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情回來的消息,讓整個天界感到吃驚,雖然遲津一帶的海妖被全部殲滅,但是黑龍的勢力卻依然存在,傅情被困在黑龍所設(shè)的圈套之中,一路回來遇到各種艱險,遇到魔族人的虛風(fēng)決后,被困整整半年。
他回來后,徑直去了東如,一無所獲后又去了凌臺,直到看到江歡,身邊還牽了一個小女孩。
“爹爹,這個叔叔是誰???”小曦楓歪著腦袋問江歡。
“我不認(rèn)識他,曦楓,我們走?!苯瓪g正欲轉(zhuǎn)身,又側(cè)過頭,狠狠的看了傅情一眼。
傅情的衣衫早已破舊狼狽不堪,他伸出手:“你是曦楓?我的女兒……”傅情蹲下身,拉著小曦楓的手,“我的…曦楓?”
江歡拍拍小曦楓的肩膀,讓她到一邊玩去。
他轉(zhuǎn)身對傅情說:“你怎么還會回來?”
“江歡你什么意思……?姝姝呢!”傅情問。
“呵……姝鳶一人帶大曦楓,曦楓從小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到底是誰,拉著我這個舅舅叫爹。傅情,你還是個男人么!你說,你這半年來干什么去了!也不捎個口信回來……小姝她……”江歡眼里閃出淚光。
傅情走近一步,抓住江歡的衣襟:“姝姝她…她怎么了!”
“她死了。三月前?!苯瓪g冷著臉說,“如果你在的話,她應(yīng)該就不會死了。”
傅情慢慢松開手,往后退了兩步:“不會的……她說過要等我回來……是誰做的……究竟是誰!”
“傅情啊傅情,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帶留泱回來,你可知她是誰?她是魔族公主央琉!之前侍女魔化的事情,也一直是她在做……你可知道,她害慘了小姝!”江歡眼里堆滿了失望與憤怒。
傅情的淚順著眼角落下,他的自責(zé)在那一瞬涌上心頭,頃刻間如同大樹被亂石所壓倒,他跪在地上,雙手握拳,砸著地面:“告訴我……留泱在哪……”
“在水牢?!苯瓪g淡淡說,“你容得下天下,你卻容不下小姝,你太叫我失望了?!?p> 傅情本要離開,江歡卻一把拉住他:“那曦楓呢?你打算怎么辦。”
“曦楓……我欠她的,我自然會補回來?!闭f完他轉(zhuǎn)身離去。
水牢中,央琉跪在原地,雙手雙腿被緊緊的束住。
見傅情來了,她眼底閃過一絲喜悅:“傅公子,你來救我了?”
“救你?”傅情眼神漠然,“我來殺你?!?p> “傅情,你想清楚,如果你殺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姝鳶了?!毖肓鹧壑幸喑涑庵鴼狻?p> “你以前利用我們,現(xiàn)在我還會被你騙么!”傅情怒斥,右手徒生黑扇穿過水牢,直插央琉的心臟。
“你好狠啊,傅情…不愧是我央琉愛過的人。哈哈哈哈……”說罷,央琉化成黑煙一股,隨風(fēng)而逝了。
傅情停在原地,口中念著:“這就是你要至姝姝于死地的理由么…這就是你要至天界于死地的理由么?”
傅情見完迂枵后,回清丞宮換了件干凈衣裳,看到吟安和遙歌在遠處恭候。
遙歌看見傅情之后,用手背擦起了眼淚:“伏朔神尊……您終于回來了,姝姐姐天天盼您回來,她等的茶不思飯不想,她整日坐在東如窗前,望眼欲穿,望不到您,眼睛都看花了……您回來了,她卻再也看不到您了,伏朔神尊,若您心里真有她,您就去她墳前看看她吧!”
