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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不成歡將別

水中仙

醉不成歡將別 清水辦不成 4085 2021-07-15 18:34:38

  這天,吟安又拿給姝鳶一封江歡的信。

  姝鳶讀著讀著,便笑了起來,得知他過得不錯,她也很開心,但是心中又十分愧疚。她不知穹歇的事情,她應(yīng)該如何開口,如果江歡知道了這件事,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是二話不說趕回來殺了招閑。

  她越來越不知所措,她輕輕的撫摸著這封信紙,又落下淚。

  傍晚時分,傅情大醉一場,他的內(nèi)心想必也十分掙扎,雖然沒有與招閑同居,但內(nèi)心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紙終究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招閑會發(fā)現(xiàn)姝鳶和他會面的事。

  這天晚上,他朦朦朧朧看見姝鳶向他走來,于是又恍惚間夢到了與她共赴云雨巫山。

  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第二天早上,看見招閑睡在自己的身邊,分明一口一句“夫君”,傅情嚇得離開了床,看著招閑一絲不掛。

  “招閑…你做了什么?”傅情憤然指著她。

  “夫君問我這個問題,略顯生疏了。”招閑柔柔笑道,“不過是懷了夫君的孩子罷了,夫君也不至于高興成這樣?!?p>  “招閑,你胡說!昨夜分明是我一個人睡的,你又是何時進來的。”傅情慌亂的穿好衣服,又沖外面喊,“吟安,吟安呢!”

  “昨夜我把他打發(fā)走了。夫君,你就這么討厭招閑嗎?”招閑問道,一邊妖嬈的摸著自己的頭發(fā)。

  “我同你說過,只要與你成親,你便放了姝鳶。現(xiàn)在,我與你成親了,但是,我未曾答應(yīng)你,要有夫妻之實!”傅情說。

  招閑大笑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夫君真的不記得昨夜的事情了?我已然懷上了你的孩子?!?p>  “滾…給我滾!”傅情怒聲道。

  自此以后,傅情不知如何面對姝鳶,甚少去見她。

  而姝鳶也再沒有收到過江歡的來信,她心生好奇,又去找傅情。

  傅情把自己關(guān)在清丞宮,不愿意見她。

  姝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心中憂慮,只好強行破門而入。

  看著滿地碎瓷,傅情癱倒在地,一邊舉著酒喝了起來,眼圈已經(jīng)發(fā)紅,披頭散發(fā)。

  “傅情…?”姝鳶輕輕喊了他一聲。

  傅情沒有抬眼,只是笑著看著手上的酒,又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

  “傅情…你怎么喝的這樣醉…我此次來…只是想問問,江歡的信…他最近都沒有音訊,是不是出事了?”姝鳶試探的問。

  這時傅情才緩緩抬起頭,戲謔的看著姝鳶,大笑著砸碎了酒杯。

  “傅情,你干什么?”姝鳶不解。

  “姝鳶啊……姝鳶,你真的天真的以為…迂枵會反動嗎…?”傅情斷斷續(xù)續(xù)說。

  “這和迂枵有什么關(guān)系?”姝鳶反問。

  傅情仍然自顧自說:“你真的以為…江歡敢叛亂嗎?”他又大笑起來。

  笑聲詭異,姝鳶害怕的退后,又看著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他們只是想找個理由,一并把我身邊的勢力削弱,于是,他們找了這個借口,殺了迂枵?!备登橥蝗徽?。

  “我早已知道。”姝鳶垂下頭。

  “他們既然敢殺迂枵,你以為一個凌臺畫仙,他們不敢如何嗎?”

  “什…什么意思?”

  “迂枵殺了仙官,因此被儆擇正法??墒撬枧_畫仙只是反對,哪敢殺人。但是如果他不殺人,他們就沒有理由懲罰他。”傅情支起一只腿,把手搭在上面,他笑了笑,“于是他們僅僅把江歡貶去北海?!?p>  “這個事情,人盡皆知?!辨S道。

  “是嗎?可是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备登榻又f,“實則…他們在押送江歡去北海的途中…給殺掉了?!?p>  姝鳶聽完,瞪大眼睛,身體一軟,跪了下去。

  “其實,只有吟安給你的第一封信,是江歡自己寫的,而后面的信,全是我代筆!”傅情突然放大聲音。

  “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么我不告訴你真相吧。我不想讓你傷心,我不想……但是如今,我確實有必要告訴你,因為最近,我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沒有辦法繼續(xù)編下去了,我沒有心思給你寫信了?!备登檎f的那么輕松。

