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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云抱日

第五慶

慶云抱日 元禾里 3797 2021-07-04 13:09:21

  “春山多好的景,美不過青秋君?!?p>  初七,雪國府的娘子——姜浯的表妹們來夷王府玩,姜浯見左凇自又病一回后,就成日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備考,就干脆讓左凇陪她們玩了。

  “這位姐姐,韋氏書鋪明日就要開始售賣紙書了,據(jù)說筆者會到場,贈墨寶,姐姐去不去?”雪六娘生得嬌艷欲燃,大膽無畏,雪白肌膚上的粉嫩唇就像幔帳里伸出的美人瓷肌,一張嘴就是勾人的小妖精,“姐姐要是去的話,我就來接姐姐,我們一起去?”

  “等殿下回來,我同他商量商量吧,”左凇自打進來就沒出去過,她為今年的少傅試準(zhǔn)備了兩年,先登了少傅,再太傅,晉升到太傅她就有權(quán)請求翻案。

  素儀是姜浯今早出門前留給左凇,保護她的人,誰讓初二姜浯去雪國府吃團圓飯,不在的時候,左凇逛園子逛著逛著腿疾復(fù)發(fā),摔湖里去了。

  左凇暈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也就阿荊、姜鰩和郝蕭在身邊,也是自那之后素儀對她的態(tài)度差了很多。

  “閣下還是別折騰了,前兩天才休養(yǎng)好一點,又該病倒了?!?p>  左凇看了她一眼,是娘子卻永遠(yuǎn)像是男子裝扮,白色小池白魚雪緞圓領(lǐng)袍,挺勁俊美,飛雪下英姿勃發(fā),“素官人可知道殿下何時歸來?”

  素儀再不開心也得敬著這位,說:“主子在往回趕了,燕京城不小,一時半會回不來。”

  “回得來,顧懷歡……拖。”

  “怎么?聽到本君來了的聲響就不覺得自己是背后嚼舌根了?!”

  聲音溫和如沐春風(fēng),今時有些少年賭氣的意味,循聲看過去是兩個身材高大,鐵一般骨架的男人,一個身著黑金黼黻紋飾,另一個身著藍(lán)金鶴鳥紋飾,貴氣十足。

  藍(lán)金衣這位正舉著合著的折扇對著左凇,嘴角洋溢著笑容。左凇眸子雖復(fù)雜了幾分,眸眼卻不禁笑了起來,同她們一樣起身,點頭示意,又自顧自地抬起頭,“一年不見,姑蘇君可還安康?”

  藍(lán)金袍這位揮揮扇子請雪家娘子免禮,就跟左凇攀談起來,“本君好得很,你怎么樣?怎么到王府里來了?”

  左凇打量了他一番,開玩笑說:“少傅試,賄賂下主考官。”

  “呦呵?”藍(lán)金袍調(diào)笑向前,“你找我不行嗎?我直接舉薦你做少傅啊?!?p>  點翠青鳥護甲把藍(lán)金袍指著自己下巴的扇子打了下去,“我要堂堂正正地考……”

  突然一只粗糙遒勁的大手勾上蜂腰,一把把左凇劃到自己身后,“你們倆,聊夠沒?”

  這聲音是非一般的渾厚不耐煩,這衣袍是非一般的貴氣戾煞,抬頭看,這臉也是非一般的俊朗強勢。顧墨笙玩味地朝姜浯挑挑眉,“啊浯,你可記得是我先認(rèn)識她的。”

  這位就是名動天下的姑蘇君顧墨笙,顧懷歡,左凇幼年的玩伴,看見他時,她當(dāng)真有些重見天日的感覺。

  “顧懷歡,我允許你重新組織語言。”姜浯瞪了他兩眼。

  顧墨笙還瞪鼻子上眼還繞過去,想扯左凇的衣袖,嬉皮笑臉說:“過來,我有東西給你?!?p>  左凇真就要繞過姜浯……不,被姜浯抓住了,語氣頗為嫌棄地說:“王府里什么沒有?顧懷歡,該滾,滾。”

  顧墨笙:“……”

  左?。骸啊?p>  兩人相視無言,只有眼神交流:這孩子是不是傻掉了?

  無奈了,顧墨笙哼了一聲,跟雪氏娘子聊天去了,留他們兩個人在亭子里。

  他一走左凇面色就平靜下來了,左凇轉(zhuǎn)身看著秀麗山水。

  姜浯去抓她的手臂,把她扭過來,說:“能不能別一生氣就這樣???為了一個何元吉你就這么跟我置氣?”姜浯又彎下腰抓著她的肩頭,有些兇道,“皇室滅了你全族,你還是敬著宗室,為什么只是一個何元吉,你就跟我生氣,當(dāng)年救了你的是我,不是他!”

  百日游街是何等屈辱,左凇冷笑一聲,可也只是一聲冷笑,她沉聲道:“殿下,初七不宜殺生,顧氏的獵狐原,雖有燕京近郊八百里唯一的銀狐,但也容易混進刺客,還請殿下往后多為自己的安危著想。臣告退?!?p>  世道是最好的老師,左凇幼時生氣會直接把人從高處推下去。

  “左阿輪??!”姜浯一把扯住左凇的脖子,可又兇不起來了,慢慢地像抓衣裳一樣,把人摟進了懷里,“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左凇推了他兩把,沒推動反倒抱得更緊,說:“那就麻煩殿下帶我去一趟明陵,讓我見一見先太皇太后,看一看她崩時所棲的貴妃榻。”

  “你們要去哪?帶我一個唄?”顧墨笙的聲音忽然響起,那只手也就抓住了左凇的手腕,把她從姜浯懷里帶了出來。

  姜浯白了他一眼,炫耀起來:“她要我陪她出去玩,你羨慕啊?不帶你!”

