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遺北布局,太師抉擇
李大?哼著小曲兒,此番將高陽公主密送至宮中,可謂是簡在帝心,當他美滋滋的做著馬車回到縣衙,一個面冠如玉的少年正在衙門外等候,不是別人,正是口吐芬芳-吾乃當朝房太師之子的房遺北。
“李縣令,凌晨深夜心情還這么好,難得啊?!?p> 房遺北打了個哈切,漫不經(jīng)心的道。
幾個武侯正要呵斥,何人大膽竟然直呼縣令署諱。
李大?攔住道:“無妨,我與房相亦是好友,說起來本官與房家五郎也算舊相識,房五郎,想必你有話說,但若是為了你娘的案子,還請回去告訴房相,自古紅顏多薄命,他當知如何取舍?!?p> “大?,今日我來此等候,是有一樁生意與你談,若能成,你定可青云直上,比之現(xiàn)在不知風光多少倍,不僅能得到房家的友誼,還能為陛下分憂解難,當然最重要的是能交到我這個朋友。”
房遺北一副不怕魚兒不上鉤的模樣。
李大?露出不屑之色,打量了他一番道:“房五郎,你爹房相謀略超群,更是社稷肱骨,若是由他開口,本官估可一試,但黃口小兒隨口亂言,你認為本官會相信嗎?”
“哦?若我是高陽公主未來駙馬,又當如何!”房遺北冷笑道。
“什么?……”李大?終是遲疑了片刻,權(quán)衡盤一番后,換上笑臉道:“五郎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若能和公主喜結(jié)連理,著實貴不可言,嗐,本官連夜回衙門正是要去拜訪尊夫人,不料在此碰上五郎,看來今夜要耽擱了,請!”
“哦,看來李縣令是要連夜提審我娘,落實罪名啊?!狈窟z北人畜無害的淡淡一笑。
“嗐,五郎,你這就是誤會本官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兩人心照不宣,皆虛與委蛇的相顧進了縣衙內(nèi)。
…………
第二天一早,天還朦朧亮,管家房館親自來請房遺北用早飯,若是往日,房遺北因負責擔任馬夫一職,也是需要早起的,但是昨夜給老爺子放了狠話,他也就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如今房館竟然破天荒的來廂房“請”,其中定有些蹊蹺,他呵呵一笑,隨之而去。
大堂內(nèi),父親房玄齡、盧氏正在用膳,旁邊是大哥大嫂,未見其他兄弟,往常若非節(jié)日,他這個私生子是不能上桌吃飯的。
“五郎啊,來大母身旁坐,我昨夜聽你父親說,你今后不愿做馬夫,為你父親鞍前馬后了,少年人嘛,是該有這樣的志氣,萬不可學你母親甘淪商人逐利,萬一售貨不真,有傷房家聲譽。”
盧氏敦敦教誨,聽的房玄齡點頭不已。
房遺北冷冷一笑,看來盧氏已經(jīng)知道母親魚小北的事情了,但看老爺子的氣定神閑的樣子,估計還不知情。
房玄齡用手巾擦了擦嘴,詢問道:“對了,五郎,昨夜我讓你去西市接你母親,怎么未見人來?”
房遺北吸溜一口熱粥,輕笑道:“昨夜燈節(jié),北趣閣生意火爆,老娘實在脫不開身,待父親下朝回來,兒子再去請?!?p> 盧氏臉色頓時陰晴變幻,好個房五郎,親母身陷大牢,居然像個沒事人般在這里談笑風聲!今晨用飯,正是想見他像條狗般哀求房玄齡救他母親,然后被房家當成垃圾般扔出房府。
沒曾想……此子好深的心計啊,莫非他是想舍棄生母以攀娶公主!呵呵,我豈能讓你如愿,屆時我會讓族兄進言,以房家突遭大難,哀服哭喪,陰郁不詳為由,讓陛下取消公主下嫁一事,房五郎,你的春秋大夢,不過一場空??!
房玄齡倒是很滿意今日“母慈子孝”的畫面,收拾起身道:“你大母說的對,北趣閣終是商戶賤業(yè),往來形色人雜,你娘回府后,便將其關閉吧?!?p> 房遺北與盧氏相視冷對,仍面不改色答道:“閣子是老娘的,我可做不了主。”
…………
在盧氏安排下,房館成了新車夫,房玄齡則一如既往的上班打卡,不過今日早朝,總覺得其他臣工看自己的眼神異常,招呼沒變,但那種避之不及的距離感令人不適。
在山呼萬歲,日常軍政議事后,李世民話鋒一轉(zhuǎn):“昨夜西市發(fā)生命案,令長安震驚,事關房相,不知房相有何話說?”
房玄齡愣住,西市不在自己轄內(nèi),關老夫鳥事。他老神在在,正要答話,只見身后的許敬宗拿著笏板請奏道:“陛下,臣彈劾尚書左仆射房玄齡,縱妻殺人,目無法紀,敗壞官風!”
“嗯?”
縱妻殺人?盧氏昨夜一直在府中,斷不可能是她,至于外室魚小北,也未曾聽房五郎言及出事,再者他讓房館遣人監(jiān)顧,也未有消息上報。
“許大眼,朝廷之上,你休要血口噴人!”房玄齡怒目。
許敬宗氣定神閑的道:“房相,孰真孰假,可請大理寺對峙?!?p> 眾所周知,大理寺卿戴至德為人剛正不阿,公正嚴明,深有其父戴胄風采,許敬宗敢讓大理寺作證,意味著事情不簡單。
當戴至德一五一十將案情悉數(shù)說出來后,任憑房玄齡宦海官場數(shù)十載,也被震撼的六神無主,而許敬宗也不露聲色的回到隊列。
案子涉及到魚小北和高陽公主,一個是自己的外室,一個是未來的兒媳,他已經(jīng)不可避免的站在風口浪尖,更令他心悸的是,不管是房遺北或者房館都未曾將此事告知于自己。
房館不報,定是受盧氏阻撓,而房五郎那逆子卻是為何?
他裝作惶恐的樣子,跪下道:“事關皇家聲譽,不宜遺滯發(fā)酵,望陛下盡早決斷,老臣以為公主失手,其根源在魚氏假售道具,罪該萬死,臣請奏立即逮捕,死牢問罪,以平民怨!臣管妻不嚴,請陛下一并治罪。”
房玄齡的話,讓朝臣們竊竊私語起來,老房奏請殺妻,以顧全皇室,再者昨夜陛下有言,要將高陽嫁入他房家,紅白喜喪,竟在一夜之間,實在難為這老好人了。
李世民心疼的看了眼房玄齡,瞧著欲言又止的魏征,心想這老匹夫定是等著自己發(fā)話后出言直諫。
輕嘆道:“房相說的極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此案令長安震沸,加之貞觀律例恰逢推行,若不重典,恐怕令民心不服!可魚氏畢竟是你之外妻,房相歲月伏櫪,老驥家國,朕又如何狠心相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