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梧聽力何等驚人,雖然那邊三桌人加起來有十三四個,人聲嘈雜,但那兩人對話,鹿梧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既然對方?jīng)]有惹事的念頭,鹿梧也不至于為了這點(diǎn)小事便去殺人。
“兀那兔子一般的小白臉,你看老子做甚?”
鹿梧不在意,那少年卻不依不饒,站起來喝道。
這少年乃是碧水寨二寨主衛(wèi)曉的兒子衛(wèi)倫,頗有勇力,年紀(jì)輕輕已經(jīng)練出內(nèi)家真氣,算是碧水寨年輕一輩中罕見好手,這才被三寨主、四寨主兩位叔叔帶出來見識見識。
這段日子以來,這條路上有不少肥羊出沒,大多是從嵩京逃難出來失勢之人,有錢人極多,很是有不少綠林好漢吃到甜頭。
不過,這次碧水寨出動精銳人手卻不是為了劫道,而是為了替人辦事,要拿住一家姓李的人家。
他剛才就看鹿梧這般豪奢做派極不順眼,被三叔勸了勸,本來也想忍下來,可那肥羊居然還敢輕蔑的瞥自己一眼,當(dāng)真找死!
“少爺,這人如此無禮,我去殺了他?!鼻嘀衽?,就要站起身來。
竟然敢侮辱少爺,自然是要?dú)⒘瞬判小?p> “還是我去吧,你沒穿甲,萬一受傷卻是不好。”秋桐一把按住青竹,自己朝衛(wèi)倫走去,胸中殺意漸漸溢出。
五個丫鬟中,只有秋桐將橫練鐵布衫練到第七重返璞歸真,可以不懼刀兵,其他幾位丫鬟還差了些,尋常刀砍劍劈倒也算了,若是遇到寶刀利劍或是專門破甲的陰險兵器,未必能毫發(fā)無傷。
離了嵩京,離了鹿氏夫婦,不光是鹿梧感到放松起來,就連她們五個丫鬟,也覺得似乎身上去掉了一重壓力——在嵩京要?dú)⑷说臅r候,還得夜里出去夜里回來,避開行人,不然被人看見,只怕會給鹿家招來麻煩。
如今離開嵩京,少爺又?jǐn)[明了天高海闊無法無天,大家頓時沒了約束。
這一路上看六人年輕,車馬昂貴想來劫道的也有不少,還不都是順手殺了?
若是在大城中,秋桐還有幾分顧忌——主要是怕被人認(rèn)出少爺身份——在這種小小莊子上,殺了也就殺了。
秋桐腳步不緊不慢,那邊衛(wèi)倫卻大笑起來:“居然還是個躲在女人褲襠里面的窩囊廢,哈哈哈哈?!?p> 鹿梧還沒什么,身邊青竹的臉卻氣白了。
青竹轉(zhuǎn)身就朝酒肆外面走去。
鹿梧并不答話,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邊;秋桐朝衛(wèi)倫直走過去。
“喝,小娘們脾氣還挺暴啊,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旁邊桌上站起一名大漢,攔在秋桐面前。
“馬老三你剛到人家胸口,別管人家床上功夫如何,那根牙簽肯定是不管用的——哈——??!”
同桌四條大漢惡行惡相的笑了起來,可才剛笑出半聲,只見那高大女子臉盆大的手掌五指張開,一把抓住馬老三的的頭頂,便轉(zhuǎn)了半圈。
只聽得‘咔擦’一聲輕響,那馬老三頓時眼睛凸出、舌頭伸出口外,臉對著后背,一言不發(fā)軟軟倒了下去,眼看是不活了。
“臭娘——”一名大漢急忙要站起身來,嘴里才罵出半句,
秋桐飛起一腿,橫掃過去,先把木桌踢的粉碎,然后又將坐在桌邊,還沒來的站起的四名大漢,一腿掃翻了三人。
只有離得最遠(yuǎn)一人見機(jī)得早,順勢向后一倒,皮球一般倒?jié)L出去,總算沒被踢翻。
“抽家伙,砍了這娘們!”三寨主樓充跳起來,大喝道。
這種酒肆中的桌子雖然不是什么值錢家具,但也是用實木打造,就是用刀劍去劈,也未必能一下子劈開,那女子竟然一腳將桌子掃的粉碎,還有余力踢翻三名大漢,這等力量簡直駭人聽聞。
這女子力大無窮,空手近身搏殺和找死沒啥兩樣,只能靠兵刃取勝。
秋桐一腿掃翻了三名大漢,順勢把腳落下,踩在一名大漢胸口。
一陣骨骼爆碎的聲音,那大漢兩眼凸出,口中噴出血來。
秋桐再上前一步,踏在另一名被掃翻的大漢脖頸,‘咔嚓’一聲,那大漢脖頸扁了下去。
“好狠的心!”四寨主曾聯(lián)拔出單刀,怒喝一聲揮刀直上,苦苦修行的內(nèi)家真氣隨著怒喝向手臂涌動,單刀激起風(fēng)雷。
“四寨主的驚雷斬!”有人在后面喝彩。
秋桐不閃不避,五指握拳,一拳迎著刀鋒打了過去。
“噹——”一聲大響。
拳與刀鋒交擊,與眾人想的完全不一樣,那拳頭渾然無事,刀鋒卻崩碎四濺。
這一拳擊碎了刀鋒,還余勢未消,一拳打在措手不及的曾聯(lián)胸膛,穿胸而過,將四寨主曾聯(lián)穿在秋桐的手臂上。
“就這,也配叫做驚雷斬?”
秋桐用左手壓住曾聯(lián)的肩膀,將右手從他的胸膛中慢慢抽了出來。
碧水寨余下十一人,全都臉色蒼白。
秋桐左手放開,讓曾聯(lián)軟軟的倒在地上。
曾聯(lián)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那邊的小子,過來受死?!鼻锿┌咽稚系难α怂?,朝衛(wèi)倫招了招手。
衛(wèi)倫嚇得猛然后退了一步,朝左邊看看,再朝右邊看看,大家都把頭偏開,沒人愿意為他出頭——嘴賤不要急,但行走江湖眼睛卻是要亮一些,若不是這個混賬小子沒事挑起事來,四寨主怎么會死得這么慘?
“這里沒人護(hù)得住你,你不過來,我就過去了?!鼻锿┫蚯白呷ァ?p> “三叔???”衛(wèi)倫慘叫一聲。
樓充不但沒上前來,反而向后退了兩步。
說句實話,若不是那大個子女子要?dú)⑿l(wèi)倫,樓充自己都想干掉這個侄子。
叫他不要惹事不要惹事,偏偏硬要招惹別人。
別人看你一眼怎么了?就你金貴,連看都不能看一眼,還要跳起來咋咋呼呼,也不想想人家為什么會看你這一眼!還不是聽到你說要搶劫?
這酒肆是這三岔路口唯一一家酒肆,大堂面積頗為寬大,從碧水寨眾人這邊到那公子那邊,足足有十步以上距離,大家又在放聲談笑,人家能聽到你說搶劫,這份聽力豈是等閑?
現(xiàn)在惹了這等怪物,別說完成大哥交代下來的任務(wù),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呢。
衛(wèi)倫眼看三叔也退在一旁,終于絕望了。
他也沒勇氣上去和秋桐拼個死活,左右看了看,一頭撞開窗戶就跳了出去。
人還沒落地,便有一支羽箭飛來,射穿了他的胸口。
“大姐,外面有我看住,他們跑不了。”青竹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