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血戰(zhàn)
“嘩啦。”
張樺從土里掙扎出來,才短短的幾分鐘,他的肺都要憋炸了。
7連挖的壕溝早被夷為平地,陣地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彈坑,僥幸活下來的人都被厚厚的泥土掩埋。
“快,鬼子上來了?!?p> 張驢兒一邊咆哮,一邊手忙腳亂的把一個個部下從土里挖出來。
“咳咳咳?!?p> 所有人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貪婪的呼吸,但都被濃烈的硝煙味嗆得咳嗽起來。
“還杵著干什么,當這里是澡堂子?”張驢兒破口大罵道:“鬼子都他么殺到跟前了,趕緊給老子開火。”
“板載?!?p> 一個中隊的鬼子猛沖上來,那兇悍的氣焰似乎要將37師的士兵生吞掉。
“噠噠噠。”
排里配屬的那挺捷克造開火了,雖然掃倒了幾個鬼子,但它的火力實在孱弱,根本不足以扭轉大局。
“啪啪啪。”
張樺拍了拍前額,腦中眩暈感并沒有絲毫的減弱。
但他顧不得這些,一把扭開三八大蓋的保險,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賓勾?!?p> 一發(fā)子彈疾飛而去,但它并沒有命中目標,只是深深的鉆入地下。
“算你小子命大?!?p> 張樺又晃了幾下腦袋,眼中的重影總算少了一點。
這次的獵物是個刺刀上綁著太陽旗的鬼子軍曹,正是他們的存在,鬼子的戰(zhàn)斗班組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
“噗?!?p> 子彈一下子穿過那家伙的胸口,并帶起一蓬暗紅的血霧。
鬼子軍曹踉蹌了幾步,卻沒有栽倒在地上。
他頑強的杵著手里的槍支,步履蹣跚的追趕著前面的人。
“么的。”
張樺罵了一句。
三八大蓋射出的子彈自轉速度很高,在中距離內(nèi)除非是直接命中要害,否則傷者依然有戰(zhàn)斗力。
“賓勾?!?p> 張樺又補了一槍。
鬼子軍曹一跟頭摔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經(jīng)過三次中遠距離射擊,張樺徹底熟悉了手里這支三八大蓋的彈道。
“現(xiàn)在是見真章的時候了?!?p> 遠處,一個鬼子軍官半蹲在地上,他一只手杵著指揮刀,另一只手拿著望遠鏡,不停的打量著37師的陣地。
六百米。
目標靜止不動。
“就是你了?!?p> 張樺再次扣動扳機。
“撲通?!?p> 鬼子軍官像是挨了重重的一拳,四腳朝天的倒在地上。
旁邊的人立刻沖上去,七手八腳的將他往后送。
“嘩啦?!?p> 張樺并不關心鬼子軍官的死活,他又鎖定了新的獵物。
二百米。
目標快速移動。
那是一個奮勇沖鋒的鬼子少尉,他瘋狂的揮舞著指揮刀,口中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從種種表現(xiàn)上看,應該是個剛剛上戰(zhàn)場的初哥。
但這樣的愣頭青最想得到別人的肯定,作戰(zhàn)一般都很勇猛,而且殘忍好殺,自然是張樺重點照顧的對象。
“噗?!?p> 子彈直穿進鬼子少尉的腦袋,他的動作立刻停滯下來,失去意識的身體重重的撲向地面。
“還不走,你傻??!”
就在張樺尋找下一個獵物時,張驢兒從后面猛沖過來,拖著他就往一側跑去。
“轟、轟?!?p> 短短數(shù)秒的時間,身后猛地冒出幾團灰白的煙霧。
從威力上看,應該是鬼子擲彈筒射出的榴彈。
“大意了?!?p> 張樺的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擲彈筒十分小巧無論什么地方都能發(fā)射,加上是曲射火力也很難發(fā)現(xiàn)它們的蹤跡。
可以說,國軍的機槍組大多損失在鬼子擲彈筒上。
但拿來對付單兵……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張驢兒長長的吐了口氣,他解下腰間的皮帶,掄圓胳膊猛抽下去。
三四下后,才指著張樺大罵道:“都打好幾仗了,你丫怎么還是個棒槌?
咱們打的是鬼子,不是劫道土匪,還在那里放啊放,真當自己是閻王爺?”
張樺的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又不敢說什么,只得小聲提醒道道:“頭,你的皮帶還是我從鬼子身上解下來的?!?p> 張驢兒咬牙切齒道:“對,這皮帶的做工沒得說,老太爺我今天就想試試能不能抽斷了。”
“不用了,不用了?!?p> 張樺打了個哆嗦,慌忙沿著彈坑向戰(zhàn)場的另一側移動。
沒法子,現(xiàn)在的張驢兒神擋殺神,人擋殺人,還是躲遠些吧!
