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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如何不心動

第26章 到底誰比較幼稚

叫我如何不心動 三月棠墨 3569 2021-07-26 20:00:00

  七月下旬的天熱得出奇,持續(xù)幾日高溫后,在進入八月的這一天,突降暴雨。

  不巧的是,寧蘇意那時正在外面與人談事,且中途叫等在門口的司機去接因暴雨被困在商場的邰淑英。

  司機送邰淑英回家,再趕去接寧蘇意,路上已然堵得水泄不通。瓢潑的大雨,讓人懷疑天被捅了個窟窿。

  司機徐叔只好給寧蘇意打去一個電話,告知她,一時半會兒恐怕趕不過去。

  寧蘇意叫他別急,左右她身在咖啡廳里,淋不到雨。

  一杯咖啡見了底,被服務(wù)生續(xù)上一杯,又喝了半杯下去,雨勢更大,比起回國那一晚有過之而無不及。密密匝匝的雨點子落下來,砸在地上濺起大朵水花。

  咖啡廳外這條路的排水系統(tǒng)出了故障,不到一小時,水位能沒過腳踝。

  時間慢慢推移,寧蘇意起身,在寬敞的過道里蹀躞,等得著實有些焦躁,頻繁看表,又時刻關(guān)注外邊的雨。

  天色昏沉如黑夜,咖啡廳里點上了燈,橙黃的燈籠紙裹著燈泡,灑下霧蒙蒙的光線,更像是寂靜深夜里的一點螢火。

  寧蘇意親眼看到一個行人的傘被大風(fēng)吹翻,傘骨折斷大半,不過幾秒那人就全身濕透。

  手機鈴聲拉回她的注意力,她垂眸看一眼屏幕,穆景庭打來的,問她在哪兒。

  一聽她被困在咖啡廳里,當(dāng)即提出要來接她。

  寧蘇意不想麻煩他,這天地顛倒一般的大雨,出行實在困難。

  穆景庭卻說:“我和井遲在叢西路這邊參加一個經(jīng)濟論壇,剛結(jié)束,原打算叫上你一起吃個晚飯。”

  叢西路,距離寧蘇意所在的咖啡廳不遠。

  她略一沉吟,不再推托。掛斷電話后,她把自己的位置分享給穆景庭,再給徐叔打一個電話,讓他不用過來。

  雨刮器來回掃著擋風(fēng)玻璃,雨水還是如注澆上來。穆景庭坐副駕駛,給司機說了寧蘇意的位置。

  “她不在公司?”井遲坐在后座,問。

  穆景庭回頭瞥他一眼:“嗯。聽她說,她那地兒積的水都漫過腳背了?!?p>  井遲眉心微蹙,隱有擔(dān)憂。

  前面恰好路過一家飲品店,井遲叫司機停車。穆景庭疑惑看他。

  井遲拿起座位底下一把黑傘,推開車門,雨點被風(fēng)吹進來,臉上一片涼絲絲:“我去買杯喝的,你接上她再過來接我?!?p>  穆景庭沒異議,餐廳早已訂好,車子總歸是要掉頭回來。

  井遲撐開傘,下車,快步朝飲品店走去,拾級而上,跺了跺皮鞋上沾的雨水,微微一側(cè)身,收傘進去,到柜臺前點了一杯姜撞奶。

  十來分鐘,一輛黑色賓利停在咖啡廳門口。

  穆景庭深深地皺眉,這條路的排水系統(tǒng)確實比其他地方差勁許多,路面的積水流淌,匯聚成一條小河,馬路牙子都被淹沒。

  他抬頭就看見站在玻璃門內(nèi)的寧蘇意,她手里拿著提包和一個文件袋,即便看見他的車過來了,顧慮著車與門口還有段距離,無從下腳。

  司機小楊要下去接人,被穆景庭攔?。骸拔疫^去?!?p>  他撐起車里另一把黑傘,一步跨下車,鞋子瞬間濕透,褲腿也被浸濕??耧L(fēng)將傘面吹得搖搖晃晃,風(fēng)箏一樣,保不齊下一秒就被掀起飛到天上。

  穆景庭走上臺階,推開一扇玻璃門,用手撐著將要自動關(guān)閉的門:“走吧?!?p>  寧蘇意表情猶豫:“我這……”

