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牧人趕著三百多頭羊，緩緩地從荒漠走過。他是紅發(fā)碧眼的烏孫牧人，滿臉皺紋，看上去是個老年人了，實際上四十歲不到。常年在荒漠里放牧，條件惡劣，人都顯老。
牧人的壽命沒有太長的，他已經(jīng)是很有經(jīng)驗的牧人了，按理三千頭羊也能管理，不過荒漠不是草原，能養(yǎng)活的羊有限。
他的兒子就在附近另一片放牧，兩個人加起來將近七百頭羊，生活也勉強維持下去的樣子。
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營寨，看上去甚為嚴(yán)整，不過沒打旗號，里面還有女人，和幾十個小孩子。
這樣的隊伍在荒漠里很少出現(xiàn)，根據(jù)牧人的經(jīng)驗，危險性比全員成年男性的隊伍小多了，不妨去找他們交易，省得自己要跑到很遠的庭州去，能省不少路上的花銷。
小帥親自接待了主動來交易的牧人。本來以前這是李管家的活計，不過這次他想打聽打聽狼群的事情。
“老人家，你這放了三百多頭羊，日子應(yīng)該過得不錯吧？”
“勉強維持吧?！?p> 看著紅發(fā)碧眼的牧羊人操著比自己還要熟練的唐音，小帥總有點兒違和的感覺。小帥在西域有一段時間了，看著各種金發(fā)、紅發(fā)之輩說唐音，深有感慨。大唐實在太強盛、太牛逼了。
“大唐對我們的統(tǒng)治很友好，只是三十稅一而已。不過，每年還要上交給部落一大筆，而且這兩年上交的又增加了。”
“部落對你們加重剝削，你們不反抗么？”
“部落也是不得已，新加的負擔(dān)，是為了討好葛邏祿人和瑤池都督府的突厥人。”
這個吳子儀還是知道的，“葛邏祿人和瑤池都督府不都是大唐的下屬么？你在庭州交了稅，他們還跟你們要錢，可以去庭州告他們啊，大唐會不給你們做主么？”
“我們的部落確實有一部分羊群在他們的地界，他們要得比大唐狠，我們作為部民，就得一體承擔(dān)。要是全遷到庭州境內(nèi)，牧場卻又不夠了?！?p> 看來都護府和都督府這種羈縻控制統(tǒng)治力有限，還是大唐直轄的地方法治要好很多。不過人家既然能維持，也還不錯了。
“對了，你放羊，不會碰到狼群么？我們昨晚碰到一百多頭狼，難道這荒漠里經(jīng)常會有這樣大規(guī)模的狼群？你是怎么對付的呢？”
“什么？一百多頭？”牧人看向二十個護衛(wèi)，“得有不少傷亡吧？唉，這該死的世道……我去看看死狼就知道了。”
這狼群還和世道有關(guān)？小帥帶著疑惑，領(lǐng)著牧人去看正在被奴仆們剝皮的狼。
喀麗絲和姐妹們正在用狼牙做成吊墜，準(zhǔn)備給義子義女們一人一個。小帥看了心一動，“孩子們，你們這個組織，以后就叫‘狼牙’了?！?p> 這個稱呼很威風(fēng)，義子義女們一陣歡呼，充滿了自豪。擁有這批小阿娘們做的限量版吊墜的，僅有二十人，以后不會增加，義兒軍立刻充滿了榮譽感。
雷歐沖著死狼咆哮了兩聲，昂首闊步地轉(zhuǎn)了兩圈兒。你們昨天不是很牛嗎？還敢攆本大王?，F(xiàn)在我沖你們吼，你們怎么不吼回來了？回頭又討好地看看麻麻，看我這個大王兒子威風(fēng)不？
牧人翻翻一匹死狼被剖開的肚子，點點頭，“這狼也可憐啊，不是餓急了，不會聚集這么大規(guī)模的。我記憶里，只有小時候鬧的那一場白災(zāi)，才有這么大規(guī)模的狼群。
我得感謝你們，替我們牧人頂了災(zāi)。不然我要是碰到這么大規(guī)模的狼群，只能等死了?！?p> “平時狼群沒這么大規(guī)模么？你是怎么應(yīng)付的呢？”小帥是真的好奇。
“幾個月前，高侃將軍率大軍從這里路過，向北去討伐車鼻可汗。
大軍路過，荒漠里的野鹿全部被打干凈，充了軍糧了。狼比較狡猾，能避開大軍，但他們的食物沒有了，就開始偷我們牧人的羊。
我們損失增加，向部落匯報。部落里的智者發(fā)明了對付狼的神器，狼一只羊也偷不到，想必餓急了，為了生存，只能聯(lián)合起來，想干票大的。”
“神器”什么的，向來是小帥的專利，如今這放羊的還發(fā)明了神器？“我看看，什么神器？”
牧人打了一聲呼哨，五條大狗跑了過來。牧人抓住一條大狗，向小帥展示。狗的脖子上加了一個充滿了鐵刺的項圈，“這就是神器？”
“不要小看這個項圈。本來狗的戰(zhàn)斗力和狼差不多，不過狗和狼互相攻擊，都是咬對方的脖子。
有了這個項圈，狼最有效的攻擊就不好使了，一條狗一下子可以對付四五匹狼。加上我養(yǎng)的山羊也是可以和狼戰(zhàn)斗的，就是來他二三十只狼，我也能應(yīng)付。”
小帥抬頭看看，果然，三百多頭綿羊里，混了十幾頭山羊。山羊出肉少，經(jīng)濟價值不行。不過犄角鋒利，性格暴躁，敢和狼單挑。沒想到在羊群里，山羊是當(dāng)護衛(wèi)養(yǎng)的。
弄明白了狼群的來歷，小帥覺得自己奇怪的知識增加了，同時放下心來。看來昨晚遇到的狼群，是這一大片荒漠所有狼群聯(lián)合起來的，以后基本不會再遇到了。
高侃的大軍捕殺鹿群，破壞了食物鏈，狼沒得吃。牧人偏偏發(fā)明了項圈神器，單個狼群已經(jīng)偷不到羊，狼群被逼無奈，才聯(lián)合起來，冒險攻擊營地的。
想必三十頭羊也不夠大狼群吃的，頭狼發(fā)現(xiàn)營地里有二十個人類幼崽，就起了心思。
營地里只有五十多個成年人，狼的數(shù)量是人類的三倍。頭狼大概評估了下雙方力量對比，畢竟能單挑一匹狼的猛人是少數(shù)，狼群力量占了絕對優(yōu)勢，才敢沖擊營地。
要不是小帥有沖鋒槍這種頭狼完全不能理解的武器，營地還真的是很危險的。
李管家用兩匹彩絹跟牧人換了二十頭羊，想換再多，牧人卻不干了。兩匹絹已經(jīng)足夠向庭州和部落繳稅，再多留著也沒什么大用。
羊群看起來很大，要保證繁衍，維持種群數(shù)目，不能一次都賣光了。
不過這不夠啊。金幣小帥要留著，銀幣牧人也不要，李管家領(lǐng)著牧人去了營地的倉庫，看牧人能不能看上什么喜歡的。
牧人轉(zhuǎn)了一圈，眼睛發(fā)亮，“我要這個、這個和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