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定時(shí),歸攏于晨昏。皮肉顯相,造化于陰陽。三劫五難,受制于形勢。
是以人道生長,其道本艱,需順應(yīng)天地自然,究其根本,得人體運(yùn)行奧妙,不可違也。
天道亙古,庇護(hù)生靈,功德浩大,所以風(fēng)云變幻,萬世長存。
地道遼源,遍布奉養(yǎng),德行深厚,所以滄海桑田,千秋猶存。
人行走天地,能納心氣,隨飲山泉,取食草木,可練精神。
善殺獸禽,水陸無礙。智力增長,奪天地造化,能有百年壽理,皆因人道顯化,當(dāng)盛當(dāng)興。——《養(yǎng)生道冊卷首》
白都帝宮寶書殿,一道道陳音回響。
白吉手捧卷書,反復(fù)閱頌,來回踱步已是數(shù)個(gè)時(shí)辰。
周圍侍從皆低頭視地,各捧寶器,司列排位,默默不語。
良久,白吉止步,似有所得,歸位青木主椅,細(xì)細(xì)品思。
一位主管出列稟告:“祖龍兒將軍受命來帝宮領(lǐng)旨,現(xiàn)已于府中待宣?!?p> 白吉言道:“明日午時(shí)來正殿見禮?!?p> “喏?!蹦侵鞴芄虬蓊I(lǐng)命,轉(zhuǎn)身緩緩?fù)说睢?p> 次日,一人立于正殿中,身披將甲,腰配寶劍,容顏似霜,恭謹(jǐn)有禮。
白吉高坐寶椅,望向此人,詢問道:“祖龍兒,一向可好?”
祖龍兒躬身回稟道:“自駐守遙龍以來,清疏顧氏,任用賢才,已有良效。部將有沈嚴(yán),戴行,李春,陳建,俱來白都聽命。遙龍交付鄒昱鎮(zhèn)守,可保無虞。”
白吉笑道:“如此甚好,自當(dāng)年你來投效,一晃便是十余年。
我雖不時(shí)有升爵賞金,卻命你遠(yuǎn)守邊關(guān),可有怨言?”
“為將者本當(dāng)效命,雖萬死不悔。”祖龍兒應(yīng)答道。
白吉起身下殿,走近身前,細(xì)細(xì)打量祖龍兒,寬慰道:“你是最知我心意的,與蔣壽山陽不同,是以我邀你與我赴死。
不出三年,必有變故,我等靜待,自此你為白州兵馬元帥,白都向陽臨江遙龍士卒皆由你調(diào)度?!?p> “謝帝上恩典。”祖龍兒跪拜行禮。
白吉感到殿內(nèi)沉悶,呼吸不暢名,思索去處,扶起祖龍兒道:“速去禮殿卸了重甲,換上布衣,與我到百花園亭中飲茶觀花?!?p> “遵命。”祖龍兒不再拖延,往殿外行去。
黃州武定關(guān),成金領(lǐng)兵而回,卻不曾交還將令,反是與吳志幾人四處游歷。
起初郭旭不以為意,奈何一拖月余,思索此事終究有些不妥,便借郭俊生辰日,派仆從先請成金吳志崔延赴午宴,又請諸將軍作陪。
午時(shí),成金諸人圍坐一宴席,席上飲食豐富,多是武定特有,寶酒名露,瓜果菜奇,倒也一應(yīng)俱全。
幾人都是武將,卻不親近,言辭不多,皆少有言語。
郭旭雖是主家,心中記掛,卻未輕易開口討要將令,以免開罪成金。
吳志見此,率先起身,與眾人敬酒,賀道:“借郭將軍酒,敬諸位大人,祝百壽全禮?!?p> 眾人皆聞言起身互敬,席上吳志善言奇事,又懂天上星移排列,贏得眾人興致,一時(shí)間氣氛漸起。
不知過了多少時(shí)辰,宴席入尾,眾人飲宴即將結(jié)束,卻還有一人苦悶飲酒,也不言語,顯然心中郁結(jié)。
郭旭皺眉,喝斥道:“郭俊,請諸將軍酒?!?p> 郭俊心中暗愧,剛要起身敬酒,成金大笑起身道:“罷了,吃食也盡了興致。聽聞郭俊善使金槍,我最近剛得順手兵器,不如與我去演武場比試一番,如何?”
郭俊也是聽聞南林一役,成金之勇力過人,早想領(lǐng)教。
談笑間,幾人一路行至演武場,郭氏多有武將,演武場上兵刃俱全,此時(shí)還有幾個(gè)仆人為兵器修護(hù)。
隨行仆人走近那幾人身旁,說了幾句,場上仆從歸正兵器架無誤,便躬身退至場外。
成金踏入場中,道:“那崔延太慢,讓他取我寶斧來,也慢慢吞吞。不如你看看場上物什,先比試個(gè)什么?”
郭俊指向量力石,道:“成將軍神力無雙,愿一睹風(fēng)采,不如先試?”言罷,自己先行至兩百斤石,反復(fù)調(diào)氣三次,緩緩將巨石舉過頭頂,隨后放下,面色漲紅,已是勉力。
成金至三百斤石處,也不多做手段,眼目一厲,雙手環(huán)抱,大喝:“起!”巨石應(yīng)聲而起,緩緩抬高,直至頭頂,隨后巨石落地。
緩了緩,成金粗氣道:“生疏了,只覺這石頭重了不少?!?p> 郭旭眾人見此景,皆心神震動(dòng),不能自已。
一仆從聽聞成金言語,身形震顫,竟跪拜在地,慌忙請罪道:“大人寬恕,此石已重至三百二十斤。前番運(yùn)石來時(shí),并無三百斤石,皆因世上無人能舉,少有制作。
其時(shí)演武場修整期限將至,是故小人為免罪責(zé),將這巨石雕刻數(shù)目斤兩,用作充數(shù),一直也未曾換回。”
郭旭聞言大怒,訓(xùn)斥道:“你這廝好大膽,來人,將此人棍打三十,逐出府外,不得再用?!闭f罷,身旁仆從便強(qiáng)行拉了那人,押往場外受刑。
成金不以為意,笑道:“確是他孤陋寡聞了,該有此劫?!?p> 這時(shí),崔延趕來,身后還有兩人共抬方形木匣。
成金自畝匣中,取出寶斧,右手橫揮一下,道:“郭將軍,指教?!?p> 郭俊手持金槍,也應(yīng)聲道:“請指教。”
兩人隨后便于場上快步對沖,兵器相撞,一時(shí)間微塵四起。
場外,吳志走近郭旭身旁,裝作不解道:“郭俊將軍,將帥之才,前程似錦,為何席上如此不樂?”
郭旭嘆了口氣,回道:“前番我兒掛帥攻白失利,已是重罪。得金王開恩減罪,已是仁德,何談什么前程?”
吳志聞言驚異狀,道:“怎么?將軍不知金王已有籌備,將三攻白州?”
郭旭聞言一怔,道“竟有此事?”
吳志見郭旭果然不知,卻支支吾吾,不肯多言。
郭旭心中一動(dòng),急忙拉住,低聲道:“望吳大人解惑,愿以金相贈(zèng)?!?p> 吳志好像下了決心,鄭重道:“郭將軍不必如此,我等也在此地叨擾多時(shí),有賴將軍恩德,衣食優(yōu)厚。
也罷,我隨意與將軍聊幾句,出了此地,卻不是我說的?!?p> “如此,便先行謝過吳大人了?!惫褚彩侨司?,朝著吳志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