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安挨過社會的毒打,他知道這個世界并不如故事書里描繪的那么美好。
但他想象不出,有什么樣的人,會做出這種,毀滅整座城市的舉動。
報復(fù),還是野心?
羅玉安不得而知,但這并不妨礙他對暗中謀劃一切之人的憤怒。
此刻,羅玉安隱約明白了,伊克蕾兒為什么說它可以把這當(dāng)是一個游戲了。
他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qiáng)的人形兵器,阿爾法裝甲——伊克蕾兒。
這樣不知跨越多少時代的高科技武器,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完全就是一種降維打擊。
羅玉安可以對這個世界訴諸一切的不滿,在這片中世紀(jì)的土地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公平,正義,榮耀。
唯一的威脅,只有那些不知躲在何處,同樣擁有著阿爾法裝甲的馭主。
只有馭主,才能傷害到馭主。
赫爾子爵看到羅玉安臉上一陣陰晴變幻,小心地問道:“神使大人,您這是?”
“赫爾子爵,”羅玉安刻意把話說的很重:“我們恐怕不能再這么悠閑地在這里談話了?!?p> 赫爾子爵皺起眉頭,想不明白神使這是在唱哪一出。
阿西亞剛吃過藥,而神使前一刻鐘還要和自己去看看那兩門大炮呢,怎么下一刻就不能這么悠閑了?
羅玉安輕咳了幾聲,用一種非常悲天憫人的口吻說道:“就當(dāng)我們在這里悠哉地聊天時,維塔利斯城內(nèi)每一刻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染病死去?!?p> “我是神派來地上的使者,之前是我太過執(zhí)著于主交給我的任務(wù)了,一心只想著盡快達(dá)成我的使命。”
“直到方才看到幼小的阿西亞,我才悔悟,主派我下來,未嘗不是在考驗我對凡人的愛?!?p> 羅玉安十分誠懇地看著赫爾子爵,說道:“請你把剩下的藥材都熬制成藥汁,分發(fā)給城里的普通人吧?!?p> “他們也是主的子民,主教導(dǎo)我們要愛自己的子民,我怎能忍心見主的子民受苦呢?”
赫爾子爵心想,可你剛才還很開心地想要去看炮來著?
怎么一轉(zhuǎn)眼,這態(tài)度就變了。
不過,在這個時代中,這些不信仰神的普通人看來,大多數(shù)神職人員無異于瘋子。他們行事顛三倒四,毫無規(guī)律。通常很難理解他們行事背后的邏輯。
這么一想,赫爾子爵也釋然了。
只要能治好阿西亞,赫爾子爵什么都敢做,給那些窮苦骯臟的平民發(fā)藥湯,不過是舉手之勞,一道命令傳下去,底下自然有人操勞。
吩咐了幾個信得過的手下,赫爾子爵笑瞇瞇地對羅玉安說:“神使大人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手下去為那些平民熬制草藥了。”
“不知神使大人可有什么別的要事?”
“若是無事,不如留在這里吃個便飯?”
不知是伊克蕾兒翻譯的問題還是什么,羅玉安總覺得這幫中世紀(jì)的人說話都帶著一股很深的,中國風(fēng)味。
這感覺就不像在和國際友人交流,而像是在和一群,穿著中世紀(jì)西方服飾的本國人說話。
不過這樣也挺好,親切!
羅玉安點了點頭,他也有點期待,這片異世界的土地上,會有什么樣的美食。
見神使答應(yīng),赫爾子爵當(dāng)即哈哈哈笑道:
“若是一般的朋友來這里,赫爾會請他們在自家府上小酌兩杯,再備些好吃的下酒菜?!?p> “若是如神使大人這樣的貴客,我家的廚子就有些不夠看了?!?p> “今天呀,咱們就去維塔利斯城里,風(fēng)頭最盛,排場最高,味道最好的酒與晨風(fēng)酒館!”
說罷,赫爾子爵大手一揮,帶著羅玉安和伊克蕾兒,浩浩蕩蕩地殺向他口中蘊(yùn)藏?zé)o數(shù)美食珍饈的酒館。
…………
羅玉安和伊克蕾兒再度坐上之前那輛華麗的馬車,羅玉安掀起車廂內(nèi)的幕簾,赫爾子爵正并排走在同側(cè)。
一路上并無多少人煙,些許的市井小販依舊在賣力地吆喝,但顧客寥寥。
太陽已經(jīng)快要西沉,最后一線余暉在云層間隱沒。
羅玉安看到,街道兩旁,有幾棟房屋,門上被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白色的染料即使在傍晚也格外刺眼醒目,如同在警示行人,不要靠近!
“這些是什么東西?”
順著羅玉安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幾棟屋子,赫爾子爵開口解釋說:
“那是染病的人,教會派人在他們的門上打了標(biāo)志,警示街坊四鄰不要與那些人接觸?!?p> 羅玉安聽得眉頭打皺,這種生硬冰冷的隔離方式,還真有幾分中世紀(jì)宗教黑暗恐怖的風(fēng)格。
“那些藥湯熬好了,先往這里送來一份吧?!绷_玉安對赫爾子爵說道:“讓送藥的人在臉上掛一塊不透氣的薄布。這樣就不會被傳染了。”
赫爾子爵點頭應(yīng)是,心道既然神使這么說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正當(dāng)兩人說著話,突然……
咴咴咴!
拉車的馬發(fā)出一聲長長的撕鳴,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向前走動。
羅玉安飛快轉(zhuǎn)頭,看向伊克蕾兒,眼神中透著不安。
伊克蕾兒閉上眼睛,實則在暗中增加了掃描儀的功率,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是其余馭主?!?p> 不是馭主便好,羅玉安提起的心放下來一點。
吱吱。
晚風(fēng)中,似乎有什么別的聲音混雜其中。
吱吱吱吱。
馬車前進(jìn)的方向上,一根巨大的橫木停在道路中央。
“嗖!”
一塊極小的石子劃過夜空,極其精準(zhǔn)地射滅了馬車上掛著的一盞煤油燈。
護(hù)守在車廂兩旁的騎士拔出長劍,冰冷的劍刃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騎士們嚴(yán)陣以待地觀察著四周,持劍的手微微顫抖,顯然也有些不安。
其中一位騎士拿出燃燒的火把,帶火的小碎布零星地飄落,燒著的油在夜晚發(fā)出明亮的光芒。
“嗖!”
又一顆石子從暗處射來,應(yīng)該是攜帶了某種特殊的油料,在擊中火把的瞬間,光源熄滅了。
黑暗中,傳來某些生物竊竊私語的聲音——吱吱吱吱。
許多雙猩紅的小眼睛在黑暗的街角處亮起,將羅玉安一行人圍在中間。
那是鋪天蓋地的鼠潮,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街市,持劍的騎士和馬車被困在中央,如同海上的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