是來給你‘打工’的。來,見過老板?!?p> 沈翠:“以后我就是你的‘管家’了,還望老板不吝指教。”
單輥龍:“恭喜發(fā)財啊,老板~”
禮貌地和兩位握了下手,陳安客氣道:“我也算是你們的‘半個’同事,我的情況想必恒大都有和你們說過,今后還請二位多多關(guān)照~”
趙恒:“這兩班隊員就不用多說了,都是之前跟著你一起抗洪的那些人,一個都沒少,這次也都來了。”
陳安走上前,挨個招呼道:“很高興又和大家見面了,云龍兄、莫爺、二郎神、阿焦、狼哥、爵爺、庸人……”
待陳安和轉(zhuǎn)職為專職安保的老兵們打完招呼后,趙恒拉著他走到前頭,問道:“怎么沒看到上官?”
陳安轉(zhuǎn)過頭掃了一眼,納悶道:“上官?哪個上官?”
趙恒:“上官娜、娜姐啊,真名叫上官晏華,代號‘六耳’,怎么?你們沒見上?沒道理啊……你從東北上車后,她就先我們一步啟程趕過來了。”
“隊長,我在這呢。”
眾人齊刷刷抬頭望去,只見一身黑且黑長直的某女子,已不知不覺地“飄”到了三蹦子的車頭前。
沈翠:“六姐~”
單輥龍:“老六!”
趙恒:“娜姐,你也是剛到?”
上官娜:“邊城的話,我和他前后腳到。這邊的話,我今天中午才過來?!?p> 從驚訝中回味過來的陳安,郁悶道:“我說怎么最近總感覺被人盯著……感情你是尾隨了我一路???”
上官娜:“尾隨……你覺得呢?”說罷,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陳安很眼熟“長白山”——跟那一夜她給他的那一包是一樣的。
陳安:“你……我……”
上官娜:“要不要再來一根?”
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