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再打發(fā)走似乎還想講靈異事件的下村浩介,傅玨才得以稍稍瞇了會眼。
——日本的高中可沒有午休時間這一說法,下課的50分鐘就純粹是用于吃飯和放松,畢竟他們的放學時間很早,上學時間又很晚,不用擔心營養(yǎng)……休息不足。
陽光和著外面?zhèn)鱽淼南袷切鷩毯徒徽劦奈宋寺?,和白噪音一樣令人舒服?p> 突然,輕輕的“咚咚”聲響亮地進入他那緊貼在桌面上的耳朵里。
此前,因為沒有午休睡覺的緣故,所以傅玨選擇閉著眼趴下不斷地想些事情——這樣可以讓疲憊的大腦舒緩不少。
下午也可以更有點精神。
他抬起頭來,視線尚未從迷蒙中聚焦,就聽見了來人的聲音。
一個溫和的男聲。
“是北澤同學吧?我是左翔太郎,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問題?
問我?
……
一番疑惑過后,傅玨終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個穿棕色夾克,戴黑色帽子的高個男人,臉頰有點略微向內凹,嘴唇也有點厚,頭發(fā)微卷。
而除次之外,還有一個令他有些意外的人。
小眼睛禿頭班主任田村浩一。
想了想,看在田村浩一的面子上,傅玨同意下來:“有什么問題就請問吧。”
“北澤,多謝了。”田村浩一點點頭,“去外面說吧?!?p> 有什么事需要去外面說……
傅玨疑惑,跟著兩人上了天臺。
腦中不由閃過小宮杉人的影子。
……
日本的學校,天臺往往是不開放的,所以等三人到了的時候,上面并沒有人,空蕩蕩的。
“那么,是什么問題,請問吧?!备但k抬手在頭上揮了揮,似乎是想遮住太陽光。
所以說,室內外的太陽真的不一樣。
“咳咳……”
翔太郎咳了兩聲,下意識想擺正領帶,但等到手碰到脖子才發(fā)現自己穿的是夾克,遂有是尷尬的咳嗽兩聲。
“那個,請允許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左翔太郎,一個偵探?!?p> “偵探?”傅玨問道,但實際上他已經對要問的事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翔太郎點點頭,道:“嗯,偵探,我的委托人是小宮優(yōu)子,也就是你的同學小宮杉人的母親?!?p> 傅玨看起來‘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回過‘神’:“你是想問和小宮有關的事吧?”
田村浩一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作為一個多年的老師,他知道如果有校外人士來學校和學生交流時,如果老師還在一旁看著,會讓學生感到緊張。
“對了!”翔太郎打了個響指,隨后轉向欄桿的反方向,靠在上面,“我聽田村老師說,你和小宮放學的時候經常在一起,你們是朋友吧?”
說到最后,他看向傅玨。
“……”
“呃……”傅玨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朋友的話算不上,但是如果說……關系較好的同學,應該可以這么說?!?p> 他和小宮杉人的關系,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雖然昨天小宮杉人一看他就是苦大仇深,但這個偵探既然會來問他的話,就說明可能兩人在老師眼里看起來很像朋友。
“是這樣么?”翔太郎有些苦惱,撓了撓沒被帽子蓋住的位置。
但沉吟半晌,迎著傅玨的目光,他說道:“那我就直接和你講了,我要問的事情卻是和小宮有關系?!?p> “他失蹤了嗎?”
“嗯?!毕杼牲c點頭,神情嚴肅地上前幾步,“所以我想問下,昨天放學的時候你有沒有和小宮在一起?”
傅玨搖搖頭,站在原地沒動,道:“昨天的話,我和下村在一起,放學后就直接坐電車回了家?!?p> 然后,他解釋道:“我們都沒有加入什么社團?!?p> 翔太郎沒有表現出意外地樣子,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你和小宮之前放學去了哪邊,還記得嗎?”
裝模作樣似的想了會,傅玨最后還是搖頭,露出歉意的表情道:“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放學后會去哪里這件事,我很少有留心的時候?!?p> “所以你們就是……隨便跑?”翔太郎有些詫異,接著又提出幾個可能的地方,“那像是游戲廳、卡拉,或者是商店街之類的地方,你有沒有印象?”
《說走就走的放學》?
傅玨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但最后依舊是搖頭加抱歉。
聽見他的話,翔太郎看起來很失望,但還是勉強露出笑容朝他道謝。
隨后,躲在天臺門后面的田村浩一走了出來,笑呵呵地打圓場道:
“時間應該快到了,北澤你就先回去上課吧?!?p> 傅玨說了句知道了,也就正常的走下樓梯,回到教室。
……
等到傅玨離開,田村浩一才將視線投到翔太郎身上,一臉嚴肅的問道:
“左偵探,有沒有問出什么?”
