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老頭打呼嚕
“你叫什么名字？”
“陸蟬?！?p> “哦。”
車子駛出林場，一路無話。
路況并不好，車子在崎嶇不平的泥土路面上一顛一顛，屁股都要震散了。
李老頭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和巡邏車的發(fā)動機嗚嗚聲交相輝映，構成了能讓人殺心大起的交響樂。
寧歡黑著臉踹了李老頭一腳，他睡夢中喃喃幾句，換了個方向繼續(xù)呼呼大睡。
沒救了，寧歡得出結論，重新把目光投向車窗外。
大片大片的荒廢土地，七零八落佇立在荒野中的廢棄高樓。
每隔一段距離會出現(xiàn)的高大石柱，石柱與石柱之間連著亂七八糟的黑色線纜，這一切都在厚厚的灰霾中顯得更加陰沉。
樹倒是很多，在廢墟中野蠻生長，但不是記憶中的翠綠色，而是墨綠色。
呼吸的是灰濁的空氣，喝的是渾濁的水，連樹都變成這副模樣了嗎？
寧歡嘆了口氣。
這是和他記憶中完全不同的世界，帶給他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一種是破敗、腐朽，另一種是炙熱、強大。
在荒野的盡頭，一輪人造太陽沉默地懸浮在空中，周圍有一圈藍色的光暈，——那是能量罩。
這是永遠不會落下的太陽，提供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清潔能源。
在荒野上的每一個流浪者，每次抬頭都能看見這枚巨物占據(jù)了視野，久而久之，難怪他們會認為這是神跡。
神跡嗎......
從某一方面來講，確實是神跡。
神是如此的偉大，每個人都能看見它的光輝，但只有少部分人能享受它的恩澤。
如果有一天它的信徒能夠接近它，就會失望地發(fā)現(xiàn)，他們心中的神只是一團炙熱的火球罷了，而且是一個被禁錮在能量罩中的火球。
“停車，停車！”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囂，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子拿著一根木棍攔著巡邏車前。
陸蟬猶豫了一下，她想起出發(fā)之前有人告訴他，在荒野上開車有兩個原則一定不能違背，一是不要停車，二是不要下車。
如果有人攔車怎么辦？
那就撞過去！
她心一狠，閉上眼睛沖了過去，沖到瘦子跟前時還是大幅度打了方向盤，車子從土路邊上的草堆碾過，猛地失去了平衡。
李老頭從睡夢中一臉驚悚地醒了過來，大嚷著我夢見翻車了！
陸蟬皺著眉，熟練地打回方向盤，寧歡在后面看她操作，只覺得她的腳和手是如此和諧，眼花繚亂之中就把車子的平衡拉了回來，厲害??！
攔車的瘦子已經(jīng)被甩在車后，此時木棍掉在地上，雙腿抖得厲害。
陸蟬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她不明白這種人為什么會來攔車，是生活所迫？還是受人指使？
李老頭從剛才的驚魂一刻中緩過神來，無奈地拍了拍寧歡，又拿下巴指了指年輕制服。
意思是惹上麻煩了，新人果然經(jīng)驗不足。寧歡翻了個白眼，這老頭又開始打啞謎。
下一刻，從路邊的灌木叢里就沖出一群壯漢，個個套著大皮襖子，從皮襖下掏出亂七八糟各種型號的手槍，齊刷刷對準了巡邏車。
路前面，一輛披著重甲的越野車從側邊沖上路面，擋在巡邏車前。
陸蟬見沒地方躲，狠狠踩了一腳剎車，酸牙的剎車聲響起，巡邏車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車轍，最終還是撞在越野車上。
“這是監(jiān)獄巡邏車，編號0014，請你們趕緊讓開！不然我就開槍了！”
陸蟬哪里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第一時間就從腰間抽出電擊槍，打開車門出示了證件。
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但還是堅定地拿槍對準了領頭的刀疤臉。
“又停車了......”
