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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探案集

周澤探案集

菲利克斯狗 著

  • 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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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7-1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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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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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周澤

周澤探案集 菲利克斯狗 9837 2021-07-13 11:03:40

  1

  三月的小雨淅淅瀝瀝,整天都是朦朦朧朧的,蒸騰在空氣里濕冷的氣息讓人覺得身上好像發(fā)了霉,南方的梅雨季節(jié)使我的心情有些低落,唯一讓我能振奮精神的是終于有人找我做事了。

  坐吃山空的日子實在是令人煩惱,房租欠了半年、小超市、早點攤、網(wǎng)吧、打印店等等……,我的債主們整天對我冷言冷語,卻又格外對我的關心。我推著摩托車出門的時候,大家齊刷刷地望著我,當聽我說要開工了,些那目光里全是關切和渴望。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從來沒想到自己忽然成了眾人關注的中心,經(jīng)濟學有一種觀點,債務也可以提升自身的價值,我忽然明白為什么有些人欠了銀行幾個億后反而成了大爺了。

  摩托車顛簸地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導航提示的目的地就在附近,我此時身處魔都這座巨型城市的邊沿,偏離了現(xiàn)代化的都市,摩天高樓已看不到了,四周最多的是些建成于上世紀80年代的舊樓,這些四層五層的磚瓦破舊樓房可能還是周圍一些老舊工廠的職工宿舍,時光仿佛倒退回我上初中時候,那些破舊的樓房讓我想到了自己只有在夢中才能回去的家。

  再往遠看是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和金燦燦的菜花地,幾臺拖拉機在地頭來來回回的穿梭,要是換成幾頭耕牛,就宛如一幅煙霧繚繞的江南水鄉(xiāng)水墨畫了。

  穿過一條街道,青石板的小路濕漉漉的,幾個村民打扮的菜販子,蹲在街邊商鋪屋檐下避雨,向往來的人們兜售自家地里剛摘下的新鮮的青菜。

  我停下車,摘掉頭盔,新剃的光頭被頭盔硌的生疼,我習慣性地摸著光溜溜的腦門,走進一座不起眼的小樓,一進門卻發(fā)現(xiàn)我已步入一棟裝修現(xiàn)代的寫字樓里。在這棟寫字樓里有間供人休憩的咖啡屋,此時不是高峰,咖啡廳里幾乎空無一人,喇叭里放著一首輕搖滾風格的音樂,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坐在我對面的小伙子一臉靦腆,手里的勺子不停的在咖啡杯里攪拌,發(fā)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音。

  “不好意思,來晚了?!蔽冶傅?。

  “周先生吧,你好,是我該說不好意思的,這樣的天氣還請您跑這么遠的路,這里不太好找吧?”

  “你好你好,有手機導航,不難找。主要是修路,我騎的摩托在泥濘的路上不敢開的太快?!蔽覉笠郧敢獾奈⑿Α?p>  “周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您?!蹦星嗄攴隽朔霰橇荷系难坨R,有些羞赧地說。

  “請講。”

  一名女服務員殷勤地向我推薦她們店里的招牌拿鐵,我禮貌地回答說,白開水就行。女服務員收起笑臉翻著白眼扭著肥碩的臀部走開了。

  “請講吧?!蔽艺f道,剛才女服務員打斷我們的對話,讓他開始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這個,這個,…不好意思啊,我表達能力有些…不太好。”

  “沒事的,你慢慢說,不急。”我勸慰道。

  我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和一只錄音筆。

  我發(fā)現(xiàn)這人有點木訥,見到生人還有些靦腆,說話快了會結(jié)巴,是個不善言談的人。

  年輕男人目測不超過30歲,讓我由衷羨慕的是他的發(fā)量。

  他頭發(fā)濃密,只是兩鬢竟已有了不少白發(fā),好像幾天沒有洗頭,幾綹頭發(fā)粘在腦門上,油膩感十足;一對大大的招風耳上架著一副眼鏡,鏡片有些霧,不像時常勤快擦拭的樣子;胖乎乎的臉蛋,扁平的蒜頭鼻,隱約有一兩根鼻毛探出來;嘴唇下巴密麻地蓄著胡子茬,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西服外套,那件襯衫的領子有明顯的污垢,前襟處還有幾滴不知多久之前吃飯掉落的油點;那件西服皺皺巴巴,雖是件價格不菲的牌子貨,但穿在這人身上感覺是白瞎了那么好的衣服;他右手捏著勺子,攪拌咖啡的樣子也不太優(yōu)雅,動作生硬且野蠻,杯子被他敲打的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好像共享單車手把的鈴鐺;指頭粗短肥厚,指甲縫里隱隱可以看見油泥;虛胖的身材,呆滯的表情,木訥的性格,不善交流,特別是那種油膩膩的狀態(tài),分明就是個剛剛才熬夜加班的程序員。