吟安拍著遙歌的肩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姝姝的墳……在哪里?”傅情虛弱的問。
“桃花峪。姝姐姐生前對我說,那是你們第一次作戰(zhàn)的地方,第一次單獨相處的地方,她說,她最喜歡那里。”遙歌哭著。
“我知道了?!备登辄c頭。
他回清丞宮,看著姝鳶為他畫的畫像,他笑著落下了淚,輕輕的摩挲著畫紙,溫柔的說:“姝姝,我從此哪里也不去了,我就在桃花峪陪著你。”
他又做完一份蓮花烙,帶上了《無題》,最后到了凌臺找到了小曦楓。
“曦楓,你來?!备登榫従彾紫律?。
可小曦楓好像很怕他似的,問他:“我不認(rèn)識你。我不跟你走?!?p> “曦楓啊,我是你的爹爹。你看,這蓮花烙,看起來多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個?”傅情心如刀絞。
“爹爹,有陌生人讓我吃他的東西!”小曦楓沖著屋內(nèi)喊,江歡探出頭來,于心不忍,又走出來拉著小曦楓說:“他才是你的生父啊,曦楓乖,你和爹爹回去?!?p> 小曦楓“哇”的哭起來,用小胖手擦著自己的眼淚:“爹爹你為什么不要我了……”她扯著江歡的袖子??筛登橛X得,這話分明是對他自己說的。
“曦楓,來,爹爹喂你吃蓮花烙?!备登樯焓治顾£貤鲄s看了看江歡,江歡點點頭,她這才慢慢張開嘴。
“甜嗎?”傅情問。
小曦楓點點頭,傅情又說:“這是你娘親生前最愛吃的東西,她與你一樣可愛?!?p> 小曦楓沒有說話,傅情又說:“你看,這個綠香囊?!备登閾u了搖自己腰間的綠香囊,“你認(rèn)不認(rèn)得?”
“我認(rèn)得,這是娘親的?!毙£貤髅似饋?。
“不,這是我的,你娘親也有一個,因為我是你爹爹,你娘親的是我送的。”傅情笑著說。
“你真是我爹爹?”小曦楓說。
傅情點點頭,江歡又說:“我是你舅舅啊,曦楓?!?p> 小曦楓將信將疑,問:“娘親說過我的名字的意思,而且只告訴過我一個人,還說,是爹爹的意思,如果你是我爹爹,你能不能說出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江歡搖搖頭,看著傅情,傅情眼睛微微一垂,笑得風(fēng)輕云淡:“是思念的意思。”
“你真是我爹爹?”小曦楓哭著撲到傅情懷里,“爹爹!你終于回來了!娘親每天都在說你,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哇嗚嗚……我的小伙伴們都笑我是沒爹的孩子……”
傅情也哭著摟過小曦楓:“好了,我們?nèi)タ纯茨镉H好不好?”
“娘親在哪?”小曦楓哭著抹淚。
“在桃花峪?!备登楹徒瓪g對視著,眼里都是心酸。
桃花峪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機,只是桃花開得不如從前,傅情手一揮,桃花開得滿,紛然落下,而姝鳶的墳,就在遠處,靜靜的立在風(fēng)聲當(dāng)中。
多少的錯過與誤會,他們終于相遇于此,如從前一樣,即便是無聲的,但是彼此都在思念著對方,想必姝鳶在臨死前,心里默念著的也是傅情的名字。
傅情緩緩走了過去,伸出手摸著那塊牌匾“傅情妻姝鳶之墓”,并沒有多余的修飾,她只想像平凡的人一樣,擁有著性命,干凈的來又干凈的離去,仿佛自己是一世上神那樣了不起的事情都不愿意多提一句。
傅情深沉開口:“抱歉…”他捂著眼睛,整個人埋進了這片土壤之中,他長跪在這里,不愿起身。
直到江歡一聲:“小姝……”傅情才慢慢起身,拿過蓮花烙,放在她墳前。
他抬頭,望著那吹散的桃花:“舉杯遙問西風(fēng)去,相思迢迢赴千里?!?p> “娘親……嗚啊啊,娘親,你說過你要陪小楓一起長大,一起和爹爹去人間游山玩水的……娘親!”小曦楓跪在地上,唯有江歡站在他們身后,皺著眉,靜靜的看著姝鳶的墳:“我們走吧?!?p> 他只是不想多回憶。
偏偏在這時,穹歇又出現(xiàn)了,她嘴里仍叼著一根草:“死江歡,干嘛呢你們?!?p> 江歡有些錯愕,回過頭去:“小兔子…小歇!”他跑去一把抱住穹歇,“對不起,這么久沒來看你,最近實在是出了很多事?!?p> 穹歇直接跳開他的話題:“姝鳶之墓……姝鳶妹妹,這是搞哪出?她什么時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別在這亂說話,小姝死于三昏之戰(zhàn),三月前?!苯瓪g皺眉。
不曾想那穹歇竟然笑起來:“三月前?和我開什么玩笑啊,我明明前幾天還看到過她?!?p> 傅情死灰復(fù)燃般站起:“真的?”
