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收拾
終是將粥灌入云錦嘴里,卻又被她吐了出來,弄得兩人臉上、身上、被褥上一片狼藉。
云錦驟然一把推開蕭執(zhí),大聲喊:“你為什么要理我?為什么要管我?我做了傷風敗俗的事,你為什么不打我、不罵我,為什么不休了我?”
“你就那么想讓我休了你?那么不愿和我在一起嗎?”
云錦眼里溢出兩行清淚,強自壓著激動,顫著唇說:“母親去陪外公了,父親權(quán)當我是陌生人,我表現(xiàn)得再好,他也只說女兒終是居家客。
遇見了元大哥,可他……終是將我棄了,我的情感,我的生命原是一文不值。我是這世上多余的人,我不該來到這世上,不該回方家,不該遇見他,可是我做不了主,沒人問我愿不愿意,沒人問我心里怎么想的,就連生死也由不得自己作主。
你不該帶我回來,你不該這么待我,我欺騙了你,背叛了你,侮辱你,傷害你,你應(yīng)該離我遠遠的,再不要與我沾邊,就讓我自作自受、自生自滅……”
“說完了嗎?”蕭執(zhí)待云錦發(fā)泄完不輕不重聲言。
云錦抬手抹干臉上的淚跡,“說完了,總之,你以后不要理我就是了?!?p> “不可能!我若是不理你,怎擔得起為人夫君四個字。人自生下來,不可能一直順順當當,總是會遇到許多艱難,沒有誰會告訴你這一生該怎么過,沒有人預(yù)示你關(guān)鍵時候該如何選擇。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誰又不是磕磕絆絆遍體鱗傷?
遇人不淑,可以積攢經(jīng)驗,下次不再吃虧上當。往后還會遇見很多人,有好人,有壞人,他們會有意無意教會你許多。你只要不犯原則上的失誤,整整改改,將來的路總是會越走越順,前景總會越來越好?!?p> “不知道,不知道我的路在哪里。”云錦喃喃聲言。
“你不知道,我指給你,你只按我說的去做就成?!?p> 云錦抬眸凝望蕭執(zhí)。
“反正你不也沒別的選擇嗎?!來,第一件事,把粥喝了。”
云錦抗拒地搖頭。
“你不喝我就灌了,灌進去多少是多少?!笔拡?zhí)威脅。
相抗多時,那碗粥到底是入了云錦的肚腹中。
弄臟了的衣裳、被褥重新?lián)Q過之后,云錦側(cè)身躺下,蕭執(zhí)自然而然上床躺在云錦身側(cè),引得云錦惶惑地坐起身。
“我得守著你,怕你趁我不在將剛吃下去的東西摳吐了?!笔拡?zhí)解釋一聲,隨即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睡吧,馬上天就亮了。”說完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發(fā)出勻緩的呼吸聲。
云錦一眼不錯地望著蕭執(zhí),想他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從嶂峪山回來之后什么也不問,什么話也不說,只是一徑地讓院里人仔細照料自己。
他不是很記仇嗎?為什么該生氣的時候卻不生氣,難道這是另一種報復(fù)方式?難道他想利用自己對付元大哥?不,如果他的目標單單只是元大哥話,在嶂峪山的時候便可無所顧忌地對元大哥下手。
混沌的大腦越想事情思緒越混亂不清,最后只覺疲憊。
過了不知多久,蕭執(zhí)覺太安靜了,借著翻身,手背搭在額頭上偷眼打量云錦,見云錦竟是將腦袋擱在她自己拱起的膝蓋上臉朝向這邊閉眼睡著了,看樣子是監(jiān)視外敵結(jié)果把自己熬困了。
蕭執(zhí)側(cè)身將一條手臂枕在腦袋下靜靜看著云錦側(cè)顏。她方才歇斯底里說的那番話真叫人心痛,她覺得元放替她選擇了生死和命運,覺得元放拿她做交易保全自身和兄弟。其實不是那樣。
同身為男人很理解元放的做法。他不是棄她而是保她,他知道云錦若是落入韓總兵手里只有死路一條,盡管十分痛恨自己,他仍是選擇帶自己去見云錦,他明白,只有將云錦交到自己手里云錦才有活路。
見到云錦之后他立即挾持了云錦,叫外人以為他與云錦之間除挾持與被挾持關(guān)系之外無其它,此舉也算是保全云錦的名譽。
站在元放的立場,實沒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了。
云錦出走時大概只想到兩種出路,要么逃出生天,要么死,所以對眼前這第三條路她無所適從。她心里有失落,有對元放的失望,有對夫君的歉疚,還有對未來的迷惘。要振作起來需要時日,但這段時日再不能讓元放與她見面。
寅時,蕭執(zhí)起床,云錦醒了,看蕭執(zhí)忙穿衣洗漱,只是睜眼看著,沒打算動身服侍。她很清楚作為一名賢內(nèi)助此刻該做什么,可是,自成婚,她一直沒當自己是人婦,那位爺也沒把自己當內(nèi)人看不是嗎。
蕭執(zhí)雖也嬌生慣養(yǎng),但因特別受蕭老太爺寵愛,受蕭老太爺影響,某些生活習性與自家其它兄弟略有不同。自五歲上,許多事情都是自已做。用蕭老太爺?shù)脑捴v,不慣那怯風怕雨、怠懶嬌矜的毛病。
蕭執(zhí)一通忙活,走之前,過來伸手在云錦腦袋上摸了一下,朗聲說:“記得吃飯,別讓我晚上回來灌你?!?p> 有一瞬間,云錦覺得他是將自己當成從前院里養(yǎng)的那只貓了。
當晚回來,聽聞云錦依舊沒怎么吃東西,蕭執(zhí)端了碗粥過去,臉色很難看。
云錦還算乖覺,未等五爺用強,恓恓惶惶柔柔弱弱聲言:“我想小桃了?!?p> “好,明日我讓人去接了小桃來。”蕭執(zhí)承諾,將手里的碗遞過去,隨后親眼見云錦一勺一勺將碗里的粥吃光。
收拾了一番,蕭執(zhí)剛要睡下,云錦說:“我不會吐出來?!?p> “嗯,乖?!?p> “你,可以走了?!?p> 蕭執(zhí)忽地坐起身,面對云錦神情認真道:“你有沒有想過?咱們成婚許久,相互不吵也不鬧,卻一直分開睡。旁人會揣測,要么你有問題,要么我有問題。你覺得,誰來擔這個責比較好?”
“我覺得……兩情相悅、心投意合才能睡在同一張床上,不然,那便是同床異夢、苦身焦心,若為堵住別人的嘴而做不情愿做的事,那便是膏燭以明自煎?!?p> 蕭執(zhí)心中一股無名火起,語氣帶出不善,“你已然茶飯不思,還能苦身焦心到什么程度?”
見五爺神色竣厲,云錦惶然,難道苦身焦心人的只有自已一個人嗎?為何偏只說別人?
看云錦如受驚的小鹿般惶恐,蕭執(zhí)心軟,斂了斂神色,以溫和的神情語氣說著霸道的話語:“往后你得習慣不再一個人睡?!毕肓艘幌?,補充:“得習慣有我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