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治病
從出發(fā)到今日斐慎沿途跟隨三千精兵行進(jìn)不被發(fā)現(xiàn),那天夜里行至太行山下,說來也巧,他躲避在深山中,倏地不遠(yuǎn)處傳來聲響。
警惕性極高的他一度懷疑自己何時暴露了行蹤。足尖一點一個旋身就躍上了附近的一顆茂密松樹,腳步聲愈來愈近,喘息粗重,絲毫不似練武之人腳步輕盈。
斐慎藏身在樹上,向下睥睨著跑五步歇兩步的清瘦男子,說是跑其實在他看來跟走差不多,男子跑累了單手支著一棵樹短暫緩了緩又繼續(xù)。
斐慎瞠目見男子的穿著打扮很快想到此人莫不是那五個傀儡之一?俊臉微微揚起眉梢耐心十足的跟了一路。
腳步凌亂,虛弱無力,身影單薄,他……一只手就能捏死。
再加警惕性極弱,他在身后跟了他一路他還沒發(fā)現(xiàn),斐慎又給他加了一條,就在他搖頭之際,眼前的人兒“咚”的一聲暈死過去。
斐慎嘆了口氣,行至他身旁蹲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探了探脖頸處的脈搏,還好,人沒死就是有些虛弱。
剛才離得遠(yuǎn)看不清這人的樣貌,這時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人容貌清麗,小臉稚嫩,只是臉色蒼白了些。
已知曉此人身份定不會放任他在此,于是單手一拎,抓著他腰間的革帶就將他甩在肩膀上,一路扛回去。
人輕得跟扛著一袋棉花似的。
暗衛(wèi)見自家主子扛回一個男子還有些驚訝“殿下,這是?”
斐慎將肩背上的人動作不算溫柔的放下交由他們“估計是想逃跑,體力不支暈死過去。”
林一暗衛(wèi)嗤笑一聲,“蜀國男子當(dāng)真如傳聞般體弱?!?p> “可不是嘛,你看他,跟個病秧子一樣,好像隨時就會咽氣了一樣,說不定這還沒到北戎呢,人就嗝屁了!”另一名暗衛(wèi)也忍不住揶揄。
他們本就是粗鄙之人,私下里更是粗話連篇也就當(dāng)著自家主子的面才稍稍收斂了些。
站在一旁陰沉著臉,按了按發(fā)疼的太陽穴“好了,送他回去。這幾天都把人看好了。還有去查查另外幾位有什么動靜?”
“是。”兩名暗衛(wèi)頓時嚴(yán)肅認(rèn)真起來,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他們的本職工作不能忘。
這不,一查就將另外幾個人抓了個措手不及。
眾人再次感嘆主子的神機(jī)妙算,料事如神!
一路向北戎國快速前進(jìn)的其中一輛馬車?yán)?,程淼淼昏昏欲睡,肚子里空空如也,饑腸轆轆,但這幾日暈車的厲害,食不下人也漸漸憔悴很多。
阿丑可急壞了,端著一碗白粥跪坐在馬車?yán)镙p聲勸道“公子再食些粥水吧,快進(jìn)城了,等進(jìn)了城尋個大夫瞧瞧。”
這幾日的連續(xù)奔波也把阿丑累壞了,程淼淼看著阿丑眼底的一片青黑有些心疼“阿丑,別管我了。你快去歇息了,這幾日你都沒好好睡過一覺?!?p> 阿丑淡淡一笑,哪有主子不舒服,婢子去休息的道理?純真的臉上堆滿比往常認(rèn)真的笑“能伺候公子是婢子的福分,奴婢不辛苦?!?p> 阿丑將粥水一點點送進(jìn)程淼淼的檀口,喝了些粥胃里暖洋洋的,渾身暖和了些?!斑€有多久到北戎?”程淼淼啞著嗓子,又喝了一口粥水。
“再過兩道關(guān)卡就到了,天越來越冷了,也不知那邊有沒碳火可以烤暖。公子您受不住寒,定要當(dāng)心身子。”阿丑替她將裘被往身上裹了裹。
倏忽,程淼淼美眸一睜,她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這一路走來,住過的客棧和大平房,驛站都是用碳火烤暖屋子的,沒有火炕,是這個時代沒有還是北戎沒有?
按理說,北戎地處北邊,用火炕的地方多的事,但人們似乎從沒提及這項利國利民的事。
在蜀國也沒有見過這里也沒有。思及此,程淼淼心中有了些論斷。
轉(zhuǎn)頭對阿丑道:“阿丑,等進(jìn)了城你幫我打聽一件事。這件事要偷偷的不能讓人知道,還有幫我買些宣紙和炭筆?!?p> 阿丑一臉認(rèn)真,“公子請說,婢子一定不讓人知道。”
“我想問的是這北戎國可有火炕這種東西?”
“什么樣的?婢子從沒聽過呢!”
