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憐見,豆豆的情況在葉老第三遍金針刺穴后終于有了顯見的好轉。
而這時已經(jīng)是深夜,外頭一直敲門的聲音也停歇了,可他們都知道,陸司南沒走,他一直守在外頭。
見顧白的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葉老這才發(fā)問:“究竟怎么回事?豆豆早上還好好的,怎么突然成了這樣?”
想到這事,顧白就氣得發(fā)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陸家放一把火。
顧白將事情前后說了一遍,聽得葉老暴跳如雷,起身就要去外邊收拾陸司南那小子。
連自己兒子都護不住,要他何用。
這時床上的豆豆睜開了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太師父,聲音又細又弱,“太師父,媽咪,不關爸爸的事,不要怪爸爸?!?p> 顧白淚崩,轉身跑回自己房間,將頭埋進被子里,不想讓兒子和師父聽見她的哭聲。
老天真是不公平,大人造的孽,為何要折磨一個孩子,孩子何其無辜。
豆豆的一句話,瞬間熄了葉老心中的火氣,“好好好,太師父都知道,你安心休息?!?p> 豆豆又閉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看著豆豆的模樣,葉老神色凝重,迅速給國內(nèi)一位老友打去電話,約好明天帶豆豆去他那邊做個詳細檢查。
這次的重度過敏很有可能損傷了豆豆本就脆弱的根本,他希望事情不會有想象中那么糟。
凌晨三點,葉老打開房門,見陸司南果然靠在門外發(fā)呆。
陸司南見到葉老,慘白如紙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人氣,“葉老,豆豆他,他——”
葉老仿佛蒼老了十幾歲的臉上難掩怒容,他瞪著陸司南,毫不客氣的釋放著古武者的威壓,壓得陸司南連喘氣都不順。
好一會,葉老終于收了威壓,冷聲道:“總算撿回一條小命,可他情況依然很不好,究竟不好到什么程度,現(xiàn)在還不清楚。我現(xiàn)在出來見你,是想讓你知道,是豆豆為你求情,我才答應暫時放你一馬,暫時放你們陸家一馬。”
陸司南的心像是被人死死揪住,痛得無法呼吸,“讓我進去看看他。”
葉老冷哼,“不需要。顧白也不想再見到你,更不想再見到你們陸家的任何一個人,滾吧。”
門關上,隔斷那短短的距離,拉扯出一條無法橫跨的鴻溝,將他徹底的阻隔在范圍之外。
手一次次抬起,卻又一次次放下。
豆豆受這無妄之災,是因他。
顧白五年前家破人亡,是因他。
是不是只要他遠遠離開,她和豆豆就能平安無事,幸??鞓贰?p> 終是轉身,一步步遠離,卻又不舍徹底遠離。他藏在車里,眼睛盯著三號樓大門,一直到天明。
七點剛過,葉老和顧白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三號樓大門外。
顧白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豆豆,葉老拎著一只不大不小的包緊隨其后,他們臉色都很不好,步伐匆匆。
顧白的車啟動,他也跟著啟動。
顧白的車停在了寧輝醫(yī)院外,他也遠遠停下,遠遠看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迎上先下車的葉老,略說了兩句話便領著他們一齊進了醫(yī)院。
一直到中午,葉老和顧白出來了,豆豆依然昏睡著,因角度問題,陸司南沒看見葉老和顧白面上的表情,可看顧白的步態(tài)和背影,似乎沒了往日的灑脫,顯得有些頹靡。
他掏出手機撥號,“宋爺爺,我想問您個事?!?p> 電話另一頭的宋院長一臉驚訝,“司南?”這小子八百年都不會給他打一個電話,今天是刮的什么風?
***
陸家老宅
陸司南是被林默送回來的,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司南怎么這個樣子?又發(fā)生了什么?”陸夫人尖利的聲音在房中回蕩,林默擰著眉,見陸老爺子和陸父快步進來,便干脆開口道:“新傷舊疾,加上氣血攻心,一時遭受不住昏過去了?!笨粗懠胰送蛔兊拿嫔?,林默又道:“身體上的傷倒是不打緊,治一治養(yǎng)一養(yǎng)總會好,要緊的是他心里有結,成天郁郁寡歡,郁氣存心,早晚積出大病來?!?p> 陸夫人臉色鐵青,怒罵:“都怪那個顧白,要不是她,司南怎么會變成這樣?!?p> “住口?!标懤蠣斪託獾眠B跺三下拐杖,指著陸夫人的手指急抖不止,“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行事糊涂不顧后果,司南怎么會變成這樣?你馬上回沈家,現(xiàn)在就回?!?p> 陸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爺子趕她走?趕她回娘家?
一旁的陸父立馬變了臉色,急忙拉住老爺子的手臂,“爸,您消消氣,春玲她是做得不對,可也不至于,不至于就——”
陸老爺子打斷大兒子,瞪著眼道:“你也一起走,沒有你們夫妻倆在這里鬧騰,我們陸家也能消停點過幾天好日子?!?p> 陸父一臉無奈,他這可真真是無妄之災,他一天到晚陪在老爺子身邊,他有沒有鬧騰,老爺子不比誰都清楚?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的,他心里也明白,這是老爺子給春玲的最后一點體面,丈夫陪著一起被趕出去,總比趕她一個人出去要強。
“走不走?你們不走我走?!崩蠣斪诱f著作勢要走,陸父哪敢,趕忙拉住還在發(fā)愣的陸夫人,“我們走,我們走還不行嗎?您消消,氣壞身體可怎么得了。”
見大兒子夫妻倆消失在眼前了,陸老爺子這才平了平氣,朝林默尷尬的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p> 林默能說啥,只能回以更尷尬的笑。
這時床上的司南醒了,眼珠轉了轉,見是在陸家,也沒說什么,只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司南,你告訴爺爺,究竟怎么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怎么樣了?”
怎么樣了?
陸司南閉上眼,心一陣陣的痛。
宋院長告訴他,那孩子先天體弱,本就靠藥養(yǎng)著,要不是葉老古醫(yī)術精湛,那孩子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
宋院長還說,原本葉老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可以徹底調(diào)理好豆豆身體的辦法??善?,因在陸家出的這一遭事,豆豆的體質(zhì)更差了,且還有繼續(xù)變差的趨勢,若不能在短期內(nèi)找到辦法,這孩子,怕是保不住。
保不住。
天知道他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有多害怕,只覺得天昏地暗,只覺萬箭穿心。連他都如此,何況是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