  她出門沒看天氣預(yù)報,腳上穿一雙恨天高的一字帶涼鞋,踩下去鞋子報廢不要緊,壞就壞在鞋底打滑,恐怕走不了幾步路就得摔倒。

  穆景庭隨著她的視線往下移,當(dāng)下了悟。

  “拿著傘?!彼褌氵f給她。

  寧蘇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騰出一只手握住傘柄。穆景庭脫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動作太快,她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

  只見穆景庭轉(zhuǎn)過身背對她,微微弓著背,單薄的白襯衣?lián)纹鸺珉喂堑幕《群蛯掗煴臣沟妮喞瑵櫪实穆曇艋旌现謇溆晁?,有股溫柔潮濕感:“我背你過去?!?p>  寧蘇意似給嚇了一跳,瞳孔放大:“不用?!?p>  哪至于那么矯情,大不了就脫鞋打赤腳趟水。再者,她自身原因,不喜與異性有超出正常社交范圍的肢體接觸,哪怕眼前人與自己相熟多年。

  穆景庭卻不由分說,回身攥住她一條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腰彎得更低,雙手托住她膝蓋彎,不費吹灰之力背起她。

  一霎,寧蘇意大腦里的神經(jīng)都炸開了,指尖顫栗,渾身僵硬作一尊雕塑。

  “放松點,摔不了你。傘打好了,不然咱倆都得淋濕?!蹦戮巴グ虢匮澩纫驯淮驖瘢彩腔沓鋈チ?。

  寧蘇意緊張之下吞咽口水,閉了閉眼,到底沒能避免額頭出冷汗。

  短短一段路,倒真像是趟過一條沒有盡頭的河流。

  等她能喘出一口氣時,發(fā)覺自己的掌心一片濡濕,肯定不是被雨水打濕的,只能是她出的汗?;锪锏?,幾乎要握不住傘柄。

  車門打開,穆景庭沒放她下地,而是一轉(zhuǎn)身,將她放進車里,搭在她肩頭的西服終于在顛簸中掉落,泡進雨水里。

  穆景庭彎腰拾起西服,隨便團作一團扔進去,躬身坐在她身邊,關(guān)上車門。

  寧蘇意傘打得好,他肩頭沒淋濕多少,只西褲和皮鞋不能看了,濕得一塌糊涂。

  “感覺自己背了個不會動的石墩,這么擔(dān)心我摔了你?”穆景庭戲謔,找出車里備用的干凈毛巾遞給她。

  寧蘇意還沒能從生理緊張中緩過來,手指緊攥著包包的提手,指甲邊緣泛白,自然沒能將他的話聽進耳朵里。

  穆景庭握著毛巾推一推她的手臂:“酥酥?”

  寧蘇意“啊”一聲,驚醒過來一般,臉發(fā)白地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衣服上的雨水。

  “怎么心不在焉的?”

  “沒有?!彼妹聿潦弥该魑募?,編了個謊言,“我就是擔(dān)心,文件被雨淋濕了。沒什么?!?p>  雨勢稍減,司機掉頭回去。

  寧蘇意的身體漸漸回暖,思緒也跟著重新轉(zhuǎn)動起來,問:“小遲呢?不是說和你一起嗎?”

  “在前面一家飲品店等我們?!蹦戮巴ソ恿怂眠^的毛巾,潦草地擦了擦褲腿,發(fā)現(xiàn)于事無補,也就作罷。

  片刻,車停在那家飲品店門口。

  井遲撐著傘從店里出來,手里拎著紙袋。傘沿的雨水迅速滾落,如瀑如幕,將他周身渲染得一片模糊,像揉皺的紙張的毛邊。

  他走近,看見后座被穆景庭占據(jù),便拉開副駕駛車門,側(cè)身坐上去,回頭將手里一杯熱飲遞給寧蘇意:“喝點,免得感冒了?!?p>  寧蘇意抬起眼簾看著他,他那雙淡靜如水的漆黑眼眸,此刻更是蒙了層雨水一般,濕漉漉的,里頭的情緒叫人看不懂。

  寧蘇意聲調(diào)上揚地“嗯”了聲,問他:“怎么了?”

