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高壯的靈界之門驟然在炳若日星的金光中分崩離析,湎滅成肉眼不可見的渣沫。
凌原趴倒在地,身外的血色物質(zhì)急呼全部被滅,但體內(nèi)的萬眼低語蠢蠢欲動。
沸騰的欲望不斷沖刷著凌原的意志,她咬緊牙關(guān),牢牢攥緊拳頭,手指根根插入手心,按出紅彤彤的印子。
“我才是你們的主人,你們只能聽從我的命令!如果你們愚蠢地想反抗我的意志,”凌原猙獰地冷笑,兇狠地一拳砸在地面上,“我寧愿與你們同歸于盡,也不會放任你們?nèi)垰⑸`!”
他拼接畢生之力壓制在萬眼的低語,思維在瘋狂與理智的交界處危險的徘徊。
殘余在燒焦空氣中的血色物質(zhì)氣急敗壞地重新聚合成形,它們化作一條條掀天揭地的觸手,從各個方向匯聚向意圖反抗的主人。
“聽我的,凌原,”血骸扔下過載冒煙的手槍,憑空抽出湮沒之劍,厲聲大喊,“拋棄欲望,清空雜念,回憶一些美好的過去!”
血骸騰空而起,神態(tài)自如地在萬眼低語的圍攻中穿梭。
“你說的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可難了!”
凌原升起堅固的能量護(hù)盾,吃力地抵御住擠壓在能量護(hù)盾上的扭曲血色。
他滿腦子都是萬眼的低語,根本無暇思考所謂美好的過去。
他的過去真的存在美好的時刻嗎?
“我建議你可以想想你所愛的人!”血骸切飛一連串觸手,扯著嗓子大喊,“或者你可以堅持到我殺過來!”
與優(yōu)莎娜的相處談不上愉快,他們之間的情感正在緩慢艱難地推進(jìn),但想要征服一個深諳世事的老女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肖朵朵,她的天真無邪的確讓凌原心醉沉迷,但肖朵朵的父親肖古可不會讓他們兩個順順利利的喜結(jié)良緣。
凌原對她們的思考越深,他就越沉迷思考在如何與兩個截然不同性格的異性相處。
對情感的執(zhí)著沖淡了仇恨與憤怒的執(zhí)念,萬眼的低語漸漸被記憶中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遮蓋。
“怪不得人們會因為愛情而瘋狂,”凌原尷尬地囔囔低語,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莫可奈何的笑容,“愛比任何欲望更蠱惑人心……”
凌原將雙手交錯在胸口前,一邊維持著能量護(hù)盾,阻止外界的血色物質(zhì)回歸身體,一邊壓抑住紛繁的欲望,回憶著并不算美好的過去。
“好啊……你的行為遠(yuǎn)遠(yuǎn)超乎我的預(yù)料呢……”
時殤在血潮中展露真身,他戲謔地冰冷微笑,將蒼白的手搭在護(hù)盾之上,異彩的痛苦鄙夷地瞪視凌原。
“不過這都在時間線的可能范圍內(nèi),只不過發(fā)生的概念不到千分之一,讓我差點(diǎn)就忽視了這種可能?!睍r殤輕嘆一聲,他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插入能量護(hù)盾之中,挪動向凌原。
凌原忽地凝聚出兩把黑色的能量劍,將雙劍交錯在時殤的脖子上。
時殤驚訝地停下伸手的動作,詫異地斜視流淌黑光的能量劍。
“你的陰謀詭計失敗了,時殤,”凌原咬牙切齒地嘲諷,“我的確會義無反顧地步入深淵,但我會挖掘到深淵里無價的寶貝,利用它們逃出生天!”
“只能說我給你準(zhǔn)備的深淵只是個小山溝。在我計算的百分之一可能中,煞音波會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間,毫無還手之力,因為無法快速適應(yīng)自己的新身體而落敗,”時殤眼神飄忽不定,傲慢不屑地抽動嘴角,“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偏偏是時間線會走向最不可能方向?這已經(jīng)不是個例了?!?p>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代價,”凌原直勾勾地盯著時殤,他發(fā)現(xiàn)只要特別專注于某一件事情,萬眼的低語就無法誘惑他的心靈,“你對生命毅力的傲慢無知,終究自食惡果!”
“你的廢話真多,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滿口道德仁義的偽君子,”時殤回頭瞥了一眼正在不斷接近的血骸,他嬉皮笑臉地擰轉(zhuǎn)過頭,向凌原挑起雙眉,“你已經(jīng)品嘗了禁忌的果實,不可能繼續(xù)待在無憂無慮的伊甸園中,等待你的將是這個世界數(shù)不盡的罪惡。”
“你的廢話比我還多,還有臉說我!?”
凌原迅猛地拉動雙劍,能量劍卻只切過虛無縹緲的異彩。
“我會一直觀察你,凌原,我現(xiàn)在知道你真正在意的人是誰,我將為你提供擁抱自我的機(jī)會,”時殤閃現(xiàn)到凌原背后,用纖細(xì)的手指掐住凌原的下巴,嗤笑著附耳低語,“等時間成熟,我就會親手收割他們一手培育出的救世主。”
時殤狂妄地放聲大笑,震得凌原耳膜發(fā)痛。
凌原兇狠地轉(zhuǎn)身發(fā)射出閃電,但時殤早已化作虛無消逝無影。
“噠,別跑!有種與我決戰(zhàn)八百回合!”
血骸滑落在凌原身側(cè),夸張滑稽地向空氣胡亂揮舞著湮沒之劍,義正言辭地大喊。
凌原慢慢用右手抱住左臂,緩步后退。
欲望浪潮離去的空虛像無形之手抓握住他的身體,他身心俱疲地閉合雙眼,身體在微風(fēng)中輕微搖曳。
“可惡,讓他溜了,”血骸懊惱不悅地熄滅湮沒之劍,“不過我有個好消息,安德森老油條熟練地指揮艦隊?wèi)?zhàn)勝了暴虐海盜團(tuán)的散兵游勇,連增援都一鍋端了……凌原?嗯?你為什么不說話?”
血骸轉(zhuǎn)過頭時,恰好看到凌原踉蹌往后,險些跌倒在地。
“你還好吧?”血骸攙扶住凌原,將他拉到自己懷里,關(guān)切地溫柔問道。
“我感覺全身都被萬眼的低語抽空了,它不僅掠奪他人的時間,也在壓榨我的時間……”凌原有氣無力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頭痛欲裂的大腦,“我需要好好睡一覺?!?p> “在你一睡不醒前,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處理謬十六嗎?”血骸干脆松開手,讓凌原徹底躺在地上。
“摧毀謬十六的所有軍事設(shè)施,盡可能搜刮戰(zhàn)利品,釋放所有幸存的奴隸,一如既往處理敵人們,”凌原捂住眼睛,失神落魄地?fù)u搖頭,“之后全部軍隊撤離謬十六,我們沒有理由駐扎在一顆資源貧瘠的星球?!?p> “如你所愿?!毖》笱艿仄沧旎卮?。
凌原如釋重負(fù)地放松疲倦的思維,迫不及待地?fù)肀С两膲羿l(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