  短暫的沉默后,年輕男人坑坑巴巴地講述他的故事說。

  2

  年輕人把他的手機遞給我,屏幕上是一個女孩子的照片。

  照片雖是美顏處理過的,但能看出這個女孩子五官清秀,皮膚雪白,身材緊致,玲瓏剔透,一對大白腿白的發(fā)亮,一看就讓人心生愛慕。

  “這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準備國慶結(jié)婚,可以叫未婚妻吧?”

  “嗯,啊,可以?!?p>  輪到我有些結(jié)巴了,萬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男子找的女朋友竟然如此出眾。

  我發(fā)愣的時候,黃誠突然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你說了你們快要結(jié)婚嗎?”

  深沉的理工男突然間話說的有些尖刻,我接觸過一些沉溺于自己領域的研究人員,他們說話很直接很干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說話就是這樣,直來直往,自說自話,語氣生硬,不太顧及別人的感受。

  “是啊,我們是準備要結(jié)婚,但是我覺得這一切就像我的一場夢,我不太敢相信,只有看到我們在一起時的照片,我才覺得她是真的在我身邊出現(xiàn)過?!?p>  黃誠嘴角掛著一絲甜蜜的微笑,我感覺只有說起他心愛的女孩,他才覺得幸??鞓贰?p>  “但是她卻失聯(lián)了,整整一個星期,她消失了。”

  “哦?”我點點頭,在本子上做著記錄。

  “我試著報警,可是警方不受理?!?p>  “是的,因為你和你女朋友沒有結(jié)婚,既沒有法律上的夫妻關系,也沒有血緣上親屬的關系,你以男朋友的身份報人口失蹤的案,警方不受理的?!?p>  “我找你來就是這個目的,我想讓你幫我找到她?!?p>  找人、找小三、找走失的老人,找狗、找一切當事人想找又找不到的東西,這是我目前工作的主要內(nèi)容。

  我是個偵探,至少我相信自己是個偵探,盡管我所做的工作看起來像個雜役,像個碎催,更是魔都人口里幫閑混吃的癟三。

  “我需要盡可能多的線索,有關你女朋友的,家庭啊,工作單位啊,人際關系等等的,只要你知道的,最好是無論你認為是否必要,事無巨細,我都需要,也許某一個細節(jié)就決定了事情是成功還是失敗?!?p>  “嗯嗯,我明白?!秉S誠扶了扶眼鏡,說了起來。

  黃誠磕磕巴巴說了好久,一直說道中午,我饑腸轆轆地聽,他口干舌燥地說,不算復雜的案情他整整說了好幾個小時。

  為了節(jié)約篇幅,我不打算以他對話的形式敘述案情,我將站在一個客觀公立的視角把他說的內(nèi)容向讀者朋友們介紹一下,這都是我在事后整理筆記、錄音后得出的較為精煉的文字敘述,可惜由于我的文筆能力的束縛,可能有些枯燥,希望讀者朋友見諒。

  黃誠27歲,本地人,魔都一所211大學畢業(yè),軟件工程師,在一家上市公司供職,月薪5萬,父母退休,魔都市區(qū)有兩套房子;他的女朋友羅慧,23 歲,外地一所不知名大專財會專業(yè)畢業(yè),在一家小事務所工作,每月3000塊,家在外地,家庭情況很糟糕,一會兒詳細交代。從經(jīng)濟地位來看,羅娟依靠黃誠的可能性很大。

