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
雨隱村最高建筑的頂層，許久不曾離開辦公地點的男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是的，最近到處都有他們的傳聞?！?p> 半跪在雨隱村之長面前的部下如實匯報著關(guān)于那新興組織的情報，那是早已在民間活動很長一段時間的組織，雨隱村之長之所以今日才知曉，全因之前這個組織的影響力還沒有到達上報給半藏的高度。
即便是現(xiàn)在，曉這個組織對山椒魚半藏而言也不過是蹣跚學(xué)步的嬰兒，只是部下們判斷有那個必要報告給這位大人，由大人判斷那聲勢漸長的組織該生……還是該死。
“喔，村子里的忍者還有這種人存在啊。”
山椒魚半藏有些感慨，曉的所作所為獲得了他的好感。
“我非常歡迎意以和平方式解決問題的勢力，這也能讓我距離以和平團結(jié)五大國的夢想更進一步?！?p> 山椒魚半藏并不反對國內(nèi)有其他忍者勢力誕生，甚至極為大度的不追究那些私自佩戴雨隱村護額的忍者。只要不曾威脅到村子的安寧，不做出有辱那護額的行徑，他對這些小組織持不打擊也不贊許的態(tài)度。
像曉這樣幫助人民，平息無意義的混亂謀取和平的組織，山椒魚半藏頗為欣賞，只不過身為掌權(quán)者……
“但這種人怎么突然冒出來……只怕背后有人指使?！?p> “聽說他們是木葉村自來也的弟子們?！?p> “自來也？木葉三忍之一嗎？”
“是，自來也和半藏大人您戰(zhàn)斗之后，在此逗留了三年教戰(zhàn)爭孤兒們學(xué)習(xí)忍術(shù)?！?p> 聽到這個名字將山椒魚半藏拉回了十幾年前的回憶，第二次忍界大戰(zhàn)那時候，那也是他以一名忍者的身份，最后盡情戰(zhàn)斗的事情了。
“是當(dāng)時那小子的徒弟嗎？呵呵呵?！?p> 在當(dāng)時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既是惜才也是為了不把木葉逼的太緊才留下了那三人的性命，果不其然，這三人都闖出了赫赫威名。
“心慈手軟未必只能讓他人受益，或許曉正是峰回路轉(zhuǎn)之下來報恩的，也說不定吶。”
山椒魚半藏揮退手下，并未將那小小的組織當(dāng)做威脅?；蛟S是上了年紀(jì)的關(guān)系吧，山椒魚半藏回味著人與人之間不可思議的因果關(guān)系，感慨良多。
這是好事，為了村子著想的人變多了，大家的犧牲，過去的努力，這一切都沒有白費啊。
如果人人皆如此，那么世間很快就會迎來和平。
如果人人皆如此……
如果人人皆如此……
“為什么，會這樣……”
猛烈的雷雨下，站在屋檐下的山椒魚半藏聲音中透著一絲顫抖。
擺放在半藏面前的是十?dāng)?shù)個裹尸袋。
“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無可挽回了?！?p> 將這一切帶過來的，是用繃帶裹住右半張臉的男人。
“盡管我們與土之國的和平談判尚未達成，因見是半藏大人的族人，才將他們送到了這里。”
是的，躺在那里的不是什么半藏麾下數(shù)量眾多，記不住名字的陌生手下，而是他的親族，每一個人或都或少都與他半藏有著一定血緣關(guān)系，即使平日里關(guān)系算不上有多好，那也是半藏在這個世上不可替代的家人。
有一輩子沒求過人的叔伯前些天還一臉糾結(jié)的求自己給他孫子一個閑差，有剛被自己考校過忍術(shù)的后生晚輩，還有默默無聞卻一直支持著半藏的族人，現(xiàn)在，他們都躺進了冰冷的裹尸袋。
“團藏閣下，你見到犯人了嗎？”
山椒魚半藏平復(fù)了心神，不透半點感情的問道那毒蛇一樣的男人。
志村團藏用那仿佛死掉了一般的獨目看著山椒魚半藏。
半藏與團藏之間有著互利互贏的合作關(guān)系，但山椒魚半藏對這個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正因為和他合作的多了，才越發(fā)忌憚。
甚至在見到族人的尸體后，山椒魚半藏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堂堂正正把尸體帶過來的志村團藏，賊喊捉賊這種事情，這個男人是會做出來的，手黑心臟像一團淤泥那樣不見半點光亮。
山椒魚半藏現(xiàn)在想要弄清楚這家伙的意圖，接下來的話若不能讓自己滿意……小小的雨隱村拿木葉隱村的二把手似乎也沒有辦法，這才是志村團藏敢光明正大站在這里的原因。
殺了他很簡單，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雨隱村才維持住了今日的安寧……！
一道肅殺的風(fēng)雨迎面拍打在志村團藏臉上，站在雨中的他卻沒有絲毫動容。
“恐怕是……曉?！?p> 志村團藏如此說道。
山椒魚半藏瞳孔閃爍過異樣的光彩，與初次聽到這個名字不同，現(xiàn)在即使無人通報，大街小巷的人們都在傳唱這個名字。
“曉？可曉是……”
“倡導(dǎo)和平，近來在雨隱村發(fā)展勢力的組織?！?p> “沒錯，我聽說那是個與我擁有相同志向的組織……可為什么……”
山椒魚半藏表現(xiàn)著應(yīng)有的疑惑，卻不動聲色注意觀察著志村團藏的反應(yīng)。
“半藏大人，你太放任他們了?！?p> “你說什么？”
