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的每一句話,隔著窗戶的蘇淺兒都聽得一清二楚。
蘇淺兒遮著紗扇,歪著頭,透過紗紗扇的縫隙望向天空,云霞涌動成團(tuán),高懸天端。
她只是安靜坐著,等著。
從小到大,祖母對她而言勝過一切,可真的究其輕重來說,她似乎并沒有為祖母做過什么。
從來到別院的那一刻,她就是無拘無束的。時(shí)至今日,祖母常說道理不必懂得太多,免得失去原有的純真;凡事要靠自己去想,別人教的,總歸是別人的,自己親身經(jīng)歷來的,才會都是自己的。
房門拉響一聲,白沐生從屋里出來,看到蘇淺兒坐在院廊的臺階上。
他輕輕落坐在蘇淺兒的身旁,見她一言不發(fā),呆呆的望著天空。
“為何坐在這里不進(jìn)去?”
蘇淺兒落寞的低下頭,好一會,問道:“我是不是總闖禍,惹得你和祖母為難情?”
白沐生反問道:“怎么,今日去了安王府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嗎?”
蘇淺兒輕然一笑,搖搖頭,欲說又還休。禍?zhǔn)且呀?jīng)闖了,現(xiàn)在說出來不過徒增他的煩惱而已。白夫人向來都是視規(guī)矩如鐵訓(xùn)的人,她又怎會不知,可自己總是不太爭氣,遇事不經(jīng)周全便做,難保不會惹人嫌來。
于是扯開話題:“你怎么得閑來了?”
“知你今日不在家中,想著祖母悶得慌,便過來同祖母閑聊兩句?!卑足迳偸沁@樣,他細(xì)心、周到,故而身邊的長輩們都十分喜愛他。而他似乎只在乎蘇淺兒,但凡與蘇淺兒在乎的人,他都會不遺余力去關(guān)心。
看著眼前的這個(gè)人,蘇淺兒有時(shí)候會想,老天爺對她也不是狠心至極。雖然從小失去了雙親,但至少在她一路走來,身旁一直有一個(gè)貼著心的人,可以并肩行走,可以談笑風(fēng)聲。甚至在她想不到的細(xì)微之處,他早已心領(lǐng)神會的去做,總讓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溫暖,感知著世間難得的美好。
“謝謝你?!?p> 白沐生輕輕揚(yáng)起手,為她撥理額前一縷青絲,溫柔的道:“快進(jìn)去吧,一日不見,祖母也想你了?!?p> 兩人道別后,蘇淺兒進(jìn)了屋,蘇老夫人已從床榻上起了身,由余婆婆攙著。蘇淺兒看到急忙替過余婆婆,離近一看,蘇老夫人的臉色略顯蒼白,急急的關(guān)切道:“祖母可是哪里不舒服,瞧著臉色不好?”
蘇老夫人擠出一絲笑,道:“生老病死,人間常有的事,祖母年事大了。不比你們年輕,臉上紅潤光澤的,你若是真想著祖母好,倒趕緊嫁了出去,我也得了清閑。免得天天闖不過完的禍?zhǔn)拢惶斓酵韥頁?dān)心你?!?p> 蘇淺兒噘嘴道:“好呀,祖母這是想著法兒的趕我走呢。你老人家就絕了這個(gè)念頭吧,我是這輩子都賴在你身邊兒了!”
兩個(gè)人日常拌著嘴,余婆婆趁蘇淺兒不注意拭了拭濕潤的眼眶,偷偷將蘇老夫人喝過的藥渣帶了出去。
次日清晨,蘇芷蘭一覺醒來,甚是乏累。
她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來,急忙下床尋找安夫人贈與的夜明珠。
剛巧文氏推門進(jìn)來,蘇芷蘭便將昨天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于文氏聽。聽罷文氏拍著胸脯壓制道:“老天爺,這可是太驚險(xiǎn)了,你和蕭家的小姐鬧了過節(jié),安夫人不但沒有追究,還一心的偏袒著你,咱們果然是沒有看錯(cuò)安王府!”
蘇芷蘭也連連點(diǎn)頭,興奮的道:“可不止這些,后來安夫人還單獨(dú)留下了我,賜了我珍寶呢。”說著又起身四處尋找。
文氏笑呵呵將手中的方盒拿了出來,笑道:“你可是在找這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