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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125章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3611 2021-11-22 07:55:15

  征憲皇帝的信心,一日之內(nèi),被兩次擊穿。

  皇宮,西偏殿。

  伍國定跪在地上,臉色鐵青,桑平跪在旁邊,面無表情。

  征憲靜靜聽完二人奏報(bào),臉色蒼白,神情憂憤,右手緊緊握住龍椅,幽幽問道:“桑平,你擊他一掌,他當(dāng)真活不長久?”

  “陛下,能逃過臣一掌之擊者,天下不過四人,文錦,不在其列?!鄙F桨寥?。

  笑容!

  在征憲臉上浮現(xiàn),眼中云翳盡掃,一片燦然:“卿是朕一手簡拔起來的,果然不負(fù)朕之所望,如此說來,朕很快就能收到文錦死訊?”

  “回陛下,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意外!

  笑容僵住,眼中云翳重歸,雙頰染上絲絲陰云:“朕聽到的意外,何其多也,是嗎?伍將軍!”

  他突然轉(zhuǎn)向伍國定。

  語氣,有嘲諷,有刻薄,有憤怒!

  伍國定悲憤不已,他雖不甚精明,入朝兩個(gè)月,也知道朝堂爭斗,利益交割,錯(cuò)綜復(fù)雜,遠(yuǎn)非狼賁衛(wèi)軍中可比。

  有的事,看破,絕不能說破;

  有的話,只能爛在心底!

  聽皇帝問自己,只能伏地叩頭,哀哀請罪:“臣無能,臣有罪,請皇上重重治罪!”

  仰頭,已是淚流不已,

  真心的,委屈!

  征憲緩緩起身,在殿中踱了幾步,傲然道:“你們無罪,都無罪,朕不降罪!都平身吧,朕有幾句話,你們聽好了!”

  二人起身,躬身肅立。

  “登基大典,已經(jīng)禮成,這些日子,眾卿受累了,文錦既已逃到宴國,只需時(shí)時(shí)打聽消息即可,從今日起,你二人專心自己的職責(zé),乞伏桑平!“

  “臣在!”

  “宮中宿衛(wèi),朕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謀劃!”

  “臣領(lǐng)旨,先皇以腰牌通行宮中,好則是好,太過繁瑣,且腰牌易于偽造,臣諫議,以口令代替腰牌,口令每日一換,由皇上親賜,是否允當(dāng)?請皇上示下!”

  “不!”

  征憲沉思片刻,緩緩道:“腰牌、口令,兩套制度通行!”

  “臣領(lǐng)旨!”桑平心中一顫。

  “伍國定!”征憲并不理會(huì),繼續(xù)下旨。

  “你已是奮威將軍,朕將狼賁衛(wèi)交給你,上官斂現(xiàn)在是羽翎衛(wèi)尉,你二人通力合作,好好整頓行伍!”

  “臣領(lǐng)旨!”伍國定躬身,心中稍安。

  征憲緩步踱至殿門,看著青黯的天空,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朕貴為天子,天下多少大事,豈能與一名逃犯一般見識(shí)?”

  “你們,退下吧!”

  不再看二人,跨步出殿,向天街徐徐踱去。

  站在天安殿高高的丹墀之上,俯瞰清冷的天街,街上釘子一般的侍衛(wèi),心中輕笑一聲:

  朕,是天子,應(yīng)有吞吐山河的器宇!

  文錦說的。

  一人從宮門匆匆而入,疾步奔上天街,向丹墀快速跑來。

  祖震海!

  丹墀下,出示第三道腰牌,侍衛(wèi)放行,祖震海升階,仰頭看見皇帝。

  皇帝身后,甲士如林!

  祖震海大吃一驚,半階上伏地跪倒,行覲見大禮。

  征憲微微一笑:“平身,朕東偏殿見你?!?p>  東偏殿。

  征憲微笑道:“人,想必都已拿回,好生安置吧,朕還未想好如何處置?!?p>  祖震海起身、后退,下跪、行禮,請罪:“臣有罪,只拿到文錦母親馮氏,其一子一女潛逃?!?p>  意外,又是意外!

  祖震海所說,并不全對,因?yàn)轳T氏,也不是拿住的,而是自愿跟隨返回。

  征憲派的護(hù)衛(wèi),與慕華博派的護(hù)衛(wèi),幾乎同時(shí)到達(dá)原州,隨即,祖震海也到了。

  卻,都撲空了。

  因?yàn)橥匕腿?,?dòng)作更快!

  宇文豹到原州任職,拓巴忍便將馮氏一行安置到自己府中,理由很充分——跟慕華博是朋友!