  兩人的出身、家庭、收入、工作單位都有很大距離,男方經(jīng)濟條件優(yōu)越,女方年輕漂亮,這倒也是一種平衡。

  羅慧這個女孩子模樣身材都十分出眾,難得是羅慧還非常勤奮好學,發(fā)現(xiàn)在事務所里于其他高級會計師的差距,羅慧報名上課,每天學習到很晚,據(jù)黃誠講,羅慧年高中時學習成績很好,在年級里名列前茅,考一所重點大學不成問題,但是羅慧親生父親在她剛上高三的時候突發(fā)疾病不幸亡故,羅慧的母親患有精神疾病沒有工作能力,父親的去世讓這個原本就收入微薄的家庭如同天塌地陷。羅慧的舅舅害怕她們母女三人拖累自己,便不顧她們的感受,羅慧父親剛?cè)胪翝M月,便把羅慧母親改嫁給鄰村一戶光棍,這人便是羅慧的繼父孫滿財。這個孫滿財其實是個窮光蛋,窮是因為他酷愛耍錢和喝酒,前妻不堪忍受帶著孩子離婚而去,這個孫滿財和羅慧母親結(jié)婚后,便把羅慧家的舊院子賣掉了,賣房的錢自然是輸個精光。

  孫滿財輸了錢就喝酒,喝了酒就打羅慧媽媽。羅慧正值17歲,模樣楚楚動人身材是亭亭玉立,孫滿財有一日見色起意對羅慧動手動腳,羅慧嚇得哇哇大哭,羅慧的媽媽帶著妹妹正好提前趕了回來,目睹孫滿財?shù)墨F行,她媽媽發(fā)瘋似的和孫滿財撕打在一起,可孫滿財人高馬大力氣十足,三兩拳就把她媽媽打的滿臉是血。后來鄰居聽見動靜不對,喊來村長、支書等村里的干部,才制止了孫滿財?shù)谋┬小?p>  羅慧想讓媽媽離婚,可舊房子被孫滿財賣了,舅舅也不愿意收留她們母女,她媽媽又有病,離婚了不就更是無依無靠了。

  后來羅慧的班主任覺得羅慧成績直線下降,了解她家里的情況時發(fā)現(xiàn)她家的問題,就向?qū)W校申請給羅慧特批了一個住校生名額,羅慧便搬出了那個火坑一樣的家庭,羅慧的妹妹羅娟當時再念小學,沒有條件住宿,好心的村支書就把羅娟收留到自己家里寄養(yǎng)。

  羅慧沒有能夠考上大學,分數(shù)只夠上一所普通的財會類大專,畢業(yè)后就到了魔都投奔表姐,在一所小規(guī)模的會計事務所里做最底層的助理。

  妹妹羅娟比羅慧小5歲,連高中也沒有考上,在宜州一所幼師里念書,今年畢業(yè)。

  就在羅慧失蹤前的一個星期,羅慧的妹妹打電話說孫滿財欠了了一筆數(shù)目很大的高利貸,催賬的人把家砸了好幾遍了,孫滿財還不起,就打咱媽,說他要是活不成就拉上咱媽一起死。

  羅慧問妹妹欠了多少錢,羅娟說連本帶利30萬。羅慧一聽就哭了,羅娟也哭,姐妹倆隔著電話哭成淚人。黃誠年薪大概五十多萬,付三十萬的高利貸不成問題,他愿意拿錢借給羅慧救急,羅慧自然是感激不盡。那一晚兩人還發(fā)生了關系,黃誠是個處男,但沒想到羅慧居然也是第一次,黃誠激動的不知所措,兩人山盟海誓決定等這事了解了就領證結(jié)婚。第二天收到錢后羅慧買了票就直奔車站,黃誠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的帶這么多錢去找高利貸,想陪她一起回家,正好可以見見女方父母,順利的話這三十萬就算是給女方的彩禮錢了。但沒想到動車發(fā)車前公司開發(fā)的app出了一個低級漏洞,客戶被套現(xiàn)了不少錢,公司喊他趕緊回去處理,黃誠無奈只好下車,羅慧讓他放心,她的想法是這筆錢換了高利貸,就把她媽媽接出來,然后走司法程序跟孫滿財離婚,黃誠表示同意,等她回來就去買房,買套夠大的,黃誠愿意請羅慧的母親和妹妹搬來和他們同住,羅慧自然感動的聲淚俱下,兩人在站臺一陣難舍難分,隨著發(fā)車鈴聲響起才灑淚而別。

  黃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羅慧到宜州后還給他打了電話報了平安,但在此之后就失去聯(lián)系,電話關機,微信、QQ都沒有音訊,一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3

  “不好意思,我光顧說了,沒注意這么晚了,服務員,來兩份牛排套餐。”

