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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寺傳奇

第五章 北川小維那

北川寺傳奇 巴列查七 3438 2021-07-05 13:14:00

  武陵城中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府衙的告示,凡成功招安黑山石山匪者,可得五百金。雖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但前去報名的人并不多,畢竟黑山石惡名在外,尤其是柏逐昔這個二當家,被傳得近乎鬼神。

  這日傍晚,北川寺迎來了一位???。

  林鑠手執(zhí)一柄折扇,在了安房中走來走去,手舞足蹈。他的頭發(fā)還沒有長好,所以全往上束著。他已經勸說了安好久了,非讓他隨軍去招安黑山石。

  一直到他停下來歇氣,了安才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上:“為何是我?”

  “只有你能做到?!?p>  并非是為著讓他去一趟而吹捧他,了安不僅僅是精通佛法,對當朝律法也甚是清楚。他能為人講經,也能勸人迷途知返,這一點上,林鑠私心里覺得沒人比他更合適。

  “你一定能勸降那伙匪徒,尤其是剪我頭發(fā)那女匪。”

  “你很討厭她?”

  “不討厭,甚至還很欣賞,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她不應該在那個地方?!?p>  了安沒再接話,招安山匪,這不是幾句話就能做到的事情。何況是黑山石,他對黑山石的事情多少也有耳聞,所以更覺不好前去。

  至于剪林鑠頭發(fā)那位二當家,他還記得前些日子她來過寺里,那串翡翠手鏈現(xiàn)在還奉在經堂中。住持只說過她和別人不一樣,這位二當家到底有何處不一樣,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他的家人既然選擇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將他送到北川寺來,他就應當和朝堂保持距離。不管是對他還是他的家人,或者北川寺,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府衙也來人請他,他還未來得及拒絕,覺正便出面讓他一定要隨軍走這一趟。他不明白覺正的意思,但還是聽了他的話,隨軍往黑山石去。

  走之前,林鑠盯著他穿了件軟甲在里面:“一定要小心那二當家,她什么都做得出來?!?p>  在林鑠眼中,柏逐昔是不一樣的,也是最可怕的。像了安這樣在佛寺長大的孩子,沒見過江湖險惡,也沒見過什么怪人,碰上柏逐昔這種不拘禮法的很容易被人耍得團團轉。

  軟甲重,又勒得慌,但不管怎么說是林鑠一番好意,了安也只得一言不發(fā)。

  隨行的不止了安,這城中叫得上名的博學雅士、文人訟師。大濮崇佛法,僧人自然也就受人尊敬,了安又是這北川寺中最年輕的維那,也是多年來唯一一個如此年輕便得了維那資格的僧人,在這群人中自然是備受尊崇。

  府衙為他準備了一頂獨轎,他沒有乘,和其他隨行招安的人一起同乘馬車。這車中坐了六人,有些擁擠,本來大家也是有抱怨的,礙于了安坐在此處,便也不好說什么。

  “常思法師,您怎么看待此次朝廷派我們隨軍前往黑山石招安的事?那黑山石二當家可是惡鬼一般人物,此去黑山石,只怕還沒能招安,我們便先殞命了?!闭f話的是一訟師,此前了安也見過他幾次。

  “為國效力乃吾輩本分,盡力而為便是?!?p>  此前城中兵將未能攻下黑山石,上面并未因此過多責怪城中官員,想來朝廷也知道攻下黑山石不是易事,或許一開始便存了招安的心,只是想著萬一運氣好攻下黑山石,便也省了再花這么多精力去招安。

  黑山石中山匪和別處不同,他曾聽師父講過,黑山石立于武陵城外許多年了?,F(xiàn)在的大當家并不是黑山石的創(chuàng)立者,他只是從他父親手中接下了黑山石。

  黑山石的第一任大當家,是軍中逃兵,至于為何會逃,真相如何,時間久遠,外人已經道不清說不明了。當年他和十幾個兄弟一起叛逃出軍后,戶籍便被消掉,無法回到城中正常過活,便上山做了匪徒。

  現(xiàn)在黑山石中有四百青壯年,還有數(shù)十老小,這些人大都是沒有戶籍的。黑山石大當家早想擺脫山匪身份,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朝廷得承認他們和正常人一樣,給他們戶籍,讓這一寨人離了黑山石也能生存。這些,不是光靠幾張嘴來招安他們就能做成。

  朝廷是否看到了這一點他不清楚,畢竟朝堂上的事很難說,他不能胡亂開口講這些話講出來,給北川寺平添麻煩。

  寮臺上站了三個女子和一個男子,那著一身艾綠的應當就是二當家吧,她高束額發(fā),瞧著明艷動人。了幸夸她長得嬌憨可愛,倒也沒有胡說,誰也想不到這么一個女子,卻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匪。

  她站在寮臺之上,向下望時頗有些睥睨眾生的意味。

  “三郎,去傳令。來勸降的一次放進來一個,我倒是要瞧瞧這群人的舌頭能翻出什么花來?!?p>  她笑著,卻讓他們身上莫名起了一陣寒意。不過她都這么說了,旁人也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去做。三郎正欲下去,又被她叫住。

  “再支些銀子送到義堂,我在義堂見他們。三千兩,不要銀票,只要現(xiàn)銀,給老子碼齊了堆桌上?!?p>  她要看看,是他們的舌頭厲害,還是她的錢厲害。

  這群人明知招安無望還是來了,有沖著府衙那五百兩黃金來的,但更多是被強行帶來。不管是為著什么而來,他們都清楚拿到那五百兩白金的可能性有多小,現(xiàn)在她把這三千白銀擺在那兒,有的是人想要。