翔太郎搖搖頭。
田村浩一嘆了口氣,沒在說什么,轉而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下午我在(D)班還有一節(jié)課,要去準備下?!?p> “如果要在學校內查什么線索的話,還請別太過分?!?p> 說完,他也是走下樓去。
“……”
翔太郎:我還沒說什么呢?!
……
……
在保安的歡送中,翔太郎出了學校。
騎上摩托,戴好頭盔,他坐在車上卻沒有動。
自己似乎好像忘問什么?
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升起,便一刻也不消停。
翔太郎也不管,偵探的直覺雖然在其他人看起來很不講理,但是自己在破案時確實經常會用到它。
“等等?!蹦X海中連續(xù)復盤的畫面霎時間靜止,翔太郎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下村浩介!
自己竟然忽略了下村浩介!
他重新將視線投向校門,但卻正好和盯著他的矮個保安對上。
→_→:o_o ....
訕訕地看了一眼,想到現在第一節(jié)課已經開始了,似乎不便打擾。
翔太郎還是決定,下午放學時再來找一下。
……
……
“下村,有人找你!”
誰?下村浩介翻課本的手一頓,有些意外,自己這幅樣子還會有人主動找自己?
轉身朝窗戶的方向看去,就看見傅玨站在外面,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中午連一會兒都沒睡好。
“北澤,你怎么來了?”下村浩介連忙將課本合上,快步走了出去。
沿途的同學紛紛避讓。
傅玨露出笑容,道:“怎么,想找你聊聊天,不行嗎?”
雖然不是全部的原因(想要問問前幾天去的地方和做了什么事),但他確實想和下村浩介多聊聊。
……
……
徐徐風聲吹過,和流水聲交織著撫摸臉頰,帶來絲絲涼意。
冬天,風都并不臨海,但仍舊建設了幾個湖泊,水網密布,流水不斷。
偵探的工作,多數都是枯燥與乏味的,從來沒有像電視和小說里表現得這么刺激——一天一個殺人案。
翔太郎下車,抖了抖掛在車把手上的帽子,隨后戴到頭上。
這個同時兼具城市歷史象征和風景兩大作用的地方——風都塔——就是小宮優(yōu)子提供給他的最后一個地址。
要是還仍然沒有的話,恐怕只能試著去找下村浩介或者等警方騰出人手了。
“希望會在這里。”
翔太郎低聲自語一句,接著從口袋里拿出照片,加深對素未逢面的小宮杉人的印象。
隨后,他開始沿著欄桿的邊緣,一步步向人群望去。
——風都塔作為作為外來游客的必經之地,即便是在休息日人也不少。
……
找人其實并不難,因為翔太郎特意問過小宮優(yōu)子,小宮杉人家里的校服是不是學校的標準。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作為一個母親,小宮優(yōu)子不一定清楚自己兒子有多少衣服,但有幾套校服還不至于迷糊。
“那他嗎?”
遠處,臨湖的岸上,一個穿著棕色外套的人正靜靜地抱坐著,看樣子,似乎是在看著湖面。
邊走邊又看了幾遍,確定那是風都高等學校的校服,而不是其他的外套后,翔太郎當即加快了速度。
“你好?!?p> 在少年的身后站了幾秒,他還是沒有直接點明來意。
“……”
我們認識嗎?聽著陌生的聲音,小宮杉人轉過頭,視線隨著他的動作緩緩移到地上。
過了幾秒,他輕聲道:“你好?!?p> “那個,有什么事嗎?”
翔太郎摘下帽子放到一邊,正對著湖面,于是闊遠的景色盡收眼底,他答非所問道:“風都的風很舒服吧?
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為什么他會說這樣的話,小宮杉人下意識點點頭:“……嗯?!?p> 風都塔上吹下的風正好流過,沒有什么味道,也很冷,但卻是很舒服,打心里的舒服。
翔太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回轉,輕松地說道:“那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看樣子,還是學生吧。是不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方便的話,我可以做個觀眾?!?p> “啊……”少年有些懵,突然就……躥出來陌生人傾聽你的煩心事,任誰也很難反應過來。
原本的消極思想被這么一打岔,竟然縮了回去。
“哈哈……”翔太郎沒再為難他,而是拿起帽子從岸上站起來。
他將手遞給小宮杉人,露出一個笑容:“那么,也該回去了吧?”
“……”你在說什么?
忘記介紹了……翔太郎動作不變,臉上的笑容依舊很暖:“初次見面,左翔太郎,是個……偵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