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之地的冰淵水面,寒冰撕開裂縫,一道藍光從深淵底處沖撞而上,撞碎冰淵的封印,破冰而出。
朗朗晴空猛然響起驚雷,藍光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天地。
地靈之氣澤被的靈藥山上,大片靈草向陽而生,散發(fā)著瑩瑩亮光。負責看守靈藥山的榆恩仙尊正滿意地引導靈氣注入靈草中,好讓它們能茁壯成長。
這片靈藥山產(chǎn)出的靈草,可是煉藥師們趨之若鶩的丹藥材料,撫安仙府也因為這片土地,得以躋身三大仙府行列,在仙界可謂是地位尊崇。
榆恩就像個擔心孩子長不大的老父親,哪株靈草長勢稍微差些都要細細翻看查找緣由,此刻他正捧著一株靈草查看根莖,突然感覺身后一陣風至,地上多了一道影子。
他驚駭回頭,見是位窈窕美人,她背光而立,妖冶的眼眸像含了層魔氣,十分詭魅。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我撫安靈山!”
藍姬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釋放威壓,堂堂三大仙府中德高望重的仙尊赫然七竅流血,噗通跪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她捻訣,指尖幻化出細白蠶絲,縛住榆恩的脖子一拽,把人拽到跟前。
“都說魔潭寒淵的噬魔蟲之毒無藥可解,可世上靈草千千萬,你總能找到一兩樣緩解毒性的來,是嗎?”
魔潭寒淵?噬魔蟲?榆恩瞳孔一縮,周身發(fā)寒?!澳?,你是什么人?”
如果說魔潭寒淵是世間最可怕的地方,那么噬魔蟲就是這個可怕地方的王。它的毒性能無視修為,啃噬一切生靈,并在其神識中留下不可逆轉(zhuǎn)的灼燒之痛,即便仙人之身也抵不過七日便會因痛爆體而亡。
藍姬不耐煩地抬起手,指尖凝出一簇火苗打向靈草地里,頓時,火焰轟然燒開,將大片靈草燒毀殆盡。
“我說話向來不喜歡重復,我問,你答,明白?”
“你毀了我的靈草!”榆恩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被燒毀,目眥欲裂,大吼一聲跳起,怒道,“妖女,你擅闖我撫安地界,毀我圣地,罪惡滔天無可饒恕!我定舉撫安仙府上下之力,將你誅殺!”
藍姬像聽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話,掩嘴大笑,可那笑容稍縱即逝,歸于冰冷,她將渾身威壓釋放至最大,直接把榆恩壓得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我不過是燒你幾棵草,你就正義凜然要打要殺,千年前你們硬闖我族地界,毀我族靈脈,將我族圣女擄走囚禁于澤靈仙府水牢中抽筋扒皮,只為了取她身上那點能起死人肉白骨的血來壯大你們這群狗東西的門楣。那個時候你怎么就沒站出來主持公道呢?”
榆恩震驚地瞪大雙眼,“你,為什么會知道……你究竟何人?”
她所說之事,是三大仙府最大的秘辛,知情者僅寥寥數(shù)人。唯一一次秘密泄露,是在五百年前。但隨著那場毀天滅地天愁地慘的混戰(zhàn),發(fā)起混戰(zhàn)的人最終被打碎魂魄,墜入魔潭寒淵,尸骨無存。
不,她絕不可能是那個人!魔潭寒淵便是連當今世上修為最高的旭淵上仙都抵擋不住,她絕不可能存活下來!
藍姬被他接連的反問弄得十分煩躁,她心情不好,自然有人得遭殃。她勾唇一笑,笑得那叫一個魅惑眾生:“我就是被你們打入魔潭寒淵的那個人,如今我回來了,賬也該算算了?!?p> 說完,手中的蠶絲一緊。
可憐榆恩盛名累累,連死都保不住全尸。
……
一盞琉璃燈懸掛在鐘乳石下,燈芯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淺綠瑩光將詭譎的山洞照耀得翠碧而神秘。
有一美人側(cè)臥在寒冰石床上,體態(tài)慵懶,長長的睫毛垂下,猶如靜臥的蝴蝶,極盡嬌妍。
“自從您墜入魔潭寒淵之后,仙界幾百年休養(yǎng)生息,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倒是這些年凡間飛升上來的精怪越來越少了,近兩百年來更是一個沒有。我聽他們說,如今凡間靈氣逐漸枯竭,時常天生異象,百獸不安,跟……跟圣女殞身時的情景很像。您,要去查一查嗎?”石床側(cè),梳著雙髻的少女喋喋不休。
纖纖玉手撫上蛾眉,藍姬鼻腔發(fā)出痛苦的輕哼,那聲音宛若游絲,纏綿得人骨頭酥麻。她鼻尖泛汗,呼吸不穩(wěn),似乎極為難受。
“主上,您沒事吧?”
“死不了?!彼缴l(fā)白,虛弱道,“是噬魔蟲殘毒造成的頭疼。仙界沒有能治我的藥,我得下界一趟尋找良方,否則總有一天我會被折磨成瘋子。小朱,這里交給你了,別告訴任何人我的行蹤?!?p> 一片藍色光影掠過,拂起淡淡馨香,石床上已無美人蹤跡。
凡間,壺州城外。
蔥郁的山林,順著小溪蜿蜒而上,是一處瀑布水潭,流水有力,澄澈見底。藍姬泡在水潭里,冰冰涼涼的水舒服得人犯懶,她喟嘆一聲,趴在石塊上小憩,捻下岸邊石頭縫的一朵小野花,潤白細長的手指摘下花瓣,在指腹碾碎。
五百年了,她可終于沖破魔潭寒淵的封印,重見天日。
只可惜,在魔潭寒淵苦熬的這五百年,她元氣大傷,還落下極嚴重的頭疾,否則她早就殺上澤靈仙府,將那群道貌岸然的狗東西一個一個全宰了。
頭又疼了……
她蹙眉,心里對那群狗東西的憎惡又多了幾分,抬手地將手中的花擲出,柔軟的花瓣砸在瀑布石壁上,竟炸出一片碎石。
“誰在那里?”驀地,身后傳來一道男聲。
藍姬挑眉,回過頭。
遮擋視線的枝葉被一只節(jié)骨分明的手撥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身穿銀白色的緞面長衫,衣襟處以銀絲繡織祥云花紋,隨著他走動,緞面流動如水,銀絲浮光如粼,好生耀眼。
可藍姬覺得,比衣服更耀眼的,是他的臉。
沒想到被封禁五百年出來的第一天,便遇上這樣賞心悅目的臉,著實讓人心情大悅。
燕無旭頓住腳步。
荒山野嶺之中,竟有個女人趴在巨石上,像只偷懶曬太陽的貓,姿態(tài)懶懶的,神色也懶懶的。哪怕身無片縷,也絲毫不避讓他的目光,更不驚慌閃躲,妖冶的眼眸恍若一汪秋水,能瞧得人骨頭酥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