“晚上睡覺床是熱乎的,再冷的天氣睡在火炕上也不會冷?!背添淀岛唵谓忉屃艘环?,并沒有跟她細(xì)說火炕的制作細(xì)節(jié)和火炕帶來的諸多好處。
“咦,有這種東西嗎?公子真厲害,見多識廣,什么都懂,奴婢雖然不知公子說的是什么,但奴婢保證幫公子打聽清楚。”
“此事不得不得聲張。需小心行事。”程淼淼小聲叮囑。
阿丑點頭搗蒜,就差豎起三根手指來發(fā)誓了。
到了傍晚,進(jìn)了瑜城,終于在一家驛站里休息,阿丑跟同行的護(hù)衛(wèi)長說明了情況后,出門尋了一位大夫過來給自家主子看病。
這名大夫年紀(jì)有些大,頭發(fā)花白,左手時不時捋了捋花白的長須。
老大夫搭著手摸脈有一刻后,皺著眉頭,微瞇著眼道:“這位貴人身子骨太弱,可是常年藥不離身?月事久滯遲緩,這幾日又勞累過度,元氣損耗頗大,如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恐難有子嗣?!?p> 小丫頭一驚,想不到這個在大街上被她隨手拉來的大夫這么厲害,竟然立馬就瞧出了端倪,要是此人能調(diào)理好公子的身子那就太好了。
程淼淼還算淡定,身著男子服侍躺在床榻上,隔著帷幔就知她的女子身份看來此人醫(yī)術(shù)不錯。
老者收回脈枕,轉(zhuǎn)頭對小丫頭道:“可有你家貴人平時服用的藥?”
“有有有,在這呢!”小丫頭連忙將藥包拿出來給大夫看。
老者在那堆干燥的藥材中隨意抓了一把放在鼻尖嗅了嗅,很快辨認(rèn)出藥材?!斑@些藥都是一些尋常滋補的藥,算不上名貴,常年服用雖說不會對身體有大礙,但也與你的病無用?!?p> 小丫頭聽后著急了,急得快哭了,“那老先生,您快給我家主子看看,家主這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p> “嗯……我先開服藥醫(yī)治你家貴人的眩暈之癥,還有你家貴人的頑疾并非一日就能好,須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老先生,可有法子醫(yī)治我這頑疾?若能醫(yī)治,晚輩感激不盡,只是若是藥材太過名貴,以我等之力恐怕難以承受?!?p> 程淼淼心里還是想盡快醫(yī)治好這具身體的,但要是藥材太名貴了也只能再等些時日了,等她賺了錢再治病了。
“我這里有三副藥方。暈車之癥一日一服。兩碗水煎成一碗水。還有這第二副藥用的是普通藥材,需連續(xù)服用半年才能消除你體內(nèi)的寒癥,一日兩次,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用?!?p> 頓了頓,老者又指了指上面寫了各種名貴藥材的藥方“這是在那副藥的基礎(chǔ)上再一步醫(yī)治的,能徹底根治好你的體弱之癥,讓你恢復(fù)常人的身子。只是這藥材難得,我手里還差一味藥材和一位藥引,其他的我倒是有,賣于你也無妨?!?p> “可晚輩并無足夠的錢財來……”
程淼淼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者打斷,抬手?jǐn)[了擺“醫(yī)者父母心,你此刻無銀日后賺了錢還于我也不遲?!?p> “那晚輩給您寫一張欠條。”程淼淼不是那種貪圖便宜之人,既然人家肯相信她,她也不會辜負(fù)對方對她的信任。
老者聽后滿意的笑了笑,“一萬兩白銀,這欠條你果真要寫。欠的兩味藥材,半年后也可以一并給你?!?p> “是的,老先生?!背添淀邓厥窒崎_帷幔下床,在宣紙上落筆。
“還未請教老先生尊號?”程淼淼提筆寫了一半問道。
老者見她是個實在人,將自己的名號報上,司徒月華,人稱賽華佗。
司徒月華將宣紙接過一看,字體雋秀飄逸,頗有閑云野鶴,灑脫自然的意味。“程淼?”
“是,但還請司徒前輩幫晚輩隱瞞女子身份,出門在外多有不便。”
司徒老者了然,點點頭,“借據(jù)我先收著,半年后我在尚都,你可憑此信物到南風(fēng)客棧找我?!闭f完將一半月形的玉佩遞上。
程淼接過應(yīng)了聲好。
送走老先生,阿丑扯了扯程淼淼的衣袖忍不住嘟囔:“公子怎么這么容易輕信他人,要是他是個江湖騙子怎么辦?那可是一萬兩的借據(jù)??!”
程淼淼笑了笑,曲起一根食指輕輕敲了敲阿丑的額頭調(diào)侃:“到時我就把你賣了抵債,誰讓你找來個神棍誆我這么多錢?”
阿丑噘著嘴不說話了,心里擔(dān)心急了,真怕主子被人騙了把她賣了。眼珠子頓時一酸,就要哭出來了。
程淼淼微微嘆了口氣,這小丫頭怎么這么不經(jīng)嚇?!吧笛绢^,就算我被騙也不關(guān)你的事,你真心為我好,我知道的。說說你從哪找來的神醫(yī)吧?!?p> “就……就是我在邊問人火炕的事,問著問著就在街上碰到了。他說是走遍天下的游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是他讓我?guī)麃淼??!?p> “哦?竟然是這樣?”程淼淼沉思片刻,對阿丑道:“要是我的病真讓你誤打誤撞找人治好了,我許你一個愿望?!?p> “公子說的可是真的?”阿丑眼眸發(fā)亮。
“真的,比真金還真?!闭f雖說許阿丑一個愿望,倘若有天她真的不在了,也一定會安排好阿丑的去處,替她尋一門好姻緣,不讓她受苦。
待司徒月華拿著游醫(yī)幡布和藥箱離開后隱藏在暗處的兩道身影隨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