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從水里擺著身子浮上來,頭發(fā)和皮毛皆燒成紅褐色,雜著些許灰燼。
“張爺,我沒事”還故作鎮(zhèn)定地一笑。
張二爺手指劇烈抖動,半彎著指著那人身后說“你——身后游動的是什么”
那人一愣,忽然感到周圍的水波振動地不正常起來,隱隱感覺身后潛伏著什么生物,全身僵硬起來一動不動。
蘇衡瑜看見一個形似巨型水鰻的陰影在水底的深處浮動著,伴隨著水波的起伏時隱時現(xiàn)。
他有種極其不詳?shù)念A(yù)感,這水底隱藏著什么從未聽聞的怪物。
由于地下燈光漸暗,水面顏色十分深,沒人知道水里游的是什么。
老蔡壓低聲音,眼神充滿了冷靜,試圖讓那人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響和動作。
可一人獨自浸在這幽冥的水中,身邊還游動著什么生物,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精神就會崩潰。
一團長條的黑色物狀環(huán)繞在那人四周,仿佛在考慮什么。
突然,那生物停了下來,停在那人身后。
顯然,這一刻那人的臉色已經(jīng)發(fā)紫青色,他突然間尖叫道“鬼——水鬼————”
眾人退后散開,老蔡也嚇得一踉蹌。水波劇烈振動起來,那生物開始盯上了所有人。
那人在水里拼了命地撲騰,不知道在喊什么,他察覺到那生物浮出了水面,逼近自己,不自禁地轉(zhuǎn)過腦袋一看,還沒看清楚的一瞬間,那人消失在眾人眼前,水面浮出若干大氣泡,幾乎是等同抽空了那人的肺。
片刻大量深色液體彌散開來,沒錯那就是血跡,難道那人真被水鬼開膛破腹了嗎。
蘇衡瑜上了膛,對準水面連開了幾發(fā)。其余人見狀紛紛掏出各種槍支朝水面猛射,濺起數(shù)道浪紋。
一陣激戰(zhàn)后,水面恢復(fù)了平靜。
“媽的,吃了我一個部下,別想活著回去,給張爺我出來”張爺怒斥道。
有的部下也近乎崩潰發(fā)瘋,甚至有的直接朝自己開了一槍。
那都是曾經(jīng)跟著張爺闖蕩江湖,浪跡黑道的人,如今被這伏虎墓給折了,想到這張爺不由得嘆了口氣。
老蔡走上前,奉上自己在隊伍里僅剩的一支機槍給張爺,忠誠地說“張爺,您待我往朝如親兒子般,如今是時候報恩了。我會誓死保護好你和二爺”
蘇衡瑜在一旁暗自欣賞黑道感性的一面,他清楚的知道此刻處境若不盡快找到出口,暗潮會再次啟動,那時候不知道又會發(fā)生什么危險。
突然,水里伸出來三米長,樹筒粗的形似觸手之物將幾個人緊緊捆住,拉沉到水底。
原本清澈的水面此刻如同血河般令人發(fā)指,馬上那怪物開始第二波襲擊,這次緊緊捆住了老蔡的胸膛,使得他呼吸十分困難,他堅強地閉著氣,強健的右臂使勁一掙,腰間的短刀抽出,一秒之瞬斬斷那深紅的觸手,飛濺的濃稠汁液鋪了他一身,刺鼻的腥臭味頓時令他無法承受,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五指抽動著。
“媽——鬼啊—”一個部下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觸手扯斷身體,撕裂成零落的部件般凄慘無狀。蘇衡瑜在一片混亂中,透過昏暗中閃爍的火光看到了水里怪物的真面目,還沒移步就突然被觸手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痛苦地一叫左手緊緊捂著右臂撕扯的血痕,如火燎般的刺痛貫穿全身,他的牙幾乎要咬碎之際,仍強撐著自己不能失去知覺。
“蘇兄,快撤”張爺手持的機槍彈藥已盡,仿佛那怪物身上的覆蓋一層堅不可摧的盔甲,如同這伏虎墓的將軍一般,在槍林彈雨中也無所懾懼。
蘇衡瑜經(jīng)歷了一陣地獄般的炙烤后,漸漸感到裂痕的火熱刺痛感消了許多,頭上憋出一層厚厚的汗,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