  拓巴忍在原州,幾乎是皇帝一樣的存在。

  因?yàn)?,?zhèn)守邊關(guān)十幾年,他找到了邊境安寧的密碼,

  不是作戰(zhàn),而是和平,

  和平,靠的是貿(mào)易!

  便派人聯(lián)絡(luò)宴國并州太守,雙方一拍即合,打開了邊境,并鼓勵(lì)邊民互市,隨即發(fā)現(xiàn),真是妙不可言。

  其一,邊境和平,朝廷便會(huì)表彰,朝廷表彰,便會(huì)有賞賜;

  其二,邊境貿(mào)易,可以發(fā)大財(cái)!因?yàn)橘Q(mào)易,可以收關(guān)稅的,而且稅收不低。

  拓巴忍并不愛財(cái),而原州刺使楊烈,跟他一樣的脾氣,兩人一商量,便將錢財(cái)用于賑濟(jì)百姓、賞賜軍士。

  因此,拓巴忍在原州,說話幾乎就是圣旨!

  人在邊關(guān),拓巴忍卻時(shí)時(shí)關(guān)心朝廷的消息,天周年邁,他派往京城的信使,幾乎每天都會(huì)傳回消息。

  天周彌留,宇文豹執(zhí)意返回了平城,

  他,不放心文錦。

  京城宮變,文錦被擒,拓巴忍第一時(shí)間便得知消息。

  毫不猶豫,便派人送馮氏一行潛出邊境,前往并州避禍。

  馮氏卻拒絕,她要回京,陪燕子!

  拓巴忍無奈,讓墨菊帶著慕華尚、慕華璇去了并州,鄭小興留下,陪馮氏回京。

  安排妥當(dāng),剛好贏回一日的時(shí)間,

  至關(guān)重要的一日!

  第二日,慕華博派遣的護(hù)衛(wèi)秘密趕到,得知實(shí)情,即刻無聲返回。

  同日,征憲特使趕到,卻陷入困境!

  按指令,他們只需帶回慕華尚,可慕華尚失蹤,原州只有馮氏,便猶豫不決。

  好在第二日,祖震海趕到。

  祖震海,并不好對付,因?yàn)樗稚?,有新皇帝的新圣旨,按旨意,他可以搜查原州任何地方?p>  拓巴忍在原州是一方神圣,可也不敢抗旨,只好下令,開放所有地方,讓祖震海自便。

  祖震海搜查兩日,便不敢再搜了。

  因?yàn)樵偎?,可能?huì)挨揍!

  拓巴忍不敢抗旨,手下的軍士可不管那么多,祖震海每到一處,都會(huì)看到懷抱胳膊,怒目而視的軍士。

  再好的軍隊(duì),也有**,**不認(rèn)皇帝,只認(rèn)主將,誰對他好,他替誰賣命,拓巴忍的虎嘯軍,兩日之間,忽然多了許多**。

  見祖震海狐假虎威,就有**遠(yuǎn)遠(yuǎn)叫囂,要揍這幫狗日的貪官污吏,待祖震??拷瑓s會(huì)有人恰如其分地出來,將**拉走。

  祖震海雖然狐疑,卻不敢冒險(xiǎn),自己剛當(dāng)上鷹揚(yáng)衛(wèi)將軍,正是前程遠(yuǎn)大之時(shí),在這邊關(guān)遠(yuǎn)地,被人砸了黑磚,太不劃算!

  兩日之后,祖震海便明白,自己要找的人,肯定不在原州,極大的可能,去了宴國!

  祖震海再蠢,也知道征憲的圣旨,管不到宴國!

  何況,他極其聰明!

  跟拓巴忍鬧僵,沒什么好處!

  既然如此,還不如送一份人情給拓巴忍。

  同朝為官,

  多一個(gè)朋友,當(dāng)然是極好的!

  于是,便爽朗地拜訪了拓巴忍,豪爽地表示,自己是極其敬仰大帥的,決不相信大帥會(huì)窩藏欽犯,既然有小人造謠,自己搜一搜,也是為了幫大帥脫去嫌疑!

  大帥日后回京,盡管找我祖震海,朋友一場,水酒一杯總是要招待的!

  但是,有一條必須堅(jiān)持,請大帥務(wù)必體諒,

  馮氏,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兄弟也沒辦法,因?yàn)椋?p>  這是圣旨!

  拓巴忍忖度,征憲抓人,不外乎逼文錦就范,慕華尚當(dāng)然是首要目標(biāo),而馮氏,是分量最輕的人質(zhì),況且,跟祖震?;鼐?,一路有人照應(yīng),倒是極安全的!