  黃誠招手喊來服務員,點了兩份特色午餐套餐和兩杯咖啡。

  “讓你破費了?!蔽衣晕⒖吞滓痪浔汩_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周哥,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嘴巴里嚼著一塊沾滿汁水的牛排,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我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問道。

  “就是,羅慧和我的事,我身邊的朋友大部分認為我是被欺騙了,她騙了我的錢跑了?!?p>  “很有可能?!?p>  我咽了嘴里的食物,拿起一張紙巾擦擦嘴,說道。

  “但是,我需要排除一個疑點,如果能證明這個所謂叫羅慧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冒名頂替用假名假身份的話,那么就可基本確定你遇到了感情騙子?!?p>  我淡定地說。

  “你難道說,懷疑羅慧用的是假名字?”

  “有這種可能,騙子是不太會用真名示人的?!蔽艺f。

  “你有她身份證復印件之類的資料嗎?”

  “沒有,怎么可能有,現(xiàn)在談戀愛需要互留身份證復印件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說,

  “目前應該還不至于吧,人與人的信任缺乏到什么程度才會出現(xiàn)那種情況,不過……,確實現(xiàn)在人越來越不敢輕易相信了。”

  “我需要弄到一張她的身份證,打印的,拍照的,都可以。”

  “我沒法給你弄??!”黃誠泄氣地說道。

  “我可以試試,不過嘛……”我說著,從挎包里掏出一個透明塑料文件袋,里面裝的是我簽約用的合同。

  “不介意我有話直說吧?”

  “不介意,我找你就是想要聽真話?!?p>  “好的,這是我的收費價目表,找人的價格你看下,同城和外地的標價是不同的,而且我只負責找到,不負責帶回而且違背法律,觸犯公序良俗的事我不能做,給錢也不能做。你認真看下,要是沒問題,這里還有份合同,為了避免以后麻煩,請理解,因為畢竟嘛,我的工作方式和一些特殊渠道不受法律保護,所以消費者協(xié)會不會保護你。我會盡力做到幫你找到事情的真相,但是找到真想的那些證據(jù)卻未必光明正大,所以你若是將來想有司法程序,我能給你提供的證據(jù)可能不合法的部分是不能用作呈堂證供的,這一點我必須先講清楚?!?p>  “不太明白?!秉S誠木然的搖搖頭。

  “舉個例子?!蔽艺f道,“比如一起婚內(nèi)出軌的案件,我受一方的委托,為了找到對方開房的證據(jù),在酒店里安裝攝像頭偷拍的視頻,那段視頻就是不能當做證據(jù)的東西,因為它取得的過程是違法的,侵犯了公民的個人隱私。”

  “那你們私人偵探也不一定合法了?”

  “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有瑕疵的,不能說違法,剛我也說了,違法的事我不會做,我做的有可能在法律的邊沿。因為我們?nèi)∽C的手段是不可能全部是正大光明的,剛才我就說了,我們沒有合法的身份,你知道美國嗎?美國曾經(jīng)給一些私人偵探發(fā)過權限略低于警察的偵探證書,好讓這些人可以參與到辦案中去,彌補警方刑偵能力的不足,但是這種權限很快有收回了,因為它給司法體系造成了一種混亂,挑戰(zhàn)了司法的唯一性?!?p>  我喝了口咖啡,繼續(xù)說道,

  “在我們中國,偵探這個行業(yè)始終沒有光明正大的登臺亮相過,根本不可能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真有案件發(fā)生,現(xiàn)場是會被警方保護起來的,你一個不相干的人可能會叫你進入勘察嗎?你算干嘛的?對吧?做這個沒有行業(yè)的資質(zhì),也不會有任何機構對我們授權,入行的門檻更是幾乎沒有,大家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但始終是生活在地下見不得光的,所以任何一個做這行的人或者組織都不能把???偵探事務所掛在門臉上,都會起個什么咨詢公司、調(diào)查公司之類的名字掩蓋一下?!?p>  “我大概明白了。”黃誠點點頭,說,“其實我原來是去一家規(guī)模較大的偵探機構咨詢的,他們沒有受理我這件案子,他們認為我能做的就是直接報警!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家公司確實是叫什么千里眼調(diào)查公司來著。”

  “嗯嗯,是的,千里眼還是比較靠譜的,我認識里面的幾個朋友?!?p>  “對呀,也是在我準備離開時有人推薦了你,說你業(yè)務能力不錯,若是我一定想要調(diào)查出個水落石出的話,找你最合適不過了?!?p>  “過獎了。要是你決定要查下去,我可以受理你的案子,那我們簽了協(xié)議吧!”

