荸薺庵山門穿堂里,林嬸林禾還有另外一個婦女在和覺悟大師說話。
小禾子看到陳宗明海分開雨幕過來,焦急道:“宗哥,我二娘剛才找來,說林柘沒回家,著急死了?!?p> 她連續(xù)跺腳,說:“是不是新城區(qū)的那些壞小孩把他帶走了?”
陳宗也是這樣懷疑的,但沒說出來,只是道:“別著急,覺悟大師怎么說?”
那邊的婦女正是林柘的母親,林禾的二娘。她丈夫林坡也是在礦場工作,連續(xù)幾天不能回家,現(xiàn)在兒子失蹤,這個婦女毫無辦法,只能跑來找大哥大嫂。
結果林塔也幾天沒能回來。
兩個家庭頂梁柱都不能依靠,林嬸聽了消息也是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辦。
鎮(zhèn)上警務都是由鎮(zhèn)衛(wèi)兵負責,但是鎮(zhèn)衛(wèi)兵軍營是駐扎在礦場邊沿的,兩個女人找不到那里去。
還是林禾說冒雨去荸薺庵找覺悟大師。
老和尚聽了她們的來意,心中猶豫。
此時天黑雨急,風刮雷打,要出去找一個小孩子,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大師……”
林嬸和林二娘急得要掉眼淚。
覺悟大師沉穩(wěn)道:“阿彌陀佛,兩位女施主不要慌張。我佛慈悲,吾等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明海,去把仁山、仁渡喊來。”
林二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拜謝:“多謝大師幫忙,多謝大師幫忙!”
覺悟大師默念佛號,又道:“請林施主把小孩的老師、同學的姓名住址寫下,我們一一拜訪詢問?!?p> 林柘母親俯身就寫。
“林施主,請你安心回家等待,萬一孩子只是一時晚歸,回家見不到人,只怕也會憂慮?!?p> 林二娘念叨著答應。
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全聽老和尚的安排。
覺悟大師又看向三個小孩:“林禾,你先安心呆在這里。陳宗,照顧好明海林禾。”
林嬸也趕緊道:“丫頭,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先呆在這里,找到你弟弟后我來接你。”
之后仁山仁渡到來,隨著覺悟大師、林嬸和林二娘一同離去。
天地間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三人回到小房子里。
林禾不安道:“宗哥,如果昨天我阻止林柘去打架,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陳宗沉默,道:“別胡思亂想了。不關你的事。”
明海安慰林禾:“小禾子,林柘打架和我們都沒有關系,而且他也不一定就和那幫人有關系,你放心好了?!?p> 林禾只是悲傷沉默。
房間陷入寂靜,外面風聲雨聲和雷聲連綿不絕。
陳宗霍然站起:“小禾子,小和尚,這事和我有關,我也要下去找林柘。他是因為我的話才打架的,我不能不管?!?p> 明海也站起來:“宗哥,那我也去。”
“你不行,你要在這里照顧小禾子?!标愖跀嗳痪芙^,他已經思慮清楚,看著林禾和明海道:“你們就安靜呆在這里,不準動!我可不想找了林柘那個熊孩子后,還要出去找你們兩個?!?p> 林禾倔強道:“我是林柘的姐姐!”
陳宗樂了:“我是你宗哥?!?p> 他又道:“小和尚,帶著小禾子敲木魚,分分心?!?p> 明海點頭。
陳宗推開門,回看一眼:“如果我半路回來沒見到你們,你們就不要喊我宗哥了?!?p> 小和尚和小禾子都低頭不語。
“放心,很快回來?!?p> 陳宗笑道,披上雨衣,進入了這雨夜。
這個小房子里很快就響起了好聽的木魚聲。
荸薺庵百里之外的東林鎮(zhèn)煤礦場里,林塔并不知道自己的大侄子林柘突然失蹤了,這位沉默寡言的漢子此時正呆在自己負責的第七區(qū)礦區(qū)的某個洞里。
他把一盞燈掛在了墻壁上。
林塔看著這盞幽幽亮起的燈,沉默著。
這是他多年朋友康健來請他做的事情。
林塔相信康健來不會害他。
這個漢子爬出井洞,雨點就劈頭蓋臉地砸下。
他緊了緊雨衣雨帽,一路走回崗位,路上遇到一個朋友。
“塔哥,這雨下得狠著呢,得趕緊回屋避著。”
“好?!?p> 兩人錯面,各行各路。
康健來知道事成了,隱蔽地看了看周圍,到了自己礦區(qū),下了洞。
“康隊好!”
通緝組織紅的秘密基地里,第三號和手下還在琢磨星位波動的事情。
“外面情況怎么樣?”第三號問。
“暗鴉的人撤了一些,連瘋子張之風也走了,不像是弄假的?!?p> 第三號聽了停下手中的鉛筆,也很奇怪:“幾個小時前張之風還親自過來重新調查星位,我都做好拼死一搏的準備了,這是發(fā)生什么事情讓他放過了我們?”
“不清楚。”
“先不管這事了。你朋友已經安置好了星燈分身,我們的計算就要有結果了?!?p> 康健來喜色一閃,又強自忍住,道:“第三號,我會守好最后一刻的。”
“放心,最后勝利的,就是我們。你去吧?!?p> “是!”
康健來轉身離去,第三號也重新趴回桌子。
桌子上端正擺著的星燈緩慢燃燒著。
“第三號,成了!”聲音里有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別急,我們對換檢驗彼此的運算過程?!?p> 紙張窸窣翻動。
“數(shù)位過程無誤?!?p> “星位運算無誤?!?p> “合并計算無誤。很好?!?p> 第三號素凈的臉上露出笑容。
另外三人都既興奮又緊張。
她把計算結果卷成細棍,遞到桌上星燈的焰苗中。
紙張迅速焦黃燒黑,余燼溶解在細細升騰的煙柱里。
這盞暗淡不少的星燈驟然抖動了一下,燈芯噼啪作響,火苗炸裂。一股玄妙的波動以燈芯為球心,向四周蔓延。
這股無形的波動鉆進井洞,鉆進巖層,鉆進天地間的暴雨,鉆進未知的空間,像是一連串提醒開餐的鈴聲,在召喚著什么。
“咚——”
一道若有若無的回應,從哪里傳出。
傳到地下,第三號無聲地笑了,笑得非常明媚。
傳到地上,潛伏在礦井周圍的暗鴉局暗哨斥候紛紛色變,他們知道,就在地底的某個地方,有人觸發(fā)了星位波動。
立刻,他們發(fā)出不同形式的情報,情報員迅速接收、轉換、傳遞,第一時間送到離開礦區(qū)趕往出事地點的局座張之風手上。
馬車上的張之風看完不動聲色,將紙條攥到手心,捏成了虛無。
一種無力的憤怒。
“我要那個殺了老郭的人,知道活著是多么美好。”
張之風陰沉道。
這位暗鴉局的局座知道,自己的任務失敗了。
他確實失敗了。
他不僅不知道是哪個通緝組織出手,還徹底被這個組織戲耍了一遍,最后還失去了一扇星位之門,一扇可以進出世界暗面、獲取異能的門。
張之風敲了敲玻璃,聲音無波無瀾,對手下說:
“找到他,帶過來。”
風雨之中,一片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