“完了，還下車了！她來之前就沒人教過她嗎？荒野上這群人就會欺軟怕硬，見你不敢撞人就吃定你了?！?p> 李老頭恨鐵不成鋼，重重地把頭砸在靠背上，寧歡懷疑他總有一天會腦震蕩。
巡邏車外邊，那群壯漢圍了上來。
領頭的是個刀疤臉，他嘿嘿一笑，露出焦黃的牙齒，“監(jiān)獄的新人？還挺漂亮的嘛…，不錯，屁股挺翹啊?！?p>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顯然是不把陸蟬放在眼里，身后的壯漢紛紛爆發(fā)出狂笑。
刀疤臉近兩米的身材仿佛是一座鐵塔，沉悶的聲音從鐵塔上傳來，
”撞了我們的車還想走，不留下點什么？要不就你手上這把電擊槍吧，聽說黑市上挺值錢，再隨便給點，湊個維修費怎么樣？要不親我一口也行，哈哈哈哈！”
陸蟬此前哪里見過這種場面，手都軟了，電擊槍斜斜地指向地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此時竟然無助地向朝寧歡他們看去。
“哦？還有幫手？”
刀疤臉注意到車后面還坐著倆，頓時哈哈大笑，”那是你押的罪犯吧，怎么，和他們有一腿？”
他吆喝一聲，“獨眼龍，去請他們下來！看看這小妞的品味怎么樣?！?p> 獨眼龍笑嘻嘻上前打開了車門，把槍往門框上敲了敲，發(fā)出清脆的金屬敲擊聲，這就算是“邀請”了。
陸蟬一時羞憤難以，竟是鼓起勇氣抬起電擊槍就要射擊。
刀疤臉臉色一變，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袖子隨著動作往上拉起，露出了金屬的光澤，復雜的機械結構暴露在眾小弟羨慕的目光中。
機械臂！
陸蟬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呼吸困難，電擊槍無力地從手上滑落。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敢開槍？！”
刀疤臉咬著牙從嘴里擠出幾個字，氣動結構的機械臂持續(xù)輸出，力道越來越大。
陸蟬發(fā)出荷荷的痛苦聲音，緊緊摳住刀疤臉的手，結實修長的雙腿來回掙扎，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強烈的灼燒感從肺部升起。
絕望的念頭不可抑制地出現(xiàn)，要死了嗎……，爸爸……
“砰！”
突然，一道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圍響起參差不齊的上膛聲。
刀疤臉松開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是巡邏車所在。
陸蟬一下子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視野重新清晰起來。
她努力地轉(zhuǎn)過頭，看見一條腿從巡邏車里伸出，腿上套著監(jiān)獄特供的白褲子，還穿著拖鞋。
不遠處，獨眼龍癱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抽搐。
寧歡不急不緩地從車上走下來，瞥了死活不知的獨眼龍一眼，
“你們是新來的吧，已經(jīng)很久沒人敢攔我坐的車了，你們猜為什么？”
他環(huán)顧一周，眾人緩緩后退，一時間竟沒人敢和他對視。
寧歡回頭看了一眼巡邏車側面的編號，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就因為這個0014寫得夠大、夠明顯，讓那些不長眼睛的家伙不至于看不清楚?！?p> 刀疤臉神色陰晴不定。
獨眼龍是他的副手，體格不下于他，腰間還裝了加強部件，可以大幅度增強核心穩(wěn)定性，卻被這家伙一腳踢出十米開外……
這踏馬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的腿上也裝了機械結構嗎，可監(jiān)獄是不允許罪犯身上有這種東西的：
一方面機械結構會大幅度提升罪犯身體素質(zhì)，增加監(jiān)獄的管理難度；另一方面這玩意挺值錢，拆下來拿去**留在罪犯身上更有價值。
0014......，
刀疤臉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恐懼的神色，機械臂竟然“得得得”地顫抖起來，冷汗從額頭流下，不敢置信地開口，
“寧，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