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開始,大樂聲起。元曄帝舉杯祝酒,眾人紛紛舉杯。一番祝酒之后,各國王公貴客也紛紛在樂舞聲中向元曄帝舉杯拜禮。
寧安尷尬地坐在席位上,想吃又不敢多吃,想喝也不知該不該喝,唯有抿嘴面露淡淡微笑僵硬地坐著,腦子卻因無聊的宴席早就魂游天外去了。
元曄一邊端著杯與敬酒的官員對飲,一邊用余光偷偷瞄著寧安。她離他坐得很近,可以讓他清楚地看到她兩眼放空的表情。見她能神思游離,卻還能端坐著保持微笑,元曄嘴角不由地上揚,一整日的疲憊也盡數(shù)消除。
拜禮結(jié)束,大宴表演開始,宮廷樂舞中規(guī)中矩輝宏大氣,幾位王爺府上的樂舞別出心裁,外國使臣帶來的異域歌舞震撼人心。岑寧安回過神來,看著這些表演才覺得稍稍有了些意思。
待各使國表演結(jié)束,岑寧安剛拿了顆葡萄放到嘴里,就聽見身旁有人向元曄帝說道:“陛下,今日慶典來了位貴客,您還未向臣妾們介紹介紹呢?!?p> 寧安一聽就知道此人說的是自己,趕緊轉(zhuǎn)頭看看是誰。
說話的人眉眼嬌俏,妝容艷麗,寧安覺得她眼熟,卻不知她是哪位妃子。
元曄看向那位妃子,又望了望寧安,嘴角輕揚:“喻妃,你說的是她嗎?”
喻妃笑瞇瞇地看著寧安,點了點頭道:“是啊,這位小姐面生,來了就靜悄悄坐在貴賓的位置上,臣妾甚是好奇?!?p> 岑寧安看她的模樣,忽然想起她和早上碰到的喻?,撻L相說話都有幾分相似。如果沒有猜錯,她就是禮部尚書的長女喻海蓉。
寧安再心里翻了個白眼,姐妹二人一副嘴臉,懶得搭理。
元曄帝笑笑,對喻妃答道:“喻妃可知十六年前,天光炸現(xiàn)一道紅光降落京城之事?!?p> 喻妃回想了一下,搖搖頭:“臣妾不知?!?p> 元曄帝看著賓座上的王道長說道:“當時天恒山王道長推算,此天象乃仙界神女轉(zhuǎn)世投胎入我大沛,而你眼前好奇的這位,正是轉(zhuǎn)世神女。朕說得對嗎,王道長?”
王道長聽到元曄帝點他的名,立即站起身拱手道:“陛下圣明。”
寧安輕輕咬了咬嘴唇,元曄竟然當著各國使臣、文武百官和親眷親口說她就是神女,這不相當于昭告天下了嗎?她想低調(diào)做人,不想樹大招風的想法在此刻碎了一地。
果不其然,臺下眾人,包括一開始什么也不知道的各國使臣也都認真地打量著岑寧安。
有一西域打扮的使者忽然開口道:“單憑天降異象就說這位小姐是神女轉(zhuǎn)世,這也太草率了吧?!?p> 王道長一聽,立即拱手將仙界法瓶遇寧安即亮之事當眾說了出來。大廳里的賓客皆是驚奇。
那位西域使者又道:“既然如此,不如請王道長拿出法瓶讓我等開開眼界?!?p> 王道長有些為難,看了看老太傅見他沒有反對,便站起身向元曄帝請示。
元曄帝問向?qū)幇玻骸搬瘜幇?,你是否愿意配合王道長當中測試你的神女身份?”
寧安無奈,這是要當著文武百官各國使臣的面對她這個“神女”驗明正身。她若是不同意,那就是心虛,必會惹來非議,還會讓各國使臣看笑話;可如果她同意,那她這個“轉(zhuǎn)世神女”的頭銜這輩子都摘不掉,到時候還不知會引出多少亂子。
岑寧安站起身,側(cè)身行禮道:“陛下,王道長說那法瓶遇到臣女會發(fā)光,也因此推斷臣女來自仙界。臣女當時臥病在床昏迷不醒,其實并未看到那法瓶發(fā)光之事。后來也是蘇醒后聽下人們傳言。臣女自小體弱于常人,除此之外與他人無異,并未察覺自己有何特別之處。所以‘轉(zhuǎn)世神女’之說是他人言論,臣從并未放在心上。今日既然王道長帶了法瓶,臣女也想測試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有特別之處?!?p> 現(xiàn)場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岑寧安這番話的意思,那就是——神女轉(zhuǎn)世這件事都是別人說的,她自己從小沒感覺也不認可這件事,如果想測你們就測吧,測出來的結(jié)果是什么她不負責任,也不在乎。
相比于岑寶鸞之前天天將這個神女的頭銜往自己頭上扣,岑寧安的態(tài)度淡然反而引得朝中不少人的好感。
“好,”元曄沖寧安笑笑,“就請王道長當著各位的面,拿出法瓶證明一下她是否來自仙界吧?!?p> 只見王道長不緊不慢地走到大殿中央,命人抬來一高桌,桌上放著一個支架。他從懷中掏出一只小琉璃瓶,謹慎地放在支架之上。
寧安看著那嚴絲合縫地支架,回頭看了一眼元曄。如果是臨時起意,這個支架也太過合適了吧?看來這都是提前排演好的,元曄是真的想向世人證明她真的是“神女”。
可元曄為何要這樣做?
寧安此時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那法瓶看似普通并無異常,王道長轉(zhuǎn)身拱手對寧安說道:“請岑二小姐慢慢步行到法瓶這邊?!?p> 現(xiàn)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聚精會神地盯著殿中的法瓶。
岑寧安苦笑了一下,邁開步子,從貴賓臺上一步步走下階梯,緩緩往瓶子處走去。她心里也滿是好奇,難道自己身上帶了什么電流、藍牙之類的東西,而這個瓶子是個遙控感應裝置,只要自己一靠近就像感應燈一般發(fā)亮。
剛開始瓶子并沒有什么反應,可當寧安走入瓶子十步之內(nèi)時,琉璃瓶突然漸漸發(fā)出幽藍的光芒。寧安每朝前邁一步,法瓶中的光輝就亮一度,她再往前,瓶子就更亮。
整個鴻鵠廳里頓時驚呼聲不斷,人人對眼前這一幕嘖嘖稱奇,就連岑不平夫婦也不敢置信地盯著寧安。
當寧安走到法瓶身旁時,法瓶的光芒已經(jīng)亮到幾乎刺眼的地步。就連岑寧安自己都覺得神奇,她偷偷摸了摸衣裙,確定身上沒有安裝什么感應器,隨后又拿起法瓶,仔細檢查了瓶口瓶身,確定沒有什么電路或電池之類的裝置。她認真看了看瓶身內(nèi)發(fā)光的物質(zhì),看上去像是一塊寶石,并不是她想象的LED燈泡之類的物件。
檢查一番后,她不得不作出結(jié)論,這個小瓶子果然是個法器,并不是她原本的時代的科技之物。
梁公公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轉(zhuǎn)身跪在元曄面前,高聲道:“神女降世,天佑大沛!”
隨即,有眼神的官員們也一個個地跪了下來,齊聲道:“神女降世,天佑大沛!”
岑寧安上牙咬咬下嘴唇:這下可好了,自己真的成了什么狗屁神女,還得到了皇權(quán)認證,她再說自己不是也不會有人信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長留世辰,抿嘴發(fā)愁,難道她真得要嫁給這個自己討厭了十幾年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