  顧墨笙把手放到了姜浯額頭了,手心手背都貼了貼,回頭問左?。骸澳悴皇钦f他腦子沒出問題嗎?現(xiàn)在怎么發(fā)癔癥了?”

  “明天是我姑奶奶的忌辰,我十年沒去過了?!?p>  顧墨笙又看了眼姜浯,有些詢問的意思,這是姜浯一家子的禁忌,左凇作為內(nèi)侄孫女提出來就算了,姜浯怎么還答應(yīng)了?

  姜浯面上不以為然,語氣卻很小心翼翼:“我們在北郊住兩天?十四號是我……韋太皇太妃的忌日,我也要去拜拜她?!?p>  左凇朝他福了福身:“殿下孝心一片,臣開玩笑的,戴罪之身哪敢見圣人,殿下恕罪?!?p>  “左阿輪!”姜浯忍不下去了,虎口卡住她纖細(xì)的脖頸,神似孤狼,冷戾道:“別太過分了,她再怎么說也是我爹爹的生母,是韋氏的姐兒,不是任你們左氏祖孫欺負(fù)的!”

  即使姜浯箍得越來越緊,箍得她骨頭發(fā)疼,左凇依舊淡定,顧墨笙立刻上前把兩人拆開,他知道姜浯不會舍得掐死左凇,但他看不得左凇被人欺負(fù),“冷靜冷靜,今天她生日,她生日,你再大脾氣也忍忍好不好?”

  姜浯哼了一聲別過頭,左凇完全不怕事大:“殿下還是想明白,當(dāng)年要是沒有左氏,天縱英才的玄宗陛下何以在,昭仁義敦長公主手下保下一條命,何以登基?我爺爺?shù)囊蟛⒉贿^分。”

  當(dāng)年,也就是六十八年前,那時還是玄宗治下,姜浯的爺爺玄宗姜卾,左凇的爺爺左聃還是而立年的風(fēng)華正茂,長信宮里他們卻久久無言。

  最終是寢殿里皇后的撕心裂肺地哭聲打破了沉寂,聽得兩個人心都要碎了,可都沒有進去。

  青年左聃側(cè)目紅著眼看著眼前沉默的男人說:“原還只聽說過,不想今還遇上了,暄誠,你愛她嗎?我問你,你愛我的妹妹左禎婉嗎?”

  “愛?!?p>  青年左聃突然掀翻案幾,怒視著咬牙切齒說:“你打她了,可是你打她了!!我他.媽養(yǎng)了十九年的丫頭,我連捏一下都舍不得,你抬手就是一巴掌,”他揪住少年姜卾的衣襟,“這他.媽就是愛?。?!”

  青年姜卾也急了,踹了青年左聃一腳:“你要我怎么忍?!要我怎么忍?她就是殺人放火,投敵叛國,那都是我的錯,我都不可能怪她,可她呢?她干了什么?!”

  “她再不好也有我這個哥哥來管教,我把她嫁給你,我從來是希望能多一個近身保護她的人,不是多一個抬手就能打她的人!”

  這樣一罵,青年姜卾氣勢弱了,他注定為左禎婉讓步,注定拜倒在左禎婉裙下,低低說:“啟信,我不想和離,你別帶她離宮,我愛她,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對她動手,絕對不會?!?p>  青年左聃喘了兩口氣,大喊道:“這事怎么就擺不平呢?怎么就擺不平呢?暄誠,你是我一起長大的兄弟,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姊妹,她是巾幗天下的將軍,我該怎么辦?”

  “就算是我求你,我姜暄誠這輩子沒求過什么人,這次就當(dāng)是我求你,”青年姜卾喪氣卻誠心滿滿,堂堂皇帝卻對著臣子下跪了,“別帶她離宮,我求求你別帶她離宮,我以后絕對不會再對她動手?!?p>  青年左聃忙扶他起來,說:“你活了三十多年還不知道下跪沒用???!這是她的事,我爹我娘全重女輕男,全對她小心翼翼地,我還沒資格替她做決定!她要是想走,我不給她備軟轎,我爹我娘都要罵我,起來!!”

  青年姜卾不起。

  “我……大哥,你現(xiàn)在進去問問她,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只要她點頭愿意留下,我絕不干涉?!鼻嗄曜篑蹩嗫谄判恼f,“姜暄誠,你是帝王,你難不成要對已經(jīng)出征的將領(lǐng)下手?”

  青年姜卾神色陡戾,:“啟信,在你面前,我從未把自己當(dāng)成皇帝,多少年了從未變過,如果連你也不幫我,我,我只能……”

  媽的威脅!!

  “鬧成如今的局面還真是可笑,我原本是以為她喜歡你,才說通爹爹娘親把她嫁給你,結(jié)果……爹爹娘親得被我氣活了?!?p>  “這樣吧,”青年左聃轉(zhuǎn)過身去,撲騰坐下,“我們約法三章。一你再也不能打罵她,不能對這事耿耿于懷,做得到嗎?”

  “自然?!?p>  “第二,殺了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我不想聽到任何閑言碎語?!?p>  “第三,如果她沒能挺下去,”青年左聃扭頭看著一旁的青年,“你姜暄誠此生再不能娶妻,后宮不能有第二個皇后,你死后,也只有她一個太后,即使庶子上位也只能有她一個。”

  左凇其實不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有這道圣旨,只知道姑奶奶和玄宗陛下的關(guān)系,從那之后再沒好過,而她今日提出來就是想刺激姜浯。

  很明顯,姜浯已經(jīng)被激怒了,顧墨笙暗暗罵了左凇一句蠢,把她護到身后,姜浯卻突然發(fā)力把左凇扯過來,抓著她走了,他追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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