  人心雖復雜,卻也好猜。

  三郎看她往義堂去,不禁縮了縮脖子,跟偵偵嚼舌根。

  “二當家越來越變態(tài)了?!?p>  “你才變態(tài),干你的事兒去!”偵偵踹了他一腳,拔腿跟上柏逐昔。

  義堂和同袍堂一樣,都是平日里議事的場所,不過同袍堂是自己人待的地方。這些年各方來人不少,所以才建了義堂,專門打發(fā)這些人。

  本應用作黑山石的門面,偏偏他們不信這個邪。義堂很大,也很空。主座是一張浮雕百獸的榻,上面鋪著虎皮,主座后面的墻上懸著巨鹿頭骨。至于其他地方,簡直可以用慘淡二字來形容,客座椅子的漆都掉了也沒補上。任誰也不敢相信,雄霸一方的黑山石就是如此待客。

  不過這就是黑山石的態(tài)度,也是大當家和柏逐昔的態(tài)度。討好和屈從,在黑山石從不存在。

  三千白銀,整整齊齊碼在那兒。光澤談不上好,畢竟也在庫中放了那么久,但這么多錢跟堵墻一樣堆在人面前,沒有誰看了不心動。

  “說得好聽,這些便是你的。外面的人傳我如惡鬼,都是謠言罷了,我還是很講道理的?!?p>  她半躺在榻上,戴著張鬼面具,手搭在榻首有一搭沒一地敲著,在這空蕩的屋子里顯得別樣恐怖。

  耳中還有后面屏風里傳來的快要壓不住的笑聲,偵偵不知從何處弄來這么個鬼面具給她戴上,說是這樣有氣勢些。有沒有氣勢她不知道,但下面坐著這人已經是第八個。前七個都被剪了頭發(fā)丟出去,聽說外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隨軍的全都跑下山去,死活不愿進寨門。

  這人哆嗦著開了口,和前面七個一樣,家國大義、人間疾苦、朝廷安撫……諸如此類,毫無新意。聽得她直打哈欠,她越是不甚在意,這人便越是緊張,說話也就越發(fā)磕巴。

  “好好說?!彼ь^瞥了這人一眼。

  他腿抖得跟篩糠一樣,柏逐昔都怕他尿在這堂中。看他也說不出什么來了,便拍了拍手。

  三郎端著一托盤從側門走進來,托盤中放著一把金剪子,路平兒特意差人打了給她送來的。她的惡趣味雖惹得大當家生氣,路平兒卻是可以理解,甚至很支持她。

  “請吧?!彼龔哪寝y子上拿了幾塊扔到托盤中。

  他看著柏逐昔,她臉上的面具仿佛就是她本來的樣子,青面獠牙,啃骨喝血。

  “你……你怎可這樣侮辱人!”

  這話說得和前面幾個也沒什么區(qū)別,柏逐昔不知道是該說這人沒什么創(chuàng)意,還是這一群人都沒創(chuàng)意。

  “你覺得我在侮辱你嗎?那好。三郎,給他刀讓他自決?!?p>  三郎的短刀被扔到托盤中,碰著那些銀子,發(fā)出悶響。

  “選啊?!?p>  他沒有動,柏逐昔笑了笑,轉身坐回榻上。

  “你們這些人啊,一邊叫囂著取義,一邊又舍不了身。三郎,剪了他的頭發(fā),丟出去?!?p>  她沒去看那掉在地上的頭發(fā),也沒看那人惱羞憤怒的臉。這個世界在她眼中就是這么的無趣,禮法的存在是必須的,但她看過了其他的規(guī)則之后,這些禮法就變得冗余無道。她會接受,但不會喜歡。

  那人被丟出去之后,三郎領著了安進來了。

  “二當家,這是最后一個了,其他的都跑了?!?p>  本來還剩幾個,但看剛才那人頭發(fā)被剪得干凈,他們也就再待不下去了。

  了安這張臉,她有印象。既然是北川寺的維那,她也不好對了安做什么,何況他的頭已經很禿了,沒有頭發(fā)可剪。

  還沒來得及對了安說些什么,妙儀就攙著大夫人過來了,后面還跟著寨里的幾個嬸子。偵偵和阿查很快將屋子里的頭發(fā)給掃走了,怕大夫人見了動氣。

  了安在城里城外都有幾分名氣,這些嬸子們雖然很少進城去,但也知道有這么一號人。再者他生得俊俏,本就惹人注意,大家自然也都認得他。

  “常思法師啊?!?p>  “是啊,他怎么也來了?!?p>  “來了正好,大夫人,咱們就勸勸二當家,扣下常思法師?!?p>  “這怎么行,常思法師畢竟是佛門中人?!?p>  “佛門中人怎么了,咱們二當家那是一般人嗎?便是滿天神佛見了她也要怵上幾分?!?p>  嬸子們跟大夫人調笑,說些沒邊沒際的話。

  了安端正站在那,一言不發(fā)。柏逐昔咳了一聲,示意三郎送她們回去。好在嬸子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她還有正事要做,便也自己走了。

  柏逐昔圍著了安轉了一圈,湊到他跟前仔細瞧著,他生得好看,跟畫兒似的。站在那就像剛下了凡來,似乎有些融不進這塵世。誰不喜歡好看的事物呢,她也一樣,了安這張臉,讓她很是歡喜。

  她摘下面具,朝了安拘了一禮:“得罪了,常思法師?!彼税采斐鍪秩?,了安從容笑了笑,把手伸了過去。

巴列查七

好看的姑娘當山匪都能得人欣賞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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