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仙族來犯已過了兩日,這兩天祝婆婆的睡覺期間越來越多,整個人縈繞著一縷縷暮氣。
之前出手對這位老人已造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
“你這小伢子,怎么老是苦著一張臉,搞得好像我馬上就要入土了一般。”祝婆婆躺著躺椅中,剛說完便重重咳嗽了幾聲。
蘇陽急忙過去幫老人順氣,猶豫了片刻,才問道:“婆婆,您的身體?”
“好著呢。”祝婆婆擺了擺手:“好歹我也是淬骨境,雖然老了,但也不至于那么不中用?!?p> 蘇陽默不作聲,看著祝婆婆的臉,老人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了,有一股灰白之氣在臉上彌漫。
祝婆婆看著蘇陽的眼神,忽然笑了起來,輕輕拍了一下蘇陽的手臂:“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雖然之前出手對我造成了損傷,但婆婆至少還有五六年可活呢。”
五六年……
蘇陽沉默,五六年時間彈指而過,他怕到時候還未曾報答祝婆婆的救命之恩。
石屋的房門在這時被推開,霍守一走了進來,在看到祝婆婆時,這位下等血部的族長也不由地鼻子發(fā)酸。
在他還小時,祝婆婆風華絕代,曾孤身一人踏上了天兵路,雖未成就戰(zhàn)名,卻也立下了不朽功績,同時也曾是霍守一修行路上的引路人,教會了他不少。
而如今,祝婆婆太老了,渾身纏繞著暮氣,如風中的微弱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你們怎么回事,我是要死了嗎?”祝婆婆笑罵道,隨即問道:“傷亡如何?”
“我們折損了三百七十名族人,其中伍長十四名。”
霍守一語氣沉重,戰(zhàn)爭帶來的只有傷亡。
“此次殲滅仙族七百九十余人,伍長三十名,百夫長兩名,萬夫長一名?!?p> “仙族逃進了風雷山脈,因山中地勢復雜,為了減少并不要的傷亡,我并沒有下令追擊,不過已經(jīng)派了拓跋峰去往山中探明情況,時刻關注著仙族的動向?!?p> “此役過后,想必那些仙族短時間內(nèi)不敢輕舉妄動?!?p> 風雷山脈是人界大地上的頑疾,蒼河兵部無暇顧及這里,而附近的血部也沒有實力去山中剿滅那些仙族,只能任由其擺在那里,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痛處。
霍守一緩緩坐到桌邊:“我也派人去收尋一些補身體的靈草……”
他的話還沒說完,祝婆婆便揮手將其打斷:“我無妨,你現(xiàn)在的心思不應該放在此處,而是更多的關注血部晉升之事。”
對于青石血部晉升一事,蘇陽也是知道一些,當下等血部中誕生淬骨境強者,便擁有了組建萬人戰(zhàn)師的資格,可派一名千夫長強者前往蒼河兵部,只要通過晉升試煉,便可以晉升為中等血部。
去往蒼河兵部萬里之遙,這條路上并不太平,反而充滿危機,只因去晉升試煉的千夫長承載著整個血部的氣運,這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眼中無異于一座行走的寶藏。
氣運,虛無縹緲,平常根本難尋,可一旦獲得,便可提升自身悟性,甚至能感悟道法,邁入道境。
所以一些人將主意打到了那些千夫長身上,因此每一個將要晉升的血部派出去的千夫長的實力都極其強大,因此這條晉升之路也被稱為至強路。
他也從那第九鷹使口中知道,青石血部有一名千夫長踏上了至強路,至今已有一月有余,卻還沒有消息傳來。
“拓跋嶺還是沒有消息嗎?”祝婆婆開口,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霍守一搖頭,神色多了幾分凝重:“按時間推算,這幾日應該會有消息傳來,但……”
他隱隱有幾分不妙的預感。
忽然,石屋的門被猛地推開,只見李木伍長一臉焦急,眼中還有怒火:“族長,有大事發(fā)生。”
“什么大事?”霍守一皺眉,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
“血部大門那里……”李木還未說完,霍守一便直接起身,一步邁出:“帶我去看看?!?p> 難道是仙族又來了?
蘇陽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人界意志并未有反應,說明并不是仙族,沉吟片刻,他也霍然起身,朝著血部大門趕去。
等他趕到時,卻感應到一股驚人的殺氣沖天而起,空氣凝滯,霍守一殺氣騰騰,大日之勢在頃刻間籠罩數(shù)千丈。
待看清大門外的場景時,蘇陽瞳孔一縮,只見那黑色的山墻之上赫然釘著一具尸體,鮮血順著山墻淌落。
這具尸體的長相與拓跋峰有幾分相似,蘇陽心里頓時明白,這是拓跋嶺,一個多月前那位踏上至強路的千夫長,未曾想他的尸體卻出現(xiàn)在大門之外。
是誰?
蘇陽朝四周望去,除了一些青石族人,便再無任何外人的蹤跡。
霍守一喘著粗氣,雙目猩紅,沉默地走到拓跋嶺的尸體之前,在尸體胸口處,一桿斷槍貫穿了心臟,將其釘在了山墻上。
霍守一認了出來,這口斷槍本是拓跋嶺的血兵,如今卻將他自己的尸體釘在了山墻之上。
這是挑釁!有人不僅斷了青石血部的晉升之路,還狠狠打了青石血部的臉。
見到這一幕的青石族人盡都憤怒,氣運被奪,死掉了一名千夫長,臉還被打得啪啪作響。
“究竟是誰!”霍守一的殺意幾乎快要化為實質(zhì),青石血部建立至今,從未受過如此大的屈辱。
氣運被奪,三個月之后便可重新凝聚,臉面丟盡,他可以找到兇手報仇雪恨,但他如何給拓跋峰交代,如何給死去的拓跋嶺交代?
一瞬間,他好似看了好幾歲,身體顫動,那席卷四方的殺意收斂,默默地將拓跋嶺的尸體取下,一步步走進血部之中。
“等拓跋峰回來,叫他來議事廳見我。”
霍守一疲憊的身影遠遠傳了過來,蘇陽有些擔心,急忙跟了上去。
霍守一沒有回頭,兀自抱著拓跋嶺的尸體,不少青石族人都看到這一幕,一個個怒氣沖天。
“你說,我是不是不該讓血部晉升?”霍守一嘆氣:“部落晉升會引來太多的敵人,我就不應該讓拓跋嶺踏上至強路。”
“這是血債,唯有血償?!背聊讨?,蘇陽凝聲開口,霍守一與祝婆婆待他不薄,他也將自己當成了青石血部之人,如今青石血部出了這等事,他也難掩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