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風(fēng)得意
王永德如今春風(fēng)得意。
在云凌郡所有市之中,永和縣在安置災(zāi)民的這份工作上是做的最為出色的。
其實轄市或多或少都出了一些亂子,畢竟這么多的外來災(zāi)民一股腦涌進(jìn)了城內(nèi),總會生出一些事端來。
聽聞,還有一個縣鬧出了大亂子,有一個前朝余孽混在了災(zāi)民之中進(jìn)了城,然后趁著天黑在井內(nèi)投毒,一時之間死了有不下千人!
郡守震怒,直接將那個縣的縣令給抄家流放去了關(guān)外,連帶直屬市的市轄都被貶了職,不可謂不是雷霆手段。
其實諸位市轄縣令也是有苦難言,若說一兩千災(zāi)民入城還算好辦,可這一股腦直接往城里塞上萬人,總歸會出些亂子不是?
這么多人,哪里是能管得過來的?
而在這些手忙腳亂的各個城市的官員之中,唯獨就只有一個王永德一聲苦也沒抱怨,游刃有余將此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在看了王永德呈上去的“開土木以養(yǎng)災(zāi)民,修新道以富永和”的上書,仔仔細(xì)細(xì)研究一番讓商人出錢修路的運作之后,云凌郡郡守拍案叫好,大呼能人。
若非是各個縣令市轄實在是忙不過來沒時間跑到郡城挨批的話,郡守真想將這些廢物盡數(shù)提過來一個個站成一排,一字一句將這份上書給背下來!
如此,王永德這個人可謂是在云凌郡出了名兒,甚至還有機會將名聲傳到京城去,入了如今景帝的耳朵里。
前途不可謂不光明!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馮明雙手捧著一副折章快步?jīng)_進(jìn)了王永德的書房。
王永德此時正在看永和縣的上書,聽到動靜之后不滿轉(zhuǎn)頭看向馮明,“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馮明并不介意,只大聲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王永德愣了愣,“何喜之有?”
馮明將折章遞到王永德面前,“大人請看!”
王永德瞅著其上蓋著的云凌郡郡守印章,表情一肅,忙雙手接了過來,輕輕打開,逐字逐句看過去,很快,臉上就洋溢起了濃厚的笑容。
這是云凌郡郡守送下來的折章,提了三點。
其一,自然是對王永德進(jìn)行了表揚。其二,郡守稱已得了景帝的允許,嘉獎其白銀百兩,錦緞十匹。第三,郡守隱約透露,若是永和縣能在這條新道的基礎(chǔ)上快速富足的話,在今后幾年,若是有合適的機會,他會帶上他一起上京面圣。
這三條,一條比一條嚇人。
第一條不用多說,第二條,雖是只獎了一百兩白銀,十匹錦緞,算不上多貴重,可重要的是,這不是郡守賞的,這是景帝賞的!這就是說明他王永德的名字已經(jīng)傳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而第三條,意思就更明顯了。若是他能將永和縣治理得好的話,今后是能往大里去做官的!
王永德一時之間激動到不知說什么好,捧著這份折章,王永德左右踱步,最后雙手抱拳朝著窗外作了揖,大聲道:“多謝郡守大人,多謝圣上!”
瞅著王永德小心翼翼將這份折章收好,馮明笑嘻嘻道:“王大人,此事能否稱得上是喜事?”
王永德罵了一句不要得意忘形,可嘴角卻始終忍不住往上翹。
“如今的災(zāi)民都已經(jīng)徹底安置好了吧?”
馮明回道:“已經(jīng)盡數(shù)都安置好了,前幾日屬下不眠不休各地親自探訪,災(zāi)民如今安穩(wěn)得很,皆夸如今縣令大人是難得的好官!”
王永德松了一口氣,若是沒這份折章而出了岔子的還好辦,如今有了這份折章,再出了岔子,他只怕這輩子的仕途就到頭了。
如今王永德也算是體會到了名聲遠(yuǎn)揚之人為何不輕易出手的緣故,這些有名之人,無論是修士還是謀士,盡數(shù)都是輕易不出手,出手則斃命。
只是因為這名聲在頭上,不敢輕易出手,生怕陰溝里翻了船啊!
說起來,也得虧王永德親自守著永和縣的城門,親自盯著城衛(wèi)兵一個一個排查進(jìn)城的災(zāi)民,還真揪出了幾個混在災(zāi)民中的前朝余孽。其中一名余孽被逮住之后當(dāng)場咬舌自盡,狠辣如斯,必定是死士。
若是自己當(dāng)時稍有懈怠的話,恐怕如今永和縣就已經(jīng)亂了。
想到這里,王永德仍舊是心有后怕。
伸手摁了摁太陽穴,王永德道:“我能有今日,全靠了那土地老爺身邊的小仙師。做人,萬不可忘本。如今災(zāi)民安頓好了,將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先擱置在一旁,我們且先去那山上燒幾炷香,也算是聊表謝意。順便,還能看看那集市建造得怎么樣。”
馮明笑道:“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大人。”
王永德也笑了,“你只怕是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吧?”
馮明道:“大人如此城府,小人如何猜得透?只不過是提前準(zhǔn)備了一手,有備無患罷了?!?p> “拐著彎罵我是不是?”
王永德哈哈兩聲,并不在意,只大手一揮,道了一聲走!
臨臨路上,馮明與王永德對坐在車廂內(nèi)閑談。
馮明道:“大人還真是料事如神?!?p> “我怎么又料事如神了?”
“就在昨日,刑部終于撬開了我們抓到的一個余孽的嘴。那廝是一個稍有一些道行的小修士,會擺弄幾手水行術(shù)法。果然是被大人料中,這人就混在災(zāi)民中,弄了一個什么狗屁海神教,蠱惑百姓?!?p> 王永德坐直了身子,“這海神教講的是什么由頭?”
“這海神教啊,信的是海神。講究的是生來有罪,需祭祀自身以求來世安穩(wěn)。那廝道,他蠱惑這群災(zāi)民,讓他們一路走到東海海岸,齊齊跳海自殺?!?p> 王永德皺緊了眉頭。
馮明道:“這些人也是夠蠢的,好容易弄了一個教,還頗具規(guī)模,不想著蠱惑這些人造反,卻蠱惑這些人自殺!這不是無用之功么?”
王永德緩緩搖頭,“非也。蠱惑這些災(zāi)民造反有甚么用處?一個個衣衫襤褸,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隨意幾百騎兵一個沖殺就能滅了大半,正好省了我們安置這些災(zāi)民的麻煩?!?p> 說到后面,王永德的聲音壓得極低。這話確實是實話,可也確實是讓百姓聽不得的。
“可讓這些人自殺就不一樣了。你想想,數(shù)萬,數(shù)十萬的災(zāi)民如魔怔一般一路從平陽郡走到東海去跳海自殺,此事若是傳出去,咱們大翰的民心還能穩(wěn)下去嗎?豈不是人人自危?此乃攻心之上計,端得無比歹毒!”
末了王永德又問道:“怎么最后這海神教沒什么動靜?”
馮明笑了,“說來也好笑,原本這些災(zāi)民被蠱惑頗深。但后來不是出了禿鷲殺人,烏鴉滅禿鷲的事兒嗎?這事兒一出,這些災(zāi)民不信海神,改信鴉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