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詩應(yīng)有題,才有靈如泉涌,筆意酣暢?!痹茻熀蜖T寂對視了一眼,又一齊看向了崔夢之,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若要是幾位有使劍者,那更好不過了?!毖聣糁韵轮馐置黠@。
他方才是在邀人與他對詩,題目就是以一人作劍舞。
云煙于是取下浴鳳,遂他意愿,初擺陣架,目光收斂凝精匯神,運氣推身行。
燭寂則需要與崔夢之一人一句詩賦相呼對。
紫氣從劍尖肆意地渙散開來,云煙一揮劍,多余的金絲黑錦布從裙尾斷落下來,又起舞了一圈劍花,開始了舞劍。
崔夢之似乎早就想好了,沒有思索便開了頭,“莫道妝成斷客腸,粉胸綿手白蓮香。”燭寂盯著云煙旋轉(zhuǎn)的舞姿,沉思片刻才緩緩道;“初逢頹落烈焰魂,黑袍水眸流花逝。”云煙的浴風(fēng)劍身縈繞紫光,她如花瓣飄舞的裙角似水波一般搖擺,柔美飄逸,撩動心弦。
崔夢之再一次不加思索地將下句說出:“煙分頂上三層綠,劍截眸中一寸光。”綠表示的是動人的風(fēng)韻,而比劍取勝之招靠的是劍者眼里的殺意。云煙的眸中有凝聚的殺氣,但燭寂卻看見了殺氣之下的悲傷。
“崖上萬年生死門,幾淵一剎襟沾濕?!?p> 他仍記得那份悲傷是從何處起的,心結(jié)一直都停留在那里。
崔夢之看了一眼燭叔,眉宇間多了幾分復(fù)雜不可言說的情緒。
“舞勝柳技腰更軟,歌嫌珠貫曲猶長。”他回過神來,依舊欣賞著美人的舞劍。
云煙的身材在金絲黑錦裙緊身的包裹下顯得格外有致,尤其是纖細的蠻腰,潔白修長的雙腿。
燭寂沒有很快接下一句,他又抬頭看著云煙,沉默了一些時候,終于道:“幻劍如夢紫氣留,玉指扣鎖人已癡。”
鎖開,火停,那一剎那,他是當(dāng)真成了癡人,為她的光而癡醉。
崔夢之雖然不能體會到其中的情感,但也微微被觸動了幾分。
“雖然不似王孫女,解愛臨邛賣賦郎?!贝迚糁f得很連貫流暢,他對詩對得很快,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其言語也生動多妙,可是崔夢之這一次卻沒有對自己的詩感到自豪,他對燭寂的詩反而更加有興趣,他的詩稱不上修辭多妙,也沒有運用典故,可是里面透出了真情,至于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崔夢之說不出來,因為那不是簡單的男女之情,也非友情,似乎兩者都有,但又似乎混雜了更多的情感。
“縱我胸膛無舊溫,難忘昨日心中志。”燭寂眼底微紅。
崔夢之久違地露出一種輕松的笑容:“再來?!?p> “錦里芬芳少佩蘭,風(fēng)流全占似君難。”
云煙狂意漸起,一手劍尖朝天,另一手拔出那一柄放在懸架上的長劍,雙劍流轉(zhuǎn),舞姿輕逸灑脫,她似乎讓風(fēng)長出了尖銳的翅膀。
“九泉黃水盡東流,俯首重拾遺落星?!?p> “心迷曉夢窗猶暗,粉落有月肌汗未干。”崔夢之目光被云煙緊緊抓住,看劍看得滿目癡醉。
“十道勁風(fēng)燭欲息,從此日月再無影。”
聽到這一句,崔夢之皺了一下眉頭,他這才又把視線轉(zhuǎn)了回來,對上燭寂深沉的雙眸,心神俱動:“兩臉夭桃從鏡發(fā),一眸春水照人寒?!?p> 燭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沉重與壓抑:“籠中困獸仍作斗,求見抬頭天際明?!?p> 這一整句說得隱忍而不甘,崔夢之似乎都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崔夢之嘆了一口氣,作出了回答:“自嗟此地非吾土,不得如花歲歲看吶?!?p> 燭寂渾身都有些發(fā)顫,他一把拔出刀刃,戾氣四處漲散開來,幾乎是咬碎了牙根才擠出來的最后一句詩:“血淚透土終不悔,只為換得君驚醒。”說罷就想舉刀砍崔夢之,嚇得崔夢之連連擺手,叫苦不堪;“等會兒,你誤會我了,我說得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