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路江南公館
顧白做好飯后發(fā)現(xiàn)家里沒酒,而師父每頓飯都要喝點小酒,沒酒他絕對不會吃飯的。
顧白解了圍裙往餐椅上隨便一搭,朝坐在客廳玩掌上電腦的豆豆道:“我去買酒,乖乖在家待著,別亂跑?!?p> 豆豆頭都沒抬,奶聲奶氣地應(yīng):“知道啦,記得給我買桔汁?!?p> “知道了,你別玩太久,對眼睛不好?!鳖櫚滓贿叴┬贿叾趦鹤?,見兒子沒搭理她,只能磨著牙出去。
沒一會門鈴就響了,豆豆扁著嘴跑到門口直接把門打開,“你又沒帶鑰匙?!痹拕傉f完才想起門鎖是密碼鎖,根本不用鑰匙,豆豆抬頭,望見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竟然長得比北爸爸還好看。
“你找誰呀?”豆豆奶聲奶氣地問。
陸司南愣了一下,心說這里怎么會有小孩子,這孩子看起來最多三歲,模樣跟畫報上的福娃一樣,萌帥萌帥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親切感,忍不住逗道:“你這么隨便地開門,就不怕叔叔是壞人嗎?”
小孩嘁了一聲,心說有我太師父在,再來十個你這樣的,也動不了我一根手指頭,但他沒說,只皺著小眉頭說:“你可能走錯門了。”說完就要關(guān)門。
陸司南伸手抵住門,后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豆豆?”
豆豆探頭一看,板著的小臉立時春暖花開,笑得牙不見眼,“北爸爸!”
來人正是沈北,他和陸司南是前后腳到的江南公館,只不過陸司南一心著急上樓,車子隨便停在了違停區(qū),而他為了找車位耽誤了幾分鐘。
沈北也是笑得一臉燦爛,直接越過陸司南擠了進(jìn)去,一把抱起豆豆就一頓猛親,親得豆豆直喊饒命。
陸司南一臉震驚地看著被小孩子喊爸爸的沈北,又愣愣看著和沈北小時候還真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心突然慌了起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這時葉老黑著臉走出來,朝鬧在一堆的沈北和豆豆沒好氣道:“你們倆有完沒完?才幾天沒見,搞得跟八百年沒見過一樣,吵死了?!?p> 葉老說完又瞥向站在門口發(fā)愣的男人,眼中冷色明顯,臉上更是不加掩飾的嫌棄,“你是誰家的?闖到別人家里來做什么?”
沈北正欲替陸司南解釋身份,卻見陸司南也跟了進(jìn)來,忙忙開口:“我找蘇白?!?p> 葉老擺手:“找錯地方了,這里沒有蘇白,走吧走吧!”
陸司南忙改口:“顧白,我找顧白。”
葉老根本不想理他,正要往外轟人時,豆豆突然好奇的開口問:“你找我媽咪做什么?”
豆豆在心里嘆氣,心說老爺子太坑了,都不問問人家來做什么就將人往外轟,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可怎么辦,幸好有他在。
陸司南這會卻被一聲軟軟糯糯的媽咪給震得一個踉蹌,蘇白是媽咪,司北是爸爸,他竟然真的是他們的孩子——不,不可能,蘇白怎么可能會跟別的男人生孩子,這不可能。他腦子嗡嗡響,用力甩了好幾下才找回一點神智,急切地問:“是親生的嗎?你是你媽咪親生的嗎?”
沈北皺眉沒說話,葉老直接炸了,上前就推了陸司南一把:“你小子怎么說話呢?是不是活膩歪了?”
別說陸司南沒有防備,就算有防備,后果也差不了多少,葉老的手勁那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嗎,陸司南被推得連退數(shù)步直接撞到墻上。
肉體撞擊實心墻壁的聲響讓人聽得頭皮發(fā)麻,可陸司南卻仿佛無知無覺般,依然目光執(zhí)著地盯著豆豆,似乎還在等他的答案。
豆豆擰著小眉頭,心里不知為何很不舒服,尤其看見這個陌生男人被太師父欺負(fù)時,心也跟著揪起來。
豆豆朝他點頭,“我是我媽咪親生的,你問這個做什么?”
這句話像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刀,一刀斬斷了他所有的希望。
“門怎么沒關(guān)?”外頭傳來顧白的聲音。
和五年前比,她連聲音也變了許多,沒了從前的嬌軟慵懶,變得更加沉靜清冷。
也是啊,她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被許多人嬌寵著的小公主,而是一個歷經(jīng)磨難死而復(fù)生的孩子媽媽,有這種變化不是很正常嗎。
錐心刺骨的疼席卷全身,他剛剛活過來的心臟,再次被亂刀砍碎,有腥甜之氣涌上喉間,他狠狠咽了下去,一手死死摳著墻壁,才堪堪穩(wěn)住身子。
顧白走進(jìn)來,先看見抱著豆豆的沈北,面上的笑淡了兩分,又看見扶墻而立的陸司南,臉色立時沉下,“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歡迎你?!?p> 剛剛咽下的腥甜之氣又有上涌的趨勢,陸司南怔怔看著一臉冷色的蘇白,那張他魂牽夢縈了五年的臉上除了冷還是冷,原本積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到這時候,他連口都開不了,只用一雙飽含多種復(fù)雜情緒的眼眸看著她,有深情,有傷心,有痛悔。
豆豆見帥叔叔這模樣很不忍心,開口道:“媽咪,這位叔叔好可憐,被太師父推了一下,肯定內(nèi)傷了,咱們留他吃飯嘛,你不是說青椒炒肉做多了嗎?”
青椒炒肉?
陸司南的目光移向餐廳,方形餐桌上擺著幾個菜,其中一個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蘇白做的青椒炒肉。
可是他已經(jīng)沒資格吃她親手做的菜了。
努力擠出一絲笑,比哭還難看,他朝豆豆道:“叔叔家里還有事,就不留了,有機(jī)會再來看你?!闭f完,他甚至不敢去看蘇白冷漠的眼睛,匆忙走出那扇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門關(guān)上,顧白在見到陸司南時下意識豎起來的尖刺,以及面上的冷漠,都在瞬間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滿心的疲憊。
“大哥好像誤會了?!鄙虮笨粗櫚椎谋秤罢f。
顧白轉(zhuǎn)過身來,面色再次恢復(fù)一慣的清冷淡然,“誤會什么?”
沈北摸摸豆豆的頭發(fā),心情是說不出的復(fù)雜,“大哥聽見豆豆叫我爸爸,以為豆豆是咱倆的孩子。”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豆豆就是他和顧白的孩子,可偏偏——
顧白從沈北手中接過豆豆,神色依然淡淡:“隨便,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多事。豆豆是我的孩子,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