  便爽朗地表示,自己雖然鎮(zhèn)守邊關(guān),也是朝廷大臣,皇上的臣子,既然皇上有旨,人,你盡管帶走,皇上如此仁慈,文錦雖是逃犯,必會(huì)善待其母親,

  況且,馮氏,并不是文錦生母!

  拓巴忍特意作了一個(gè)聲明。

  至于回平城之后,老夫一定要叨擾祖大人的!

  心中暗想,老夫這輩子,怕是再不會(huì)回平城了。

  祖震海一日不愿久留,當(dāng)即帶著馮氏,便上路了。

  祖震海奏報(bào)完畢,征憲陷入久久的沉默!

  大丈夫,有吞吐天地的器宇!

  文錦,你告訴朕的!

  他在心中告誡自己,

  淡定!

  便緩緩問道:“依你看,文錦的子女去了哪里?”

  “臣敢斷定,他們?nèi)チ搜鐕?,拓巴忍,脫不了嫌疑!”祖震海斟酌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懷疑!

  又是一次意外!

  又是去了宴國!

  征憲深深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平身吧,你辛苦了,馮氏如何安置的?”

  “臣將其送去了文錦府,那里有軍士守衛(wèi),就是宇文司徒那里,臣還需安撫一番?!?p>  “甚好,宇文司徒那里,朕自會(huì)撫慰的,你,退下吧!”

  祖震海躬身退出,心中驚訝不已,

  皇上,

  越來越深沉,

  越來越琢磨不定!

  退出偏殿,征憲緩緩步入后宮,來到自己的寢殿——皇極殿。

  鄢妃已經(jīng)等候多時(shí)。

  “兒皇問母妃安!”征憲施禮。

  “皇帝起來吧!”

  鄢妃虛扶一下:“派出去的人,都回來啦?”

  “是的,母妃,情況不是太好?!闭鲬椇喖s說了一下。

  鄢妃微微蹙眉,嘆道:“都逃了,他們倒是團(tuán)聚了!”

  “倒不一定的,桑平說,文錦受他一掌,活不久的!”

  “你信嗎?皇帝!”

  鄢妃不屑,冷笑一聲:“這幫臣子,欺上瞞下,一套一套的!”

  征憲沉默。

  鄢妃起身,在殿中緩緩踱步,身形款款,步態(tài)施施。

  許久,突然陰冷地一笑,咬牙道:“跑了一個(gè)兒子,讓她賠你一個(gè)便是!”

  征憲訝異,不解地看著母親:“賠?如何賠?”

  “宇文燕,他們放走文錦的兒子,讓她給你生一個(gè),賠你!“鄢妃仰頭,語氣平靜,眸中,竟有絲絲笑意,似乎很欣賞自己的創(chuàng)舉。

  征憲明白了母親的用意,

  母親,卻變得陌生,

  或者,母親一貫如此,是自己,變得陌生。

  卻搖頭,徐徐道:“宇文燕剛烈,如何肯就范?“

  “父母都在,不怕她不就范!“鄢妃詭譎地一笑:”宇文燕貌美如花,平城一絕,怎么,皇兒看不上她?“

  惡毒的主意,卻是調(diào)侃的語氣!

  征憲眉頭漸漸舒展,眼中逐漸放出燦然的光芒:“兒子烈烈丈夫,有吞吐山河的器宇,絕不仗勢欺人,朕,封她貴妃!朕,不著急,讓她好好準(zhǔn)備,大婚之禮,放在半年之后?!?p>  “甚好,若是文錦還在,也讓他有充足的時(shí)間準(zhǔn)備!“鄢妃贊許地看著皇帝,點(diǎn)頭道。

  征憲起身,會(huì)意地看著母親,也笑道:“宇文司徒對朕忠心耿耿,此事,讓他來辦?!?p>  “宇文化成當(dāng)然是合適的人選,不過,此人反復(fù)無常,不可大用,皇帝要小心?!佰冲倘灰恍?,叮囑道。

  征憲心中不悅,卻笑道:“母妃說得是,兒子自有分寸,母妃不必如此操心,安享尊榮富貴便是!“

  鄢妃愕然!

  驚訝地看著征憲,仿佛不認(rèn)識(shí)似的。

  片刻,方沉臉說道:“你竟然對娘如此說話,這是跟誰學(xué)的?“

  “文錦!“

  征憲起身,緩緩踱步至殿門,看著彤云密布的天空,許久不語,他并非不認(rèn)可母親的話,只是想讓母親明白一個(gè)道理。

  ”兒皇是征憲皇帝,不再是二皇子!“

  征憲徐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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