“那是自然啊。”穹歇努努嘴,“不過她好像是一副不情愿的樣子,我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本以為她來人間是有什么事情?!?p> “人間…她怎么會來人間…”傅情說著,“我知道了,是海妖,海妖帶走了她?!?p> 傅情又上前一步:“穹姑娘,她身邊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穹歇搖搖頭:“我記不清了,我只是在跑的時候恍惚看到一身粉色的裙子,但是那肯定是姝鳶妹妹!”
“不如,我們先回天界,若真是小穹所說,那我們肯定不久就能收到小姝的消息。”江歡說,“小穹,多謝你了,等我們救出小姝,我一定下來陪你。”
穹歇擺手,蹲在地上,又化成一只小兔子跳走了。
果然,他們一回天界,迂枵就急忙召他們?nèi)ゴ蟮睢?p> “姝鳶可真是一個妖女。要我說,她也是海妖的幫兇!”
“是啊,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p> “想不到我們天界的人也能任她欺辱!”
眾仙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直到傅情、江歡、小曦楓進入大殿后,他們才停止了討論。
招閑見傅情來了,提高嗓門:“迂枵,依我看,姝鳶就應(yīng)該被貶下凡,剃去仙骨,她犯的罪是大不敬!”
“你給我住嘴!”江歡指著她說,“若不是你與魔族人勾結(jié),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招閑輕笑:“我不也是被人利用?”
“夠了!”迂枵重重的拍了扶手,“我不信……”
“究竟是怎么回事?”傅情問。
迂枵揮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幅畫,畫中生靈涂炭,眾仙跪在海妖妖王面前,迂枵被捆在柱子上,燒的痛不欲生,旁邊還附有一些文字,內(nèi)容大致是勸天界歸順,否則三界大亂。
而這幅畫的落款竟然是——白皦。
“不可能,小姝不會畫這樣的畫的?!苯瓪g說,他上前幾步,看了看,果真是她的字跡和畫風(fēng),他才痛心倒地。
“伏朔,你可看清了!她可是天界上神,這樣的作品,是對天界的不敬,她是背叛天界!我說她怎么沒死呢,原來是歸順了海妖一族?!闭虚e挑眉,輕輕一笑。
傅情狠狠的看了招閑一眼:“我了解她的為人,她絕不會這樣做?!?p> “那你再看?!闭虚e手一舞,那畫的背面分明是一個血手印,而手印的主人,正是姝鳶,“這下你還有什么話說?若是偽造,這手印從何而來?我已經(jīng)吩咐下人驗證,這正是白皦的手印?!?p> “傅情,事到如今,不論是我們信不信,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迂枵癱在龍椅上。
“我知道了,我親手將她捉回來……給大家一個交代。”傅情冷冷的說。
“傅情!你在給我說什么?”江歡扯著他的衣領(lǐng),搖了搖他,“你這就信了?這是陰謀!我用我的性命擔(dān)保,這絕不是小姝的畫作,她向來不會畫這樣的東西!”
