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快來坐,他這書房有什么好看,一眼就看明了啦。不知沈天離咋想的,這么大一間書房搞得這樣寒磣?!备敌∑咦诓枳肋叄樗槟畹?,阿忠已經(jīng)端上茶點,正在倒茶。
“書房是看書寫字處理庶務的地方,方便實用就行了,搞那么多花俏的東西做啥子?!笔Y青到是蠻喜歡沈天離的書房,不會讓人感到壓抑。
“還是蔣青懂我?!备媸翘焐粚Γ蛱祀x心思雀躍起來,臉上歡騰的情緒怎么都壓制不住。
蔣青納悶,沈天離這副模樣就像撿到了一坨狗屎,傻乎乎地樂呵著。
“公子,人已帶到?!弊幽陂T外稟報。
“帶進來?!鄙蛱祀x聞言,即刻變臉,傻乎乎的模樣頓時消失,表情嚴肅起來。
經(jīng)過一晚上的折騰,看門大爺更加蒼老不堪,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沈天離瞧著跪在地上的垂暮老人,實在意想不到,那場熊熊大火會是這樣一位無害的老人放的,“你,為什么要火燒藏書閣與學堂,如實說來。”
“世子冤枉啊,小人只想燒了藏書閣,沒想燒監(jiān)生上課的學堂?!笨撮T大爺顫顫巍巍為自己辯解。
“事到如今,你敢狡辯?!鄙蛱祀x怒聲呵斥。
“小人沒有狡辯,小人真的只想燒藏書閣,小人命不久矣,想將藏書閣里的書帶去給地下的兒子,小人的兒子是前朝科舉最后一屆的狀元,......”
看門大爺?shù)膬鹤涌釔圩x書,才華橫溢,二十二歲高中狀元,正是一展抱負,斗志昂揚的時候,然而,戰(zhàn)亂多年的楚國,已經(jīng)是岌岌可危,隨時都可能滅國了,哪里還有他發(fā)揮才能的地方,只是掛了一個狀元名號,官職都沒撈到一個。
大爺?shù)膬鹤右簧聿湃A,一腔熱血付之東流,郁郁寡歡,徹底失去了斗志,日日躲在屋子里看書,家事,國事都不再關(guān)心,早早地就撒手人寰。
大爺經(jīng)過幾番輾轉(zhuǎn)來到了國子監(jiān)的藏書閣看門,一呆就是十多年,天天與書為伍,就好像自己離世的兒子日日陪在他身邊似的。
如今大爺?shù)昧酥夭?,沒有多少時日可活,就想著將自己與藏書閣一起燒掉,去見地下的兒子。
沈天離凝目沉思,看門大爺沒有去燒學堂,那學堂的大火又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有人發(fā)現(xiàn)藏書閣起火,就在學堂那邊添了一把火?讓那一晚上的大火燒得猛烈些?
那場大火最大的損失是藏書閣里的書籍,許多典藏是有銀子也買不到,學堂那邊起火,燒掉的不過是幾間屋子和桌椅罷了。
子墨將看門大爺帶出后,蔣青將一直壓在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為什么總說學堂那邊會起火呢?”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沈天離卻口口聲聲說學堂那邊會起火。
難道他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蔣青,傅小七二人殷切的望著沈天離,你是不是像神仙一樣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沈天離扶額,將鍋甩給子墨:“子墨在學堂那邊發(fā)現(xiàn)異常,加上藏書閣又出了蹊蹺,我才會有此推測。”
騙人!昨晚子墨明明說學堂那邊一切正常,藏書閣里放置了幾個瓦罐,也只有你才會覺得是件蹊蹺的事情。
沈天離既然不想說實話,蔣青也不會去逼問,傅小七還在呢,多少給沈天離留一點面子。
看門大爺肯定是不能放回國子監(jiān),不能讓他有再次放火的機會,國子監(jiān)失蹤了一名看門大爺,找都不會找一下,很快就會安排人頂上大爺?shù)膷徫弧?p> 沈天離原想將看門大爺丟出城外,讓他自生自滅,心術(shù)不正,為老不尊的人有什么可憐的。
然而,抵不過蔣青的心善,蔣青說:“大爺?shù)男袨榇_實可惡又可恨,幸好咱們及時阻止,沒有造成嚴重的后果,老大爺也是可憐之人,他已活不了幾日,就善待他吧?!?p> 沈天離要將大爺丟出城外的命令,就這樣被扼殺在喉嚨里。
變成了與晉王府打掃馬廄的老人相伴。
蔣青與傅小七在晉王府待到很晚,才各自回府。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沈天離太好客了,總是有各種理由讓他們再多待一會兒。
傅小七不禁感慨,第一次發(fā)現(xiàn)沈天離竟然這么好客,使盡手段強留客人,然而,他又有些疑惑,他一個人來過那么多次,怎么就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翌日,蔣青收拾妥當,就要去上學,剛出房門,見黑子沒命似的跑進院子,在庭院里練武的楚巍連忙停下動作,問:“黑子,出了什么事?”
黑子神色恐慌,聲音沙?。骸靶⊙静灰娏?!”
“小丫不見了?”背著蔣青書袋的虎子急忙問。
“嗯,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找著,世子!求您,幫小人找一找小丫!”黑子跑到蔣青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著頭求蔣青幫他找小丫。
“你先起來,將事情的經(jīng)過仔細說一遍?!倍疾恢钦σ换厥拢趺磶??
一晚上的焦心勞累,跪下去的黑子竟然起不來,還是站在一旁的虎子將他攙扶起來的,虎子攙扶著黑子在凳子上坐下來,回屋倒了一杯水給黑子喝。
黑子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嚨燒灼疼痛,一口氣將水喝完,急忙道:“昨日小丫說要洗衣曬被,就沒有到侯府來,我傍晚回家,小丫沒有在屋里,起先還以為她去別人家玩去了,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天色全黑,還不見小丫回家,我才出門去找,附近的人家都找遍了,他們都說沒有見過小丫?!?p> 蔣青一聽,心中也著急起來,連忙吩咐虎子:“去大門口看大哥他們走了沒有,如果沒有,要大哥幫我跟鄭司業(yè)請假?!被⒆討嘛w快地跑了出去。
虎子趕到大門口時,馬車夫高舉馬鞭正要揮鞭,虎子一聲大吼,馬車夫手一抖,馬鞭還是狠狠地打在了馬身上,馬拉著車廂飛馳而去。
虎子跟在馬車后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在虎子感覺自己跑得快要斷氣時,飛馳的馬車終于緩緩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