  說罷,我抽出一式兩份協(xié)議,遞給黃誠。

  4

  “能跟我說說,你打算怎么開始查?。俊秉S誠一面走,一面好奇的問我。

  我發(fā)動了摩托,笑著說道,

  “羅慧不是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嗎?那里應該會有她的信息的。”

  “可是,人家會給你看嗎?”

  “會的。我要沒有這點本事,你的錢不是就白花了嗎?”

  “能告訴我怎么查嗎?”黃誠緊緊追問道。

  “可以,但不是現(xiàn)在,最晚一天后我會告知你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但是調(diào)查的過程,是我的商業(yè)機密無可奉告,抱歉。”

  我沖他揮手道別,右手一擰油門,摩托車發(fā)出一陣突突聲后,我已經(jīng)奔馳在公路上了。

  調(diào)查一個人身份的真?zhèn)?,最簡單的就是上公安機關的人口普查數(shù)據(jù)庫了,但我是不可能登錄那樣絕密的系統(tǒng)的。

  我打了個電話給我一個在人力資源及社會保障部的合作伙伴,她是我?guī)啄昵耙粋€客戶,老公在外有女人,她眼見婚姻無法挽回就打算起訴離婚,卻無法抓到他老公和那女人在一起的證據(jù),心中十分焦慮。她找到我,我來幫她抓拍老公出軌的證據(jù),那次是我職業(yè)生涯中最為艱難的一次,她這個老公常年在司法系統(tǒng)工作,反偵察意識極強,又握有雄厚的人脈資源,想要弄到他的證據(jù)非常不易。經(jīng)過幾番較量,我還是抓拍到他開房和女人睡覺的證據(jù),但十分僥幸。

  事成后,她老公擔心烏紗帽不保,不但凈身出戶還給了一大筆錢作為封口費。我這個客戶算是發(fā)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可我的代價也極大,我擔心自己暴露出來受到她老公的打擊報復,從那以不斷更名換姓低調(diào)辦案,甚至搬了幾次家,幸而我這個客戶口風極緊,這么多年沒有將我暴露給她前夫,要不然以她前夫在司法系統(tǒng)位高權重的能力,我恐怕早就無法在魔都討生活了。

  我這個客戶對我非常感激,開始與我有了業(yè)務上的合作關系,每當我有案件上需要摸排人員的時候,她都鼎力相助。

  我撥通她的電話,說

  “劉姐,有事找你幫忙?!?p>  我向她說明情況,又把羅慧的已知資料拍照發(fā)微信傳給她,她回復我,半小時后給我回電話。

  羅慧在魔都打工,根據(jù)魔都的法律法規(guī),用人單位必須給職工繳納社會及醫(yī)療保險,要是羅慧的名字在魔都社保網(wǎng)內(nèi),那就說明有這個人。因為她不可能編造一個假名就能繳納社保的,社保網(wǎng)和公安網(wǎng)是相連的。不過呢,這種方法只能查到魔都本地出生和在魔都工作,社會保險在魔都繳納的人才會被錄入系統(tǒng),跨地域是無法查到的,萬幸的是羅慧在本地有工作,即便不是正式錄用,也必須繳納社保。

  半小時后,我劉姐告訴我,查無此人。

  我心一動,看來羅慧這個名字確實是假冒的了,不過劉姐又說,查不到只能說這個單位為了逃避社保,不給員工交錢,但不能說明這個員工就是假的。

  我說有道理,可我怎么辦呢?

  劉姐告訴我,這個事務所是真實存在的,她已經(jīng)通報了征繳科,就說接到了名叫羅慧的員工對該單位進行投訴,說該單位拒絕繳納社保金,征繳科會24小時內(nèi)安排調(diào)查員上門核實,到時候調(diào)查員如果去了那家事務所,依舊是查無此人,那就可以確定這個羅慧是冒名的假貨了。

  我想了想,贊嘆道,

  “真是好主意!我又學了一招?!?p>  “呵呵,那你記得交學費呦!”劉姐在電話里咯咯嬌笑道。

  “一定一定,我請你吃飯姐,吃趙記蟹腿茶蛋炒飯,好不啦?”

