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懷疑
陳一又道:左右騎營將軍以下犯上,罪有應(yīng)得。富家子搗亂飯?zhí)帽唤逃?xùn)一下也無可厚非。
若是主子氣急了,直接命屬下將人綁來就是,何必要親自跑一趟,還親手打了他們一頓?!?p> 斐慎笑了,笑得“純良無害”。
“有些時候,自己動手比別人動手來得舒服,站在孤覺得渾身上下舒坦不少。能被孤親自揍一頓也是他們的福氣?!?p> “殿下說的是?!?p> 他居然在殿下身上看到了“童心未泯”這四個字,著實駭人。
沾了斐慎“福氣”的三人被捆綁了一夜,直到翌日清晨他們的仆人進來伺候時才發(fā)現(xiàn)了他們。
被打的三人根本不知道打他們的人是誰,只覺那人莫名其妙,話都不說清楚,這打……算是白挨了。
昨夜星辰昨夜風(fēng),昨夜風(fēng)雪凋碧樹。樹下驢車徹夜抖,載得冰水一籮筐。
主仆二人對著小驢車犯難,下了一夜的雪,把驢車都沾濕了,坐不得人。
“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程淼淼蹙著眉搖搖頭,“驢車不能用了,要不我們步行去吧?”
小丫頭擔(dān)憂道:“公子,你受不得寒身子骨也走不了這么遠的路,怕是不太行?!?p> “要不,公子我們?nèi)フ异彻影??他就住在我們隔壁,讓他們捎我們一程?”暖暖提議道。
程淼淼點點頭“行吧!”
于是,主仆二人敲響了鴻芷苑的大門。
來開門的人是陳一,頗為驚訝道:“程世子這是……?”
暖暖道明來意,陳一所有所思的點頭應(yīng)道:“二位稍等,容我先稟報公子?!?p> 程淼淼微微一笑,“有勞了?!?p> 等了一會兒,就見陳一從后門趕著馬車朝她們走來。
陳一放下小杌子,朝程淼淼拱手道:“程世子請上車,我家公子已在車里等候?!?p> “多謝?!背添淀祷匾砸欢Y。
程淼淼踏上小杌子挑起馬車的布幔,看到斐慎時笑著打招呼,“子讓兄,早?!?p> 斐慎揶揄道:“賢弟確實早。”
程淼淼因為身體不好,又要蹬石階,怕去書院遲到所以每次都提前一個時辰出發(fā)。
程淼淼摸摸鼻子,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見斐慎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打算,靜靜坐在另一側(cè)。
今日的斐慎格外俊朗,趁他閉目養(yǎng)神之際,程淼淼偷偷打量起他。
不得不說,斐慎的顏值真是高,若在現(xiàn)代直接吊打娛樂圈里某些小鮮肉。
面部肌膚好到看不出一絲毛孔,程淼淼摸著自己的臉,比她的還細膩罷。
一身墨云印染的長袍稱得他雙腿筆直修長,再看看那放在膝蓋上的修長大手,骨節(jié)分明,指甲圓潤。
再看看那張臉,真是完美無暇啊,還有那潑墨般看起來就很柔順的頭發(fā)。
有些人就是得天獨厚,能獲得老天爺?shù)钠珢邸?p> 許是察覺到程淼淼的目光太過炙熱,斐慎輕咳了下,睜開他那雙深邃如黑淵般的晶亮眸子。
電光火石間四目相對……
程淼淼率先移開視線,不再盯著他瞧。
剛才程淼淼的打量他是知道的,本想裝不知道,讓他盡快移開視線,非但沒有移開,還盯得越久了。
他這才不得不提醒他,怎好一直盯著一個男子看?
與斐慎高大的身量不同的是,今日程淼淼穿了身白色棉布衣衫,縮在寬大的黑色裘絨里小小的一只。
精致白皙的小臉有淡淡的紅云,嘴里時不時咬一口梅花酥。
斐慎見他吃完了嘴邊沾了一塊梅花酥屑,從懷里摸出一塊藍色錦帕遞給她,“擦擦吧!”
程淼淼小聲道了聲謝后接過他的帕子擦了起來,淡淡的檀木香從錦帕散發(fā)出來,燙了她的紅唇也燙了她的心。
一輛黑色馬車載著四人平平穩(wěn)穩(wěn)的到了瀾山書院山腳下。
暖暖和陳一坐在馬車外沿先一步跳下馬車,陳一取出小杌子讓程淼淼和斐慎下車。
程淼淼對著一旁的斐慎拱手道:“子讓兄今日多謝你了,請兄長先行一步,小弟隨后就到?!闭f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斐慎望了望那三百層石階又看了看她,露出一抹溫和的笑,“為兄有個辦法,能幫到賢弟,不知賢弟愿否一試?”
程淼淼心想若真有辦法能讓她免受“爬階”之苦,試試也無妨。
于是,沖著斐慎點點頭,“還請子讓兄指教一二?!?p> “指教不敢當(dāng),舉手之勞而已?!闭f著攬過程淼淼的腰肢,將他夾在腋下帶走了。
程淼淼驚呼一聲,原來他說的辦法……竟是這樣夾走她!!