  姝鳶雙瞳微震,走到桌案邊順勢揮了桌上了酒壺,她蹲下身,扯著傅情衣領(lǐng):“你騙我?。 彼臏I水震落在冰涼的地板上,便要凝成了霜。

  “你騙我…”她扯著傅情的衣襟的手逐漸無力。

  “你還有我?!备登槲罩?p>  那日霜雪格外冰冷,滲到酒壺里下了肚,懷了一身涼意,一位長衣紫袍男子于大雪紛飛中走來,腰間還掛著一束兔毛,掏出一支筆淺淺笑著。

  在姝鳶知道事情原委后,傅情只是把她的頭扣在自己胸口,任她哭泣、發(fā)泄。她錘著傅情胸口,淚水止不住溢出:“你不該留下央琉…我恨你…”

  傅情看著她,卻再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他們根本拼不過,敵不過命運的安排,至于一開始說的復(fù)仇,他心里比誰都清楚,這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

  “姝鳶,你走吧。”傅情說。

  姝鳶大口大口呼吸著,滿面的淚痕,雙眼已經(jīng)發(fā)腫,她緩緩起身,扶著門,轉(zhuǎn)身,慢慢挪了出去。

  她頓時想到了江歡,握住她的手,教她畫畫,她想起來,江歡和她一起長大,比她大一些,真心把她當(dāng)成親妹妹。這個世界上本有一個很疼很疼她的人,是江歡,然而他不在了,姝鳶的信仰在這一刻也徹底崩塌了。

  姝鳶在給江歡立的墓旁,赫然寫著幾句詩:

  銜悲望問人安好,只留雁信不留人。

  可憐天上空無月,只得聽取流水聲。

  她淚水涔涔,摸著江歡的牌匾,苦苦說道:“欲笑癡人弄世沌,最是夢中清醒人?!?p>  她從此不敢出門,整日閉在房內(nèi),渾渾噩噩。

  直到仙界招閑有身孕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傳到了姝鳶的耳中,她更是陷入了極度崩潰。

  她做了一個決定,一切的一切,從她受苦開始,都是因她愛上傅情,她必須忘掉傅情,再也不與傅情相見。

  她甚至屢次懷疑,傅情有一日真的會愛上招閑,畢竟,他們相處了那么長的時間,自己正如一個小丑。是她害死了江歡,害死了遙歌,害死了迂枵…她怪不得招閑,怪不得儆擇。

  她看了看傅曦楓,正在開始學(xué)作畫,她把傅曦楓托付給了一個面善的仙娥,便匆匆離去。

  是時候做個了結(jié)了。

  她走到了青龍谷,那個傅情第一次抱她的地方。她打算跳下去,這一次,不會再被他救起來了。

  姝鳶閉上眼,越過繩子,張開雙手,躍了下去。

  這是她前所未有的痛快與解脫,她勉強的笑了笑,終于,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

  可是事情并沒有那么順利,她仿佛聽到鳥鳴。

  一切都來得太快,誰知,長樂上一次沒能救成她,這一次竟然騎著仙鳥把她馱起。

  姝鳶睜開眼:“長樂?”

  “鳶兒,你這次,又是怎樣不小心掉下去的?”長樂騎著仙鳥,神采奕奕。

  姝鳶假意笑道:“上一次你沒能救我,這一次,算是補償吧?”

  “不,這不是補償,這是緣分。你我的緣分。”長樂笑笑說。

  “滿口荒唐?!辨S白了他一眼,現(xiàn)在,長樂似乎成為了她的唯一的依靠。

  “鳶兒你可知,自從招閑把人丟下去喂青龍以后,上天帝就命人遣走了青龍,因此你就算不小心掉下去也不會有事,只是我見地下不太柔和,免得你摔痛?!遍L樂笑著說。

  “我不知,沒有太關(guān)心這邊的事情?!彼那橄陆档搅吮c。

  到了地面,長樂又說:“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沒有婚娶,想必你也應(yīng)該心知肚明,我是想等你回頭的?!?p>  姝鳶冷冷的說:“我沒有心情談?wù)撨@個,今天謝謝你救我?!?p>  長樂卻一把拉住她:“我已經(jīng)向天帝表明了我的心意,你和傅情不快樂,對不對?他已經(jīng)喜歡上了別人?!?p>  “多管閑事。”姝鳶甩開他,便匆匆飛走。

