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霍諾林主星度假了。他臨走時告訴我,他花錢在霍諾林主星頂層買了一套大別墅,”肖古沿著臺階前往二樓,羨慕地感慨,“真羨慕他啊……在人類聯(lián)盟撈了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辭職跑到霍諾林主星去享清?!?p> “我現(xiàn)在都不明白,為什么內(nèi)森要辭職?”肖朵朵將肖古帶到他的辦公室中。
“春江水暖鴨先知,”肖古坐在辦公桌后,使用自動飲料機坐了一杯提神飲料,“他的辭職,恐怕與……”
肖古咽了一口唾沫,遏制住差點離開喉嚨的話語。
“嗯?”肖朵朵困惑不解地歪頭。
“你去休息吧,我也不好妄下斷言。”肖古心情沉重地喝了一口飲料,著手打開個人終端,用手指敲擊投影虛擬鍵盤,“我還得工作?!?p> “爸爸要注意休息,我先走啦?!?p> 肖朵朵特意叮囑,退出房間,順手關(guān)上門。
肖古輕嘆一聲,千條萬絮的思緒讓他難以專心處理手頭的工作。
內(nèi)森的辭職原因絕對是空穴來風(fēng),作為混跡政壇多年的老油條,他不可能平白無故跑路。
究竟是為何?難道說最近會有大事發(fā)生?
凌原,裘斯的兒子,在內(nèi)森辭職前不久,與優(yōu)莎娜一同去霍諾林主星的人類聯(lián)盟大使館辦理簽證。
但簽證復(fù)核的時候,只有優(yōu)莎娜一人前來復(fù)核。
而在相隔的一個月內(nèi),優(yōu)莎娜在萊錫王朝大開殺戒,直到來泰拉之前,才與萊錫王朝簽訂了和平協(xié)議。
“難道說……是凌原?他出事了?”
肖古焦頭爛額地?fù)现^發(fā),他努力排解雜亂的思緒,將精力集中在大屏幕上的繁文縟節(jié)中。
他出神地專注工作,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指針飛速流轉(zhuǎn),快速逼近十二點。
“備案文件……在哪呢?”
肖古挪開椅子,搖搖晃晃起身,快步走到塞滿文件的柜子邊,用鑰匙打開玻璃柜門。
玻璃柜門上突然閃過兩道駭人的紅光,就仿佛是惡魔的眼睛,對他虎視眈眈。
肖古拿著鑰匙的手猛地一抖,他猶如驚弓之鳥,魂不守舍地全身戰(zhàn)栗。
鑰匙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他的腳邊。
肖古膽戰(zhàn)心驚地瞧著玻璃柜門,玻璃上倒映出他蒼白惶恐的面孔。
“這是……幻覺?”
他的臉上擠出慘淡的笑容,俯身去撿鑰匙。
右手機械臂剛剛觸碰到鑰匙,一只血淋淋的手赫然從柜子縫隙中沖出,抓握住他的機械手臂。
“啊——”
肖古頓時失聲大叫,他跌倒在地,鑰匙飛手而出,滑行到辦公室門前。
柜子縫隙中的血手早已無影無蹤。
肖古顫顫巍巍地咬緊牙關(guān),他正欲起身,一雙紅血直流的雙手從他背后沖出,絞住他的脖子。
“你要去哪里……”
“你為什么不來救我們……”
“別跑呀,你覺得你可以跑到哪里去?”
碎碎的竊竊私語在四面八方響起,回音繚繞地纏綿在肖古的耳畔。
一道道滴答血色的陰影拔地而起,陰影組合成一個個扭曲的人形。
“我們給你準(zhǔn)備了很多美妙的折磨……人類承受痛苦的極限究竟在哪里呢?”
陰影人形中央,一名身著手術(shù)服的邪龍人,手里拿著滾燙發(fā)紅的烙鐵與尖利的針管,步步緊逼向肖古。
“他任由你們處置……反正……他對于人類聯(lián)盟而言只是垃圾累贅……”
一名模糊不清的人類與邪龍人在陰影中交談,人類的臉上綻放出邪惡的猙獰奸笑。
“等等!弟弟——”肖古掙扎起身,在血手的拉扯中艱難匍匐向陰影中人類,“我不是累贅,我——我——”
陰影中的人類沒有任何情感地蔑視肖古一眼。
“我們都死了……我們都因為你而死……”
無可計數(shù)的黑暗人影酷似雨后春筍紛紛長出,它們層層疊疊,將辦公室充斥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猶如遮天蔽日,令人窒息的黑暗,將肖古團團包圍。
“都是因為你的懦弱……”
“你的傲慢……”
“你的無知……”
“你以為你躲到哪里去!”
黑暗人影們驟然間蜂擁而上,它們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口,啃咬向無處可逃的肖古。
深藏在記憶中的折磨與痛苦,頃刻間猶如滔天巨浪,涌進(jìn)肖古的思維,將他僅存的理智一沖擊潰。
“啊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啊!”
肖古拼盡全力,連滾帶爬來到辦公桌邊,抽出桌底下藏匿的手槍,驚慌失措地用槍口瞄準(zhǔn)圍繞他飛旋的黑影們。
他左右轉(zhuǎn)身,發(fā)抖的手指抵在扳機上,但持槍半天也沒有開槍。
“你怎么不開槍?”
遍體鱗傷的肖今突然閃現(xiàn)在肖古面前,離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我就是因為你的猶豫與懦弱而死!”
肖今驟然間面目猙獰,猶如來自地獄的冤死鬼,殺氣騰騰地飛撲向被嚇得魂不守舍的肖古。
肖古的大腦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兩腿就已經(jīng)不受控制,帶著他的身體沖出辦公室。
身體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他一腳踩在躺在門口的鑰匙上,踉踉蹌蹌地往前,跌倒在過道中,磕得右膝蓋陣陣發(fā)痛。
昏暗的過道好似翻天覆地一般轉(zhuǎn)動,扭曲的線條與圖案拼湊出已死之人的駭人面容,有他熟知的,有他只有一面之緣的,有根本不認(rèn)識的。
“不——”
肖古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他在過道中跌跌撞撞跑向臺階,一個踉蹌倒地,直接從臺階上滾落,不省人事地癱倒在地。
“大半夜的鬼哭狼嚎,”安尼嫌棄地走到肖古身邊,俯身看著瑟瑟發(fā)抖的肖古,“你是夢游,還是精神病發(fā)作了?”
“他們在追我,”肖古仿佛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驚喜而恐懼地拉住安尼的胳膊,汗毛倒立,不寒而栗,“快救救我……擋住他們……”
“你是說……空氣在追你?”安尼敷衍瞧了一眼空蕩蕩的臺階,可笑地挑起嘴角。
“爸爸!”
肖朵朵從她的房間中跑出,慌忙跑下臺階,扶住肖古戰(zhàn)栗的胳膊,將父親攙扶到沙發(fā)上,小心翼翼地讓肖古躺下。
古德依舊坐在單人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讀著那本書。
“你們沒有看見嗎?他們就在……我們的周圍……”肖古只要一睜眼,就可以看到滿屋子的扭曲人影,陰險的笑聲回蕩在他的耳畔,絮絮不休著惡語,“我可以看見……聽見……那些……那些死者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