  “你啊,小吊麻子的噢?!?p>  “啊呦啊,我的姐啊,我哪里比得了你財大氣粗的啦,拔根汗毛頂我腰粗。”

  “好啦好啦,你呀不要總是耍嘴,沒事來看看我,不要做你那份小癟三樣的營生了,老大不小了,正經(jīng)的做點生意,我聽說你外面還欠的人家錢,你聽姐的,把你的野性子收一收,好好地呀做個像樣的男人,找個好婆娘,你呀就是一個人浪蕩慣了……”

  “好的姐,我有電話進來了,一會聊啊….”我忙亂著把電話掛了,竟然被她罵到感動,在這兩千萬人口的巨大城市,還有人關心著如同螻蟻一般卑微茍活的我,我心里油然而生一陣暖意。

  回到租住的家,我數(shù)了數(shù)剛黃誠付的定金,自己留了一點生活費,就開始挨家挨戶的清賬。

  人們的臉上多多少少看見了些笑意,那笑當然不是為我,是看在了錢的面子上。

  剩下的事就是等待劉姐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了,想到劉姐我給她發(fā)了個200塊了紅包,并在后面寫了句辛苦了姐。

  我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不覺就睡著了,天色已近黃昏,我看了看手機,劉姐收了的紅包,卻給我打來一筆兩千塊的轉(zhuǎn)賬,并留言道:

  “小癟三,拿去還債,有什么事找我,不許不收??!”

  我頭枕著沙發(fā)靠背,猶豫了一陣還是把錢收了,回復了句:

  “謝謝姐,我一切都好,勿念,等忙完這次案子,請你吃大餐。羅慧的事務必加緊查!”

  我下樓吃了晚飯,我住的這弄堂再城市的邊沿,房子是村名自己蓋的樓房,就像所有城市的城中村格局一樣,星羅密布見縫插針。

  我住下不久才知道這里原來有一個比較有內(nèi)涵的名字:煙花弄堂。

  鱗次櫛比的街道清一色是些按摩洗頭的店面,還有兩家藥房,專賣一些中藥、西藥或者是藏藥苗藥,這些藥的功效都差不多~養(yǎng)腎,吃了以后她(他)好你也好。兩家藥房也有出診的大夫,小診所每天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都神色古怪,得的可能也是些古怪的病吧。

  臨街的一面,盡是些吃飯的小館子,天南海北各路小吃應有盡有。

  我很喜歡這種充滿了世俗情調(diào)的地方。我的房子租金不貴,我租了間帶套間的房子,在三層。第一層是間發(fā)廊,二層是間中醫(yī)養(yǎng)生按摩,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黑店。夜幕降臨后,濃妝艷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陸陸續(xù)續(xù)坐在各家店面的門前嘮嘮閑嗑磕磕瓜子,沖著路上有過單身男人拋個媚眼,有人步伐流連的時候,那些女人就熱情地沖過去挽住男人的胳膊,就像久別的親人。

  我抽著煙,溜達著回家,路邊的女人住的久一點都認得我,我喜歡坐個馬扎和她們聊天,卻從不和她們做點其他羞羞的事,她們只知道我是個幫閑差的閑漢,是個游手好閑的癟三,。經(jīng)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到處賒賬卻從不賴賬,這些女人大部分其實心地善良,做這種生意也是因為生活所迫,我的房東就是個媽媽桑,從不催我房租,我也從不欠她房租,她覺得我人品很正,又看我不近女色,便覺得我是男同,欲為我介紹個男朋友,我笑著婉言謝絕了。

  她老公是個滿身紋身卻瘦骨嶙峋的男人,別人都叫他一聲二哥,看著病怏怏的,年輕時候據(jù)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人到中年生了一場大病,幾乎死掉,人瘦的脫了相,每天晚上,他都在自家門前擺個小桌,兩三盤小菜一瓶白酒,二哥自顧自的喝酒吃菜,他不管天氣冷熱,酒喝到一半他都要脫掉上衣光著脊背,裸身露著一身描龍畫鳳的刺青。

  對,那是刺青,不像如今年輕人的彩色紋身,隨著時光老去,那靛藍的色彩也變得暗淡,很有種被時代拋棄的感覺。

  我喜歡跟他一