  她想死,看來沒那么容易,她在冷靜過后,只余下極度恐慌,回到了她住的地方,她腦中一片空白,鋪出紙和筆,在紙上寫了二千五百零九次“我忘不掉”,每一筆,都是那樣含情脈脈、觸人心弦……

  她的眼淚縱橫闌干,在雙頰上印上了時光,腫紅的眼睛令她視線模糊,她摸索出一壺陳酒,平日里嬌柔如燕的她竟也抱起酒灌進肚,淚水與酒融為一體,浸透了白紙。

  終于,還是傅情先來找她了,他咬著牙,遲不說話,半晌,他吐出一口氣,對著姝鳶凝眉道:“姝姝,你可是愛我的?”

  姝鳶知道,他此番前來,無非就是想解釋招閑的事。

  聽見此話,她下意識的“哼”了一聲,良久,她才開口道:“……愛過。”

  她知道,站在她跟前的此人,只不過是徒有傅情皮囊的“別人”罷了。傅情已經(jīng)死了,至少在她心中,傅情永遠死了……

  姝鳶依稀記得,她的師父柳永教她的東西,她愛一個人,失去一個人,只不過是傷春悲秋的自私罷了,她如今完全可以放下這份自私,也再沒必要傷春悲秋了。

  “姝姝,若你再說一次愛我,我答應(yīng)你,殺了長樂?!备登榫谷徽f出這樣一番話。

  姝鳶這時才抬頭看他,看著他看不透的深邃的眼,她指著傅情的心口:“你偏偏不敢殺招閑,卻敢殺一個愛我的人。”

  “除了我,娶你的人,都該死。”傅情冷冷的說。

  姝鳶笑了幾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可是笑著笑著,她自己也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睜大雙眼,整個人開始發(fā)抖,眼前這個人,是多么的可怕!

  “傅情…我問你,你是不是殺了歲倞!”她瘋狂的搖著他的雙肩,“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殺了他!”

  她將要哭了出來:“告訴我……”終于她還是忍不住了,“如果真的是你殺了他,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p>  傅情呆呆站在原地。

  她順著他垂下的衣袖蹲在了地上:“你告訴我不是你…你說話呀…你說話!”

  “是?!备登榻K于開口,“我殺了他。”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姝鳶的聲音幾乎嘶啞,她害怕她面前這個人,她又怎么敢繼續(xù)愛這個人?

  “他更配不上你,一介風(fēng)流男子,怎么敢與你談婚論嫁?”傅情說話時,顯得那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

  “那你呢?你配得上我嗎?一邊讓別的女人懷孕,一邊說愛我,你可笑嗎?傅情,你收手吧,你真正的敵人不是長樂,更不是歲倞!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呀。如果我一開始就沒有愛上你…該多好!”姝鳶欲哭無淚,“我愛長樂,你若動他,我就去死。”

  “好,姝姝,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若你真的不愛我了,也好,你好好活下去。”傅情走了。

  姝鳶眼看著他的背影,愈發(fā)陌生。

  終究是要分別的,終究如此。

  這天夜里,吟安卻匆匆趕來,拉住姝鳶的胳膊,問道:“上神你當(dāng)真要嫁給長樂上神?”

  姝鳶甩開他:“莫叫我上神,我早就不是上神了。”

  吟安又跑上前去,匆匆跪下:“上神,我家神尊因為聽說你要嫁給長樂,已經(jīng)變得不像樣子了,斷然一副快要失了的魂飛魄散的模樣,你去救救他吧,你就告訴他,只是玩笑罷。”

  姝鳶說:“不久之后,我嫁給長樂,請他喝喜酒?!?p>  “上神…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吟安扯了扯她的袖子。

  “從前敢喜歡,現(xiàn)在不敢了,誰知他竟如此喪心病狂?”姝鳶笑道。

  “東西不見了,可以藏起來。即便有人問你是否有那樣?xùn)|西,只要你否認,別人也不會多問??筛星槭遣夭蛔〉?,你這樣自欺欺人、掩耳盜鈴,別人問起來你不會心虛么!”吟安皺眉道。

  姝鳶笑了起來:“我是愛他,我愛他,他卻殺了愛我的人。我又怎敢愛他!”

  吟安又苦苦哀求:“好歹想想遙歌……還有…傅曦楓……”

  姝鳶稍有動搖,不過還是毅然決然的走開了。

  其實不論在天上還是在地上,真正傷害姝鳶的,不是她對事情的恐懼,而是恐懼背后寒冷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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