張爺看他如此模樣,將他一把拉起,鎮(zhèn)了鎮(zhèn)他說道“蘇兄,你堅持住——”
蘇衡瑜合上的雙眼瞇出一條縫,隱約看到張爺衣袖滴落的血水,心中不由一驚,想到:張爺身負重傷也不忘我這個兄弟,這份恩情永世記下,也只能來世再報了——突然他又昏迷過去。
張爺拽著蘇衡瑜艱難地走了幾步后,聽到后方傳來愈來愈近的叫喊聲,那怪物還是追殺過來了嗎,看來是沒法向道上交代了。
身后的深處傳來怪物深沉的窸窸窣窣聲,槍火聲也如同寂靜的空氣般徹然消失。
人類面對大自然孕生的怪物也難逃一劫,過道上、水面上死尸遍布,到處都是張爺部下的尸跡,斷胳膊斷腿的不計其數(shù),那怪物還在無休止地瘋狂獵殺著活著的生物。
突然,張二爺手臂上附上一層灰塵,他抬頭一望,上方的墻壁不斷震出裂痕,共振的塵土撒下地面。
這時候若發(fā)生地震,就連同這怪物一起埋葬了吧,張二爺嘆息道。
怪物的氣息聲越來越近,這時墻壁碎石塊掉落下來,在平靜無任何波紋的水面上砸起大浪花,刺眼明亮的光芒透過裂縫照耀進來。
張爺頓時看到了希望,裂縫處傳來了聲音“我們前來營救你們的,我會下扶云梯你們接好了”直升機扇舞的機槳飛速轉(zhuǎn)動,底艙降下雙向式云梯伸向地下路面。
張爺推醒蘇衡瑜,那束光芒照亮了他們絕望的內(nèi)心,頓時力量涌出,抓著云梯一步一步爬著,地下空間氣流異常穩(wěn)定,云梯也始終保持平穩(wěn)狀態(tài)。
飛機上一人推開窗門,說“地上咋還有一人不上來,他在干嗎?”
張爺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張二爺在地上低著身子好像在找什么東西,蘇衡瑜微弱地提醒道“指環(huán)——”
張爺一聽頓時心急火燎,喊道“弟弟,還不快點上來,指環(huán)咱不要了!”
縱使張爺極力喊得再大聲,再頻繁,在守財奴的耳朵里簡直比蒼蠅聲還微小無力。張二爺苦苦摸索了一陣后,欣喜地發(fā)現(xiàn)了指環(huán),他突然回過神聞到一股刺激的惡臭味,怪物突然竄出來剛要伸出觸手,被明亮的光束刺激得無法行動,痛苦地擺動著身子。
顯然在黑暗環(huán)境中生長的生物,在光明中無法適應(yīng)。
張爺這會兒真怒了,喊道“給老子上來!”
張二爺出于本能反應(yīng)扭過頭發(fā)現(xiàn)了生機,他拼命拖著瘸拐的雙腿行步。那怪物這時也不顧什么,迅速朝著二爺?shù)臍庀⑴廊?,觸手也仿佛恢復(fù)了知覺般重新纏動起來。
張爺和蘇衡瑜在機上兩人的助力下硬是給拉了上來,然而張二爺還在云梯上攀爬著。
那怪物似乎也有點頭腦,直接毫不猶豫地伸出觸手纏住云梯,云梯在它扯拽下劇烈晃動不穩(wěn),突然一聲繩子崩斷的聲音傳來,沒一會兩三根又接連傳出。
張爺眼中仿佛含著淚珠,他緊緊抓著云梯,畢竟二爺是他唯一的至親了,從小玩在一起,樂在一起,自父母出事故后,弟弟便由他承擔(dān)起責(zé)任,也在那一刻他真正成長了。
之后成年后,弟弟也跟著一同混黑道,但他和張爺不同的是對于錢財?shù)陌V迷狂熱程度之深,這也是張爺最不放心的一點,畢竟同道認識的人許多被金錢的陷阱所致死。
現(xiàn)在此刻,張爺內(nèi)心情緒復(fù)雜,二爺在眼前努力抓著唯一的生路,后有嗜血殘暴的怪物緊盯著,云梯支撐不了多久便會扯斷,而直升機在怪物觸手的干擾下不穩(wěn)地微微晃動,一旦失去平衡后果不堪設(shè)想。
張二爺眼中隱約浮出淚光,仍一步一步地爬行著,盡管底下是無盡的深淵,他眼中只有機上跪著的哥哥張爺。
突然他手一空,云梯的最后一根主連繩應(yīng)聲斷裂,雙腳一踏空,頓時感覺全身空了一般,失重時窒息感涌上心頭,心想:哥哥永別了。霎時間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狀,怪物這才離開,發(fā)出形似勝利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