“啾啾啾?!?p> 陣地上不時濺起一團團沙土,這是鬼子重機槍在進行火力壓制。
但在這嘈雜的環(huán)境中,很難找出它們的位置。
張樺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看到遠處有一縷很難察覺的青煙。
他又沿著彈坑繼續(xù)運動,終于發(fā)現(xiàn)鬼子的一個重機槍組。
那些家伙是剛剛轉移過來的,幾名成員正忙著擺弄一挺“野雞脖子”(92式重機槍)。
“嘩?!?p> 張樺重新壓滿了子彈。
四百米。
目標靜止不動。
“噗?!?p> 鬼子彈藥手已經(jīng)把彈板插好,機槍卻沒有射出子彈。
他惱怒的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一縷縷血流正在射手身上流淌。
“當?!?p> 就在鬼子彈藥手發(fā)愣的時候,鋼盔像是被大錘狠狠敲了一下,他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噠噠噠?!?p> 雖然正副射手都被干掉,但鬼子的92式重機槍由一個十人分隊操縱,很快又有人補充上來。
“賓勾?!?p> 張樺又射出一發(fā)子彈。
剛就位的鬼子射手才打出一個長點射,又四腳朝天的倒下了。
其余的人不敢再冒險,只得將機槍拖到隱蔽物后面。
張樺暗叫一聲可惜。
對付這樣的目標,最有效的武器是迫擊炮,其次是擲彈筒。
但是37師的支援火力要么損失殆盡,要么彈藥所剩不多,根本無法發(fā)揮作用。
“樺子,打掉那些歪把子。”張驢兒的吼聲遠遠地飄過來。
張樺掃了一眼,只見一個分隊(班)的鬼子已經(jīng)沖到五班的前沿,他們有兩挺歪把子輕機槍支援,把5班壓得抬不起頭。
“賓勾?!?p> 張樺抬手就是一槍。
左側的那挺歪把子立刻啞火,右邊的鬼子機槍兵一下子慌了,胡亂的朝著五班的陣地掃射。
“咔?!?p> 可沒想到,手里的歪把子竟然卡殼了。
就在他手忙腳亂的排除故障時,身體像是被什么撕開。
鬼子機槍手一口氣沒喘上來,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張驢兒看危險解除,大吼道:“手榴彈?!?p> “轟轟?!?p> 沖上來的鬼子隨即被炸得血肉模糊,歪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鬼子退了?!?p> 就在這時候,有人大聲的吼叫道:“鬼子撤退了?!?p> 果然,潮水一樣涌上來的鬼子,又像潮水般的退下去。
但人們的臉上并沒有一點笑容,反而爭先恐后的躲進殘留的壕溝里。
“轟、轟。”
幾分鐘之后,鬼子的炮彈劈頭蓋臉的砸下來,又把人們再次掩埋。
但讓人驚訝的是,這一輪炮擊竟只持續(xù)了幾分鐘,鬼子也沒有組織進攻。
一些膽子大的家伙紛紛溜出陣地,小心翼翼的爬到鬼子的尸體旁邊。
他們細細的搜檢著,甚至還把鬼子的嘴扒拉開。
“三顆?!?p> 不時的有人發(fā)出歡呼聲,隨手掏出腰間鉗子,拔出一個個金光閃閃的牙齒。
張驢兒趴在彈坑邊上,搖頭道:“都是些沒有眼里勁的短命鬼,弄這些金牙有個屁用,你有命活到花的那一天?”
張樺只是一笑,他把手里的三八大蓋拆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樺哥,這兩個罐頭給你?!?p> “樺哥,這支筆我看著不錯,您收下吧!”
“樺哥……”
撿洋落的士兵陸續(xù)爬回陣地,身上掛滿了戰(zhàn)利品。
他們大多會走到張樺身邊,把吃的、用的放在對方面前。
這叫規(guī)矩,要不是張樺槍法神準,他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而且還有神棍傳說,張樺是東岳大帝派來的勾魂使者,專門收東洋鬼子的狗命。
“好說,好說。都是弟兄們捧,我代樺子感謝大家了。”
每到這個時候,張驢兒都會閃亮登場。
他一邊答謝各路英雄,一邊吹噓張樺有多厲害,再把好東西揣進兜里。
一句話,刀切豆腐面面光,大家都有面子。
等人走了之后,張驢兒興奮的說道:“瞅瞅,這塊手表叫精工舍,市面上至少20大洋。
那些短命鬼還有點眼力勁,知道拿好東西孝敬?!?p> 張樺把那塊手表揣進衣兜里,不管什么時候,計時工具都很重要。
可惜望遠鏡是要孝敬長官的,否則狙擊的效率還能大大增加。
“弟兄們,我姓劉……”
這時,一名上尉哆哆嗦嗦的爬到前沿,吭哧半天后,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姓劉,是弟兄們……七連的新連長?!?p> 張樺看了張驢兒一眼,壓低嗓門說道:“頭,你這嘴是不是該開光了,說誰誰死?”
張驢兒拍了一下嘴,雙掌合十朝四面叩拜道:“馬連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那是命中注定,跟小的沒有一點關系。
等不打仗了,小的給你做一場法事,恕罪恕罪??!”
張樺一笑,隨手撬開一個罐頭。
“你小子惜點福,這是過年才……別那么大口,給老太爺我留點?!?p> 張驢兒慌忙過來搶,兩人吵吵嚷嚷的把那個罐頭吃掉,才意猶未盡的躺在彈坑里聊天。
張樺瞇著眼睛說道:“頭,這一仗下去你也該官升三級,鬧個排長、連副的干干?!?p> 張驢兒嗤笑道:“不懂了吧,想當長官得朝里有人,否則就安安生生的當個大頭兵。
你還別不信,師里上上下下的長官,不是委座的門生,就是各種速成班出來的文化人。
論打仗確實不如我,論做官我可不如他們?!?p> 看張樺是將信將疑,張驢兒壓低嗓門說道:
“不瞞你小子,老太爺我當過連長。
可惜孫大帥不成才,部隊被委座打垮了。
當時,老太爺我是想葉落歸根,可家里頭已經(jīng)沒人了。
想想還是吃行伍飯好,就算哪天吹燈拔蠟,也有弟兄們陪著上路?!?p> 張樺剛要搭話,忽然聽到一個興奮的聲音。
“援軍,援軍上來了!”
源非墨
暫時一天一章,大約3000上下,謝謝各位捧場。 作者名字改不了,先這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