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愿途中
大戶人家誰家還沒幾個妾室?邊氏的嫂子石氏來桃府走動了幾次,邊氏也就看開了,還送了兩個妾室一人一串貴重的瑪瑙珠子。
桃傾傾近來嗜睡得緊,她自己只懷疑是不是天氣太過磨人,許去了練城會好些。
夏季已至末,慕余從南域來過幾封信,無非是些南域的見聞,每封信也不忘叮囑桃傾傾照顧好自己。
桃傾傾去練城之事一推再推,就定在了八月十六,年芷秀大婚后一日。
秋風漸漸掃得落葉發(fā)顫,這日,宋子深約著桃傾傾去城外觀音廟中還愿。
那觀音廟求子甚靈。馬車中,宋子深捂著自己的肚子,神色羞怯的讓桃傾傾診脈。
桃傾傾也驚呆了,嘴里嚷著:“有了?”
宋子深微微點頭,溫柔得緊:“我月事有兩月未來了,昨兒忽而暈厥,相公請了大夫來瞧才知有了。”
“那你近來可要好生注意,我認識幾個不錯的大夫,不如讓她們?nèi)ツ慵易埠脠D個心安。”桃傾傾滿心關(guān)切的盯著宋子深的肚子。
只見宋子深搖搖頭:“不用了,你呀,過幾日就要去練城了,好生照顧好自己便是,不要再為我傷神了,聽說替我籌備婚事,回去你那嫡母鬧了你好幾日。”
“她是我嫡母,這些也沒什么?!?p> 宋子深拉過桃傾傾的手:“我瞧你近來臉色不是很好,不如還完愿后我陪你去找大夫看看?!?p> “我沒事,都是前些日子那蛇毒害的,我素來最怕那東西。”
翎兒也開口:“我也瞧著近來小姐不太對勁,嗜睡不說,這眼下還一圈烏黑?!?p> “你倆就別瞎操心了,我真的沒事?!碧覂A傾笑得春風滿面,除了神色疲憊,確實也不像病人。
翎兒依舊不放心:“我瞧著那茴湘這幾日總是在小廚房轉(zhuǎn),莫不是在小姐您吃食里動了手腳?”
宋子深也附和:“對啊,傾傾,再怎么說也是你那嫡母院里出來的,你是該好好留心留心了?!?p> 兩人一唱一和的功夫,桃傾傾竟又睡著了,翎兒無奈的將手中的大氅給她蓋上。
到了觀音廟,須得上個百來步的臺階,方顯心誠,桃傾傾睡得正香,鼻下卻又是平穩(wěn)呼吸著的,隱約還有夢囈。
“罷了,翎兒,我自己上去吧,你家小姐也還未出閣,免得別人看見笑話,你陪著她在此睡吧,晚些我們直接去醫(yī)館找大夫?!彼巫由钐嶂銧T紙蠟上了臺階。
朦朦朧朧中,桃傾傾感覺有東西在撕咬自己的骨髓,疼痛酥麻又睜不開眼睛。
翎兒下車透透氣,此處林深樹高,抬頭只望得到無盡的樹癲。
這時忽然從馬車后鉆進一個黑衣人,那人用匕首抵住了桃傾傾的喉嚨。
桃傾傾本就還在熟睡中,感受到了脖間的冰涼,一個激靈睜開眼。
身后之人看見了桃傾傾,舒了一口氣,手下放松了些:“我放開你,你可別用針扎我?!?p> 這聲音熟悉得緊:“赤里哈布殿下——?怎么每次遇到你你都這么落魄?”桃傾傾也放開了袖間捏住的銀針。
赤里哈布捂著胸口坐下:“這鋮國與南域要殺我的人又豈止一個?費盡力氣想挑起兩國爭端的絕非少數(shù),還望桃三小姐捎我一程,進城去?!?p> 桃傾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既然你自己也知道這么危險,怎么還一個人跑來這種僻遠的地界?”
“我今日只是出來打個獵,南域男兒驍勇善戰(zhàn),我日日在驛站中坐著,都快發(fā)霉了?!?p> 桃傾傾笑他:“那可能得委屈你一些了,我們車中都是女眷,你一個男子多有不便,得勞煩你把衣衫整理整理,當個車夫了?!?p> “你又戲弄我!!”但語氣也不見怒意,還是乖乖脫了黑衣,把衣服扯了幾個洞,還把馬車夫留下的帽子戴上,果真變了。
“誰讓我是你姑奶奶呢?我們的車夫過會兒就回來,我會交代他的?!?p> 翎兒解悶回來,只見車夫已坐在車上:“涂夫人回來了嗎?”
那人不說話,這時桃傾傾從車里探出頭來:“還沒回來呢,但瞧著時辰是快了?!?p> 探出頭的時刻,桃傾傾也在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林深樹高,赤里哈布也是會選地界。
“小姐,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適?”翎兒已顧不得車夫,只貼到了桃傾傾身前。
桃傾傾伸了一個懶腰:“沒有什么不適啊,只是覺得還沒睡夠?!?p> 翎兒一臉的震驚“小姐,你可足足睡了幾個時辰呢,昨夜也是早早的就了寢?!?p> 宋子深也從臺階上下來,桃傾傾責怪她:“子深你為何不叫醒我?”
“送子觀音你也要拜一拜嗎?這么心急,六王爺知道嗎?”
“我——”桃傾傾一時語塞。
赤里哈布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宋子深蹙了蹙眉,只覺他無禮,訓(xùn)斥了兩句。
天色漸晚,桃傾傾催促著回府。
螢火蟲漸漸爬滿了林間,忽閃忽閃的與天空交匯。
到了涂府,宋子深只以為還是自家的車夫,讓他送桃傾傾回府。
赤里哈布照做,送完桃傾傾后,拐了個彎回了驛站,負責他安危的涂歸季還在大堂等著。
年芷秀大婚,迎親隊伍和嫁妝將京都擠滿了,平頭百姓也占據(jù)了各種有利地位看熱鬧。
太子娶妃,那排面真足,當夜的焰火就燃到子時。
慕余來了信:想來今日五哥大婚,你又得有許多感慨,若不是那事,我們也能一起辦了,偏生不行,待我歸來,再帶你去放焰火吧。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長,慕余就越能看穿桃傾傾的脆弱與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