只見傅情低著頭,貼著江歡的耳朵說:“你放心,我去救姝姝?!?p> 傅情退后一步,作揖道:“我定給大家交代?!?p> 回到清丞宮,遙歌對傅情說:“神尊…姝姐姐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我也不信!您一定要救她回來,遙歌求您了!”遙歌跪在地上,狠狠磕下頭。
吟安扶起遙歌,對傅情說:“神尊,我的命都是您救的,用的上我的地方,您一定要告訴我?!?p> “你保護好曦楓。”傅情說。
相
見
歡
姝鳶倒在這里,她的衣衫已經(jīng)濕透,頭發(fā)早已披散凌亂。
她重重的喘著氣,手腕被鐵鎖勒的很緊,血水一股股溢出來,雙腳也已經(jīng)被勒的紅腫。
這個關(guān)押姝鳶的地方,是一間石室,陰暗潮濕,蜈蚣、蜘蛛滿地。姝鳶的頭發(fā)貼著頭皮,亦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浸濕了頭發(fā)。
她已經(jīng)在這里度過三月,茍延殘喘,唯有意識支撐著她活下去,最近一次出去,竟然是要她在一副畫上面蓋上手印,她掙扎著,知道其中的陰謀,一百個不情愿,可她已經(jīng)如此虛弱,怎么敵得過海妖的力氣?
海妖們擒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手掌間,狠狠的劃出一道很深的口子,血一點點溢出來,整個手掌變得殷紅。
“求求你們!不要啊,不要?。 辨S掙扎著往后退,她淚眼模糊,“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啪”她的手掌已經(jīng)死死的蓋在畫紙上。
她終于沒了力氣,發(fā)白的嘴唇微微顫抖,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天界的人必定會找她麻煩。
她被人推進那小石室,雙膝磨出了血,她哭著,吶喊著,沒有人聽得見。
手掌上的血還在不停的往外冒,她終于暈倒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光微微透過門縫照了進來,她本能的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經(jīng)被人削去了法術(shù)。
她最后笑著,是為了自己的尊嚴(yán)。
“白皦,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嫁給我們妖王?”那海妖長得丑陋不堪,身上還有一股惡心的臭氣。
“我呸。”姝鳶啐了一口唾沫,“就你們,也配?”
一個耳光扇在姝鳶臉上,姝鳶咳出血,眼神冰冷。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妖王瞧得上你,那是你走狗屎運,小賤人,今天便給你嘗點厲害!”海妖說著,拿出一根長針,刺進姝鳶的心口。
“啊啊啊——”姝鳶閉眼慘叫著,慘叫聲回蕩著整個石室。
海妖抽出長針,笑著:“怎樣?明天想玩什么?”
姝鳶惡狠狠的瞪著海妖:“我的夫君可是伏朔神尊,你們這么對我,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喲,小娘子。你的夫君啊,早就死了,你還不知道么!”海妖笑著說。
“他沒死,他說過,他讓我等他。”姝鳶肯定著說。
海妖氣得拍著大腿:“朽木不可雕也!”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
昏暗的房間里,又只剩姝鳶一人。
姝鳶含著淚,輕輕喚:“傅情……,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又過了一天,門又打開了。
這一次,是來給她送吃的,姝鳶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
姝鳶見碗中黑壓壓的一片,那菜肴分明都是豬狗都不會吃的,酸臭味一股股冒出來。
她沒有辦法,她要活下去,為了傅曦楓,為了傅情,她得活下去,她忍著惡心,眼睛一閉,喝了下去,差點吐出來,她又皺皺眉頭,咽了下去。
她多希望在這樣無助的時候,傅情能夠出現(xiàn)在她身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幾日,她微弱的睜開眼,眼淚已經(jīng)流干……最終,她昏睡過去。
姝鳶再醒來的時候,看見傅情抱著她,她枕在傅情懷里,她想,大概是自己快要死了,做了一個這樣美好的夢,她勾起一絲笑。
“姝姝,快起來?!备登槿崧曊f。
“傅情……你終于來救我了?”姝鳶笑著,“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不相信……我一直一直在等你?!?p> “姝姝。”傅情親了她的額頭,“我再不離開你了?!?p> 直到一片強光壓了進來。
海妖扭曲著臉:“伏朔,她再不走,你們都別想走了!”