  “沒怎么?!?p>  待她接過姜撞奶,井遲便扭回身子坐正,系上安全帶。

  寧蘇意手心里一簇?zé)釥C的溫度,熨帖得很,她指腹輕輕摩挲光滑的紙杯外壁,車里幾人都沉默。

  到了餐廳,穆景庭從車里拿一套備用衣服,讓他們先去包廂,他要借用一下餐廳的休息室,換下身上略顯狼狽的濕衣。

  溫度適宜的小包間里,只有寧蘇意和井遲。井遲看她一眼,那杯姜撞奶還被她捧在手心里,好在她喝了小半杯,沒浪費他一番心意。

  他目光轉(zhuǎn)向桌面,超迷你的深薄荷綠色戴妃包底下,壓著一個透明文件袋。

  寧蘇意抿一口姜撞奶,視線瞥過去。井遲恰好抬眼,與她視線撞到一處,撩了撩薄薄的眼皮:“這什么?我能看嗎?”

  寧蘇意笑一笑,抽出包包下面的文件袋遞給他。

  一行黑色加粗的大字橫在A4紙上——SUYI慈善基金會資源開發(fā)計劃。

  井遲挑開封口的白色小扣,從中抽出一沓文件,匆匆掃過,震驚之色浮在面上:“你要成立慈善基金會,正在籌資?”

  “嗯?!?p>  “怎么不跟我說?”井遲抱怨一句,“拿不拿我當(dāng)……朋友了?”

  寧蘇意挑一下眉梢:“這不現(xiàn)在讓你知道了?!?p>  井遲頓了頓,生出一股惱意,怪自己太較勁。倘若寧蘇意不想叫他知道,方才就不會讓他動她的文件。

  井遲繼續(xù)翻手里的文件,一面語氣溫和地問她:“副秘書長定了嗎?沒定的話,你看我行不行?”

  他沒問她成立慈善基金會的目的,只想著她在明晟醫(yī)藥的工作他插不上手,總要在別的地方幫她一把。

  寧蘇意笑說:“你這是要走關(guān)系?”

  “憑我們的交情,難道我還算不上關(guān)系戶?”

  兩人正聊得興起,穆景庭推門進來,他一整身衣服都換下來,穿一件白色翻領(lǐng)T恤,深灰色長褲。燈光下,皮膚是沒有瑕疵的白,臉上掛著一抹探尋的笑意:“你們在聊什么,門外都能聽見笑聲?!?p>  井遲不動聲色,將手里的文件對整齊,裝回文件袋里。

  寧蘇意簡要說了兩句,沒曾想,穆景庭也要摻和進來,向她要了個理事的頭銜。

  “還是那句話,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絼e客氣,盡管開口。”穆景庭喝一口熱茶,向?qū)幪K意看去。

  “放心,以后有讓你們掏錢包的機會。”偌大一個基金會,光靠寧蘇意一人掏腰包不現(xiàn)實,以后走上正軌,勢必要面向公眾募捐。

  菜端上來,三人一邊吃一邊聊各自的工作。

  穆景庭時而用公筷給寧蘇意夾菜,井遲看他一眼,他神色再從容不過,連表情都挑不出一絲異常。

  一頓飯吃完,外邊的雨也將將停了下來,天色仍沉得如潑了墨汁。

  男士洗手間里,井遲垂著眼尾,長睫毛掃落下一片淡影。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出聲問身旁的人:“你對酥酥到底什么想法?我記得以前,你說拿她當(dāng)妹妹的。”

  穆景庭稍愣了幾秒,笑一聲:“你問我,你呢?”

  井遲沉聲道:“現(xiàn)在是我在問你?!?p>  穆景庭眼底的笑意深了兩分,像是樂見他袒露出乖戾的一面,不似平常,冷著臉故作漠然:“我是我,你是你,你想怎么樣我管不著,同樣的道理,我怎么樣你也無權(quán)過問?!?p>  井遲斜睨他一眼,語氣涼涼:“你這人,幼稚得很,真沒意思?!?p>  “比你有意思?!?p>  “……”

  再爭論下去,真跟小學(xué)生吵架沒兩樣了。井遲閉了嘴,喉頭如梗著一塊骨頭,飛了穆景庭一記眼刀,先走出去。

  穆景庭看著他的背影,斂了唇邊的笑。

  拿寧蘇意當(dāng)妹妹?他何時說過這種話,自己都不記得了,井遲倒替他記得清清楚楚,還拿這話堵他,他們到底誰比較幼稚?

三月棠墨

小遲弟弟:很快你就會知道,姐姐還是喜歡幼稚一點的?。?  穆景庭:……   酥酥:………………我沒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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