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艷陽天,馬車疾馳在樹影斑駁的日光之中,撩開窗簾的徐時正百無聊賴地對著這大好日光感慨不已。
甚至于不自覺念了一句“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的詩句。當然,就再也想不起下一句。
一旁的林靖雪也被他這半首詩吸引了注意力,但聽到樓臺池塘時,不免疑惑地問了一句:“何來樓臺和池塘?”
徐時卻尷尬地裝作沒有聽見,想要找個其他話題糊弄過去,卻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只好假裝沒聽見一樣的保持著剛剛望著窗外的姿勢。
林靖雪見他不搭理自己,沒來由地叫了一聲:“呆子?”
徐時被這個稱呼弄懵了,轉(zhuǎn)過頭來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為什么要叫我呆子?”
林靖雪道:“你剛剛那樣就很呆?。 ?p> 徐時頓了頓說:“以后別叫我呆子,我不是你二師弟,你也不是我大師兄。另外,剛那首詩也不是我寫的,之所以沒回你,是因為確實不記得后面兩句?!?p> 徐時前半段話讓林靖雪聽得有些懵,但對于他直言詩句為別人所作時卻還是有了一點小小的欣賞。
于是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干脆?!?p> 語畢,卻還是有些忍俊不禁地側(cè)過頭去笑了笑。
徐時聽完翻了一個白眼道:“都要變一家人了,能不能好好說話?”
話一出口,林靖雪卻沒有按他所設(shè)想的接話。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什么原因,徐時看見林靖雪的側(cè)臉較之剛剛的紅潤,添上了一抹白色。
隱隱感覺不對勁的他卻沒來由地想起會懟他的木糖,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有幾天了,也不知道那個陪伴自己十多年的AI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想到此,一股悵然的感覺自內(nèi)心生發(fā),輕嘆一口氣,只好又撩起窗簾偏過頭看外面的景色。
且說剛剛徐時的一句話,一家人就像一個開關(guān)詞一樣,讓林靖雪復又想到了生死不明的父皇。
雖然師傅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趕回去探查情況,自己這邊也在盡力趕回去。但一日不到貴安,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即使剛剛因為徐時的緣故,她的內(nèi)心有些放松。但終究還是會擔心父皇的安危。
更讓她有些焦慮的是徐時的問題,那時候圖一時之快,沖動之下竟與他達成了那份荒唐的交易,也不知道見到父皇之后該怎么解釋。
雖然自十歲那年以后,自己一直都表現(xiàn)出超越同齡人的冷靜和自持。但她是一個人,是一個有血有肉會陷入感性的人?。?p> 當然,她也明白。這些小心思,此刻想便想了。未來,她只能是南林的主人!
或許是急主人之所急,下屬在趕馬車的時候,掄圓了馬鞭急驅(qū)著馬車前進。燦爛的陽光對于他最大的意義就是更方便趕路而已。
而這時候同樣在趕路的還有阿忠和春桃。
阿忠半瞇著雙眼趕著馬車,有些享受這日光的沐浴,而春桃在馬車內(nèi)則有些委屈。
阿忠聽著車內(nèi)低聲的啜泣,不忍春桃太過傷心,只好出言安慰道:“春桃你也莫太過傷心,大少爺又不是不回來。”
估計是猛然聽到阿忠說話,春桃并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只是強制收拾了下情緒,帶著兩分哭腔說道:“我又不傷心,大少爺去結(jié)婚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阿忠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大少爺雖然在旁人看來有些呆呆傻傻,但只要懂他,就能知道他是一個特別好相與的人?!?p> 聽著春桃悶悶嗯了一聲,阿忠接著說道:“要我是女孩子,我也喜歡大少爺,哈哈!”
兩聲哈哈,春桃在里面漲紅了臉,半晌不知道說什么。
頓了頓,阿忠接著說:“只是那林大小姐,也不知道看上大少爺什么了,竟然改了性子帶他回去完婚?!?p> 應(yīng)該是引起了春桃的共鳴,春桃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說道:“對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就這樣跑回去完婚也太不合禮法了吧。大少爺這是跑過去入贅了嗎?那林靖雪除了好看以外,還有什么其他好的嗎?也許會幾招武藝,但這根本不適合大少爺啊。大少爺上次受傷就是因為她。”
聽得春桃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阿忠在外面又笑瞇了雙眼。
等到馬車內(nèi)的少女發(fā)泄完,阿忠這才繼續(xù)說:“據(jù)說南林人在禮法方面是不如我們和中原,但依我看,大少爺自己不至于這么沒譜。所以,我們回主家稟報一聲即可。畢竟林大小姐和夫人還是遠房親戚,凡事等老爺和夫人做主就行了。你剛剛那些話,在馬車里面說說就行了?;亓酥骷铱梢炎彀烷]好,免得惹禍。”
春桃口不擇言地說了一番不符合她身份的話,自知有極大的不妥,對于阿忠叔的好言相勸,心下不免感激萬分。
本以為道謝之后就沒了,但阿忠叔卻又開口說道:“回去以后做好自己的本分,大少爺肯定還是會需要你的,所以說不定以后大少爺真還能把你收為小妾呢!哈哈?。?!”
就在阿忠仰天大笑之際,春桃的小臉在馬車里面唰的一下變成了熟透的紅蘋果,嘴里還極其不好意思地嗔怪一聲“哎呀,阿忠叔。”卻是讓阿忠又多笑了幾聲。
兩路人馬,一路歡聲笑語,另一路確實有些沉悶。
徐時在盯了一會兒飛馳的景色之后,終于忍不住開始打起瞌睡來。
而林靖雪在閉眼調(diào)息一番后,微抬眼簾偷偷瞧了瞧徐時。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又開始給周公行點頭之禮,不由得感覺有些好笑。是以,林靖雪又多打量了一下徐時。
徐時生得還算好看,至少在林靖雪看來,徐時的容貌也算得上出眾。
只是這時候,經(jīng)過了半宿的顛簸,他的發(fā)髻散亂的更加厲害。灰白長衫的衣擺也揉在一起,絲毫沒有坐相。
看著這樣的徐時,不免讓她聯(lián)想起他身邊那個喜歡吃味的小丫鬟。為了婚后他不至于那么凄苦,把那丫鬟接到宮里跟著他仿佛也不錯。
只是現(xiàn)在宮里,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怎樣,師傅現(xiàn)在又到哪兒呢?
雖然眼睛看向的是徐時這邊,但對于局勢的情報掌握不足,林靖雪不免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徐時有些不太舒適的睜開眼準備調(diào)整睡姿時,發(fā)現(xiàn)林靖雪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才發(fā)現(xiàn)林靖雪正雙眼無神地沉思發(fā)呆。
大概是生出了惡趣味的小心思,徐時在顛簸之中緩緩移動著上半身悄悄從林靖雪的視野“死角”靠近。
結(jié)果,正在他準備大力拍上去的時候,大道上某一塊小石頭狠狠來了一記助攻。徐時這邊的車輪被磕,這一側(cè)的車身因此小小騰空了一下,身體失去控制的徐時不由自主地撲向了林靖雪。
等到馬車車身穩(wěn)住,林靖雪和徐時的頭部都感受到了彼此親密接觸的后果,兩人吃不住痛地叫了兩聲。
趕馬車的下屬聽到主人的痛呼聲,以相對穩(wěn)妥的方式快速拉停了馬車。卻沒想到,馬車是停下來了,一支箭矢卻也緊緊釘在了他的頸部,來不及示警便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