這時的姝鳶才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場夢。
“什么意思…”姝鳶含淚問。
“伏朔說,用他來換你,我們妖王同意了,他的價值可比你大的多!”那海妖齜牙咧嘴的說。
“什么?!”姝鳶漸漸松開傅情的手。
她搖頭,哭的梨花帶雨:“傅情,我不要,我等你半年,我不要就這樣離開你,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姝姝,他們勢力強大,光憑我一人…況且,我舊傷未好,我贏不了他們。那樣的話,我們兩個人,可能都不能活下去。你聽話,你走,曦楓需要你?!备登榕踔菨M是泥垢的臉。
“傅情……”她憋下一眼的淚,“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貼在她耳根,輕聲說:“你相信我,姝姝,他們不敢拿我怎樣,你回去以后,你找迂枵,讓他來救我?!?p> 姝鳶哭著,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傅情肩頭,她死死的抱住他:“我愛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p> 傅情撫著她的背:“等我回來,回來娶你?!?p> 那海妖伸手去拽姝鳶:“別耍什么花樣!”姝鳶被硬生生的拖了出去,哭得已經(jīng)接不不上氣。
傅情見她離開,欣慰的笑了笑。
殊不知這樣的離別,竟會成為訣別。
姝鳶跪在地上,踉蹌著起身,一顆金色的球便把她包了起來,一直飛到天界,姝鳶知道,這層金色的護法,是傅情能給她的最后的保護。
去到天界后,想不到這天界早已不是姝鳶所認(rèn)識的天界,她一走到天界門門口,那守衛(wèi)竟然二話不說,把她給押了起來,帶去了大殿。
“你們干什么!我是白皦,你們放開我!”姝鳶掙扎著喊。
“天帝召見?!笔匦l(wèi)冷冷說,一邊把姝鳶擒的更緊了。
他們在到了大殿后,把姝鳶一扔,姝鳶倒在地上,眼看著迂枵正在大殿上,姝鳶帶淚笑著:“迂枵君,我回來了!”
“你看看清楚?!蹦巧厦娴娜税逯?,語氣低沉。
“你不是迂枵君……你是誰?”姝鳶起身。
“姝鳶啊,果真是做了太久的海妖走狗,已經(jīng)連光都見不得了,這是誰?這可是儆擇天君?!币慌缘恼虚e趾高氣昂的說。
“天君…你怎么會是天君!”姝鳶走上前去,拽著儆擇的衣袖,“迂枵呢,迂枵!”
招閑一把把姝鳶推到在地,笑著:“看你這個樣子,估計是連法術(shù)都給你奪走了?!庇洲D(zhuǎn)身對儆擇說:“這樣的叛徒應(yīng)該如何處置?”
“關(guān)入鎮(zhèn)司塔,嚴(yán)加看守,不得任何人進入,等候發(fā)落?!辟訚砂浩痤^。
“好!就按天君說的做。”招閑放大聲音,“把白皦關(guān)入鎮(zhèn)司塔,進者死!”
姝鳶搖頭,用手撐起上身,往后移了幾步,滿臉驚恐:“不要…我不要……”
帶著武器的幾名守衛(wèi)用力拖起姝鳶:“白皦,我念你曾是上神,對你幾分尊重,別不知好歹?!?p> 姝鳶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到現(xiàn)在的天堂早已是改天換日,沒有人能夠保護她,她抖著手,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然后用力甩開守衛(wèi):“我自己走就是?!?p> 拔地而起的鎮(zhèn)司塔,看上去無比清冷冰涼,就靜靜的屹立在煙霧里,離得很遠很遠,是一片死寂的禁地,姝鳶摘去珠釵寶飾,一頭黑直的長發(fā)在冷風(fēng)中飄揚。白色的長衫襯出她悲哀的面容。
她走得無比的慢,時不時回頭望一眼。
她什么也沒有了,她甚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想:等傅情回來娶她,等一家人團聚。
鎮(zhèn)司塔里面昏暗冰涼,不過比海妖那里要好很多,至少不會受盡折磨。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在黑暗無邊的地方,哪怕呆上一年又一年呢?