程淼淼“……”
特么的,挺突然的。
陳一“……”
暖暖“……”
二人對視一眼,拿好東西緊隨其后。
陳一心里犯嘀咕,主子對程世子太好了吧,從不讓任何人近身的太子殿下居然會對程世子做出這么……額看似“親密”的動作。
這讓那幫暗衛(wèi)兄弟看到不知會不會嚇掉大牙。
斐慎腳下虎虎生風(fēng),悠悠然解釋道:“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F(xiàn)在再捎你一程也無妨?!?p> 說完淡然一笑。
程淼淼“……”
被迫窩在他腋下的她跟只驚慌失措的小兔子一般,四腳朝下。
程淼淼覺得自己不是去求學(xué),而是去求死。
但還是磕磕巴巴道:“子讓兄還真是出人意料,古道熱腸啊?!?p> 獲得一枚好人卡的斐慎勾著唇道:“應(yīng)該的。同窗之間不必講究那些虛禮?!?p> 等蹬上了石階,斐慎將她放下,絲毫沒有呼吸紊亂的節(jié)奏,一如既往的面如冠玉,風(fēng)姿綽約。
暖暖跟在后頭氣喘吁吁,將東西遞給程淼淼。
斐慎和程淼淼來到堂內(nèi)時還早,沒有人。
程淼淼靈機一動,趁這個時間段沒人,可以做那事兒啊。
于是邀請斐慎和陳一同往書院的廚屋。
暖暖幫程淼淼打下手,生火,倒水進鍋,動作麻利。
“賢弟這是要做什么?難不成是想煮早膳?”
程淼淼搖頭,“非也,子讓兄你就看著吧?!?p> 程淼淼神秘一笑,將粗鹽變成細鹽的步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鍋里的粗鹽經(jīng)過水煮沸,再過濾雜質(zhì),靜置后,細細研磨,本來有些泛黃的粗鹽變成如白雪般的細鹽。
陳一沾了一食指嘗了一口,“真是細鹽?!?p> 斐慎臉色一妊,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賢弟還會制作細鹽?”
“閑來無事,自己瞎琢磨的,讓子讓兄見笑了?!?p> 程淼淼有些謙虛了,這算什么,她還會制作火藥,制冰,機械呢。
陳一也跟著激動起來,這可是價格貴得嚇死人的細鹽啊。
就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誕生了。說不激動是假的,看著程淼淼的眼神多了一絲崇拜。
“昨日許多人都吃出了還沒溶的鹽巴,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也不舒服。
再者,這鹽是每日的必需品,少不了,食用太多雜質(zhì)的粗鹽對身體也不好。
所以我就想著盡自己所能,能為書院出一份力也是好的?!?p> 斐慎面色平靜,輕聲道:“賢弟心善,在此為兄謝過賢弟了。”
斐慎向她作揖道謝。
程淼淼擺擺手,“子讓兄客氣了,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堂內(nèi)吧?!?p> ……
在書院的廚屋制作細鹽斐慎不擔(dān)心被人知道,廚役都是他的人,今日這事真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若能將這技術(shù)運用起來,北戎國的國庫都裝不下那么多銀子吧。
堂內(nèi)程淼淼泰然自若的拿起書本啃了起來……
而斐慎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心里的激動久久不能平息。
想不到他看著體弱,實則機智過人,才能出眾。
如此人才,蜀帝怎會將他送來?或者,此人一直在藏拙。
斐慎覺得自己這次真是撿到寶了,這人或許真是他的福星也說不定。
若不是戰(zhàn)前那個夢,他根本不會停止攻打蜀國。
晌午午膳時,程淼淼終于吃到了美味的飯菜,用細鹽炒出來的菜確實香。
有好幾個人都說今日的飯菜特別香。
另一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三人此刻正安安靜靜的吃著飯。
三個人老實了不少,只是眾人不知他們這傷是從何而來?
今日暖暖幫她拿了一個白面大饅頭,比她臉還大的大,暖暖是想撐死她好繼承她的世子之位么?
“阿嚏”在下人屋里的暖暖吃著碗里的飯打了個噴嚏。
程淼淼小手將饅頭掰成兩半,另一半遞給餐盤里空空蕩蕩的斐子讓。
“那個,子讓兄,我吃不了這么多,這一半給你吧,多吃點,吃飽點。”說完自個兒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斐慎凝著小手上的半邊白面饅頭,再看看一臉天真的程淼淼。
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同桌分食,在北戎國是只有夫妻才會做的事。
難道眼前這人是在暗示他,要跟他……
等等,不對。
若眼前的男子并非真正的男子,以她的體格說是女子也有人相信。
一般人看他的裝束,也只當(dāng)他是體弱多病,發(fā)育不良。
這是他們先入為主了。
若此人真是在藏拙,隱藏真實身份也是自然的。
如此,就暫且將他當(dāng)做女子吧。
這般想著,看向她的眼底多了一份熱切與關(guān)懷。
程淼淼不知斐慎的心里活動,若是知道一定會忍不住贊嘆道:厲害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