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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主

第24章 奉膳與封禪

長樂主 三歲君王 2017 2021-07-12 21:06:00

  待祖珽離開此殿,她才方便,直接掀簾走出去。

  方才高寶德對何泉講,看宇文邕病情,為其觀診,也非為假。

  藥由熱變溫,現(xiàn)在入腹剛剛好。

  她伸頭,暗戳戳看著宇文邕的狀態(tài),見他雖病相外露,氣息不穩(wěn),周身卻縈繞著矜貴沉隱之氣。

  真叫人難忘。

  就是這祖珽,這時候,看在高寶德眼中,有些礙眼了。

  祖珽深有謀略,善于斷事不假,但他現(xiàn)在,明顯妨礙到了高寶德,私會宇文邕的小心思。

  在高寶德期盼的小眼神下,祖珽起身。

  朝宇文邕拜道:“昨日受人點播,才有今日與郡公洽談之時?!?p>  自然是受到長樂公主高寶德的點播了。

  “還請郡公稍等,飲酒過后,當有肉糜?!?p>  酒肉酒肉,此言不虛。

  “珽已命宮人,去尚膳局取些肉糜,若珽有幸,今日當為郡公奉膳?!?p>  只看祖珽拜完宇文邕,便起身撫掌。

  殿門口處,又有宮人相繼進來。

  高寶德驚奇,昨日在自己戲謔要求下,祖珽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為自己奉膳。

  今日在宇文邕面前,祖珽竟主動獻上。

  不難猜,祖珽想要獻出的膳食,定然是祖珽費勁心思,研究出來的祖氏珍饈佳肴。

  宮人無聲急趨入殿,進進出出,將香爐、蒸鑊、鬲鼎等制膳器皿一一擺好。

  高寶德有些麻木。

  與今日相比,昨日的祖珽,明顯應付極了。

  對高寶德敷衍了事。

  真叫人憤懣。

  高寶德氣余,還是瞥了眼案上食物。

  葷有:肥鵝一、全羊一、鴨一、鴿一、肉鋪若干。

  “不知郡公可曾聽聞,鄴中鹿尾乃酒殽之最。”

  原來那肉鋪,乃鹿尾所炙。

  瞧著葷肉,高寶德倒有些熟悉。

  這不是昨日所食那道渾羊設所用的食材嗎?

  祖珽昨日主動提及,做一道渾羊設與她享用,以飽口腹之欲。

  今日就將其,原封不動或者說是升了一級、變著花樣搬了過來。

  顯見昨日就是早有圖謀,用高寶德以作試探。

  虧她,還不吝夸贊了幾句肉糜,味美鮮嫩。

  著實令人恨得牙尖泛癢。

  目光如若能殺人,高寶德早就將祖珽處以凌遲之刑。

  “今日為郡公奉上一道珍饈。”果不其然,祖珽張口道。

  宇文邕順其意問:“不知其為何物?”

  “渾羊設耳?!?p>  “南人最為珍食,置稚鵝一只,于全羊腹中,內(nèi)實粳肉,五味全,再蒸熟之?!?p>  祖珽將其中典故、做法娓娓道來。

  邊將肉鋪塞于鵝腹,邊耐心朝宇文邕解釋。

  祖珽喟然笑道:“郡公可知,為何珽會擇此一膳,獻與郡公。”

  見宇文邕蹙眉不解,似在思索。

  祖珽手中不停,很快,便將層層葷肉,塞至相應腹位。

  又拿起提前調(diào)制好的醬料,舉至宇文邕身前。

  “此肉糜醬,必先膊干其肉,乃后莝之,雜以粱曲及鹽,漬以美酒,涂置瓶中,百日則成矣?!?p>  昨日,祖珽可沒這般詳盡地與高寶德講述,這些肉醬的來龍去脈。

  今日全都一股腦告訴宇文邕。

  不像是在浪費口舌,或是想要博得宇文邕的寵信。

  高寶德低眉,似是明白過來。

  在宇文邕自己細想之際,祖珽并沒有停下來動作。

  將塞腌好的渾羊設,置入蒸鑊之中。

  然后,祖珽上前瞅了瞅宇文邕的面色,大致了解清楚了宇文邕的身體狀況,又順道做了幾味吃食。

  鮀臛湯。

  賜緋含香糭子。

  都是健脾利肺之物。

  像極了藥膳。

  但是高寶德遠遠地站在簾子后面,皺眉。

  她方才,剛支使何泉,去尚膳局取粟米、山薯蕷等物,欲為宇文邕親自洗手做羹湯。

  粟米與山薯蕷文火燉熬,正適合宇文邕的脾胃。

  何況宇文邕適時,還飲了三爵濁酒。

  此時正該用些粟米羹養(yǎng)胃。

  只是祖珽此番,怕是高寶德一時半會兒,不方便直闖進去。

  算罷。

  搖搖頭,高寶德輕聲喚側(cè)殿門口處久候的婢姚。

  讓其將放溫的湯藥,送至宇文邕和祖珽此時正待著的正殿中。

  高寶德怕是不能進去了。

  祖珽未曾見過婢姚,認不出她是長樂公主之婢。

  婢姚剛行進殿中時,只當她是宇文邕殿中的尋常宮人。

  “郡公,您的藥溫好了。寶小娘子喚奴婢給您送進來?!?p>  婢姚低眉順目地說道。

  “寶小娘子今日竟然也來了?怎么沒見她前來。”

  宇文邕先是一喜,再是略感詫異。

  不多說,平時那個小娘子,可是歡歡喜喜地湊上來的。

  昨日未見,還以為她不會再來。

  今日又至,倒是尚未見其人。

  有些奇妙的感覺在宇文邕心底綻開。

  婢姚早就想好應對之策,她微微行一禮,對宇文邕道:“寶小娘子剛讓何泉去尚膳局取粟米、山薯蕷等物什,欲為郡公烹湯一盞,還望郡公留有些肚子。”

  宇文邕哂笑。

  “榮幸之至,這是自然?!?p>  婢姚恭退。

  聽到此處,祖珽倒也解頤大笑:“郡公鄴中生活倒是怡然?!?p>  “粟米調(diào)羹,于肺腑脾胃皆有益處,得如此小娘子厚愛,可見郡公身軀凜凜、風度翩翩?!?p>  宇文邕不語。

  高寶德已退離簾后,自然不知,祖珽的調(diào)笑話言。

  在祖珽烹制的渾羊設出鑊入案之后,宇文邕見層層渾羊之腹,陡然說道:“邕大概已知曉,儀曹郎何以教邕了。”

  “莊子曾睹一蟬,方得美蔭而忘其身,螳螂執(zhí)翳而搏之,見得而忘其形;異雀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真?!?p>  “此為螳螂捕秋蟬,黃雀在其后。”

  “儀曹郎費勁心思,獻渾羊設,是在告訴邕……”

  “讓邕謀而后動?!?p>  宇文邕決然說道。

  “天下三分之勢已成,我父于西,當拱之以盤?!?p>  “齊居于右,突厥于北,南朝坐南。如全羊般,逐小吞大?!?p>  “又如黃雀,自當后發(fā)?!?p>  “只是不知,在儀曹郎眼中,孰為小,孰又為之大?!?p>  宇文邕言畢,深揖一禮,隨即以炯炯目光盯著祖珽。

  祖珽渾然不動,只是看著神色嚴肅的宇文邕。

  碩大的殿房,安靜得詭異。

  只一會兒,祖珽撫須,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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