“貫徹你的理想是好事，但你的弱點也在于此?！?p> “我的弱點？”
“正因為你志向高遠，所以對有志向的人太過縱容。可這樣的縱容卻成了隱患，反倒害了自身，才導(dǎo)致了這場悲劇的發(fā)生?！?p> 山椒魚半藏迷起了雙眼，他從那迷惑人心的話語中嗅到了陷阱的味道，這話由誰來說或許都很合適，但唯獨從志村團藏嘴里說出來最為可疑，畢竟這條毒蛇可不是什么導(dǎo)人向善的好東西。
“無論你的志向有多高遠，同樣的做法也不能通用于所有人。就算最初表現(xiàn)出與你一樣追逐理想的姿態(tài)，但說到底也只是烏合之眾。最終他們會被欲望和權(quán)利附身，化身魑魅魍魎，剝開曉冠冕堂皇的外衣，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是一群企圖顛覆村子的鼠輩。”
?。ㄔ掚m然有幾分道理，可誘導(dǎo)的意思太重了，是么，是曉么？究竟是因為什么才被團藏盯上了呢？）
志村團藏停頓了片刻，自己是什么風(fēng)評他心里有數(shù)，與眼前的雨隱村之長合作在第二次忍界大戰(zhàn)開始更早之前就有了，雙方知根知底，單純只是言語的禍亂對這等人物可沒什么作用，但……
?。阋惨呀?jīng)不是年輕時候的你了。）
“半藏大人，再這樣下去，這村子會被他們奪走。”
“……”
山椒魚半藏為那誅心之言感到炫目，他站立在屋檐下，志村團藏早已離開，只留下半藏親族的遺體任由這雨之國冰冷不見天日的大雨拍打。
那毒蛇帶著半藏族人的遺體來到了這里，給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將他山椒魚半藏逼到了不得不面對那件事的絕境上。
曉。
不光是市井百姓，就連山椒魚半藏身邊的親衛(wèi)之中也在閑談之中多有提及。
那就像一顆奇跡之星那樣照亮了被雨幕遮蔽的雨隱村，秉承著半藏對和平的信念，一群年輕又優(yōu)秀的新生代雨隱村忍者。
作為人生的大前輩，山椒魚半藏一生中多次對優(yōu)秀的年輕人網(wǎng)開一面，他們之中有人成為了令半藏都頭疼的敵人，也有人成為了半藏的朋友，有人化作了反哺雨隱村的力量。
山椒魚半藏本以為曉也會成為有助于雨隱村的力量，事實也的確如此，甚至他們做的比半藏期待的更好，好到……人們只知曉之名，而不知山椒魚半藏。
雨隱村老一輩人都記著山椒魚半藏的功績，可戰(zhàn)后十?dāng)?shù)年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們卻不這么認為，他們認為半藏追求和平的做法太過溫吞了。
暴力又極端想要表現(xiàn)自己，不知大局不明事理的年輕人甚至認為山椒魚半藏諂媚大國，墮了雨隱村的威風(fēng)，讓他們在諸國中抬不起頭。
這本是件很嚴重的事情，可沒等山椒魚半藏騰出手來解決，曉出現(xiàn)了，他們折服了這些年輕人，引導(dǎo)他們走上了追求和平的正確道路。
半藏在想，自己和曉所追求的和平明明是同一樣事物，做法也并無不同甚至半藏做的更多更好，年輕人們卻反對他半藏而支持曉？
最終，他雖然不能理解卻想明白了。
原來是我老了啊。
比起高高在上日理萬機連長什么樣都不知道的山椒魚半藏大人，年輕人們更愿意接觸同樣年輕又在他們身邊的曉。
年輕人們總是這樣，從不想此刻安寧因誰而來，只顧著眼前的事物，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從而迸發(fā)出無限的激情和熱血，就像曾經(jīng)的半藏那樣，也因此開辟出了如今的雨隱村。
這是好事，半藏這樣對自己說道。雨隱村需要這樣新鮮的血液，他們才是雨隱村的未來。半藏一次在夢中醒來，夢見了雨隱村上空的積云被驅(qū)散，一掛彩虹架起小國與大國和平的橋梁，像曉中那樣的年輕人過著年輕人應(yīng)該有的和平生活，可以和大國的忍者成為朋友，沒有戰(zhàn)爭，沒有痛苦，那里……也沒有半藏。
當(dāng)身居高塔的半藏耳邊又傳來了曉的豐功偉績時，半藏發(fā)現(xiàn)自己沒能為這些未來一起開心起來，他感到了一絲不舒服，腹部的毒囊好像在體內(nèi)裂開了一般帶給他絲絲恐懼。
這座高塔是為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特制的，這些年他不是不想與村民走近一些，而是不能那么去做，山椒魚半藏的安危關(guān)系到這個隱村，國家存亡的命運。
這也是他的命運，他的樊籠，也令他孤獨。
衰老令人恐懼么，還是自己的一切被一群年輕人奪走令人恐懼呢？
被人遺忘。
“這樣一來，雨隱村就是你的了。”
“……”
面對那毒蛇的密謀者，山椒魚半藏沒有回應(yīng)，他正襟危坐在會議桌前，內(nèi)心，猶如淤泥一般幽沉。
密謀的那一天到了。
半藏挾持著淺藍紫色頭發(fā)的人質(zhì)小姑娘，逼迫著下方的兩名年輕人自相殘殺，或許是真的上了年紀(jì)了吧，半藏望著黑壓壓的天空，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東西。
既然會被忘記，那也許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記起的東西吧。
半藏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