粗大的鐵鏈?zhǔn)∷氖帜_,姝鳶渾身不舒服,在不見頂?shù)牡胤剑瓜碌蔫F鏈,把姝鳶懸上了半空,她垂著頭。只能在用膳之時,才得以放到地面。
她憑著意念,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什么希望都是有的。
在某日的巳時,她正用著膳,聽到門外守衛(wèi)議論,說傅情已經(jīng)被天界救回,但是似乎有些變樣。
姝鳶聽到這里,瘋了般撲過去,但是很快又被鐵鏈拉了回去。
“傅情怎么了……!”姝鳶急切的問。
“白皦,看你可憐,就和你透露一點,你很快就能出去了?!蹦鞘匦l(wèi)說。
“為什么?因為傅情求情嗎?還是……他又做了什么傻事是不是?”
“呵呵,我們也只是聽說,伏朔答應(yīng)和招閑成親,才換了你出去?!?p> 姝鳶一怔,成親?
她徹底絕望了,她發(fā)瘋一樣的哭,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她在地上胡亂抓著,手指間都扣出了血,她終于抑制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幾個時辰后,果然有人將姝鳶帶了出去,姝鳶已經(jīng)神色黯然,嘴唇發(fā)白,這是將死之人的面容。
她又一次跪在儆澤和招閑面前,她終于沒有了反駁的力氣。只是弱弱的問了一句:“迂枵去哪了,你們,告訴我吧…”
“事到如今,我們不瞞你。三昏之戰(zhàn)后,你被海妖抓走,卻因此背叛了天庭,歸順于妖王?!闭虚e說。
“哼?!辨S笑了一聲。
招閑接著說:“可是迂枵要保你,在傅情去救你之后,迂枵執(zhí)意動用天宮兵權(quán),遭到眾神反對,大家力薦安康王上位,而在此之后,凌臺仙江歡和迂枵竟然公然反動,發(fā)起叛變,后來儆擇天帝就只好把江歡發(fā)配去北海做執(zhí)筆,而迂枵隨意斬殺仙官,已經(jīng)被儆擇正法?!?p> 姝鳶突然睜大雙眼,眼中布滿血絲:“儆擇…你殺了他?”
“不錯。他違法天法,長兄如父,只好我來動手?!辟訐褫p蔑的笑了笑。
“長兄如父……你還知道,他是你的弟弟,你怎么這么殘忍!說起來,三昏之戰(zhàn)是遲早的事情吧,你等這么一天,是不是等了很久……”說到此處,姝鳶頓了頓,恍惚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聲音沙啞起來,眼淚也如線般掉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場陰謀,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那央琉是魔族人,她讓天庭大亂也是儆擇你早日與她的謀劃吧。招閑為了增強自身的內(nèi)力而用侍女做試驗,而你卻是為了登上天帝大位?!?p> 儆擇平淡無比:“現(xiàn)在知道這些,有什么用呢?”
姝鳶輕輕晃幾下腦袋,一下栽在地上,無奈用充滿仇恨的眼睛看著儆擇。
招閑突然臉上掛起笑,朝著外面招招手,喚了一聲:“傅情?!?p> 姝鳶遲鈍地側(cè)目。
眼前的人,正是傅情沒有錯,他依舊是兩袖清風(fēng),如同一朵荷。只是他的眼神,卻十分漠然。
“傅情……”姝鳶顫顫巍巍向他走去。
傅情卻沒有看她一眼,只是向儆擇作揖,隨即春風(fēng)一笑,拉過招閑的手。
“傅情?。 辨S眼中淚水大顆滾出,“我在這…”姝鳶過去分開二人的手。招閑卻一巴掌拍在她臉上,她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傅情拉起招閑的手,問道:“疼不疼啊?”招閑搖搖頭。
眼前的傅情,好像不記得她了。
她張大嘴巴,痛苦的呼吸著,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好像自己失去了一切,只剩這樣一副軀殼。
她痛苦的捂著頭,厲聲尖叫著,好像自己是一顆被人擺布的棋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覺得,好像自己的這一生就要這樣潦草結(jié)束了。
“好了,你們把她帶去輪回道吧。”儆擇說。
姝鳶面如白紙,眼里再也沒有了光。
輪回道前火光滾滾,她白衣一襲,漠然的立在原地。那守衛(wèi)輕輕一推,她便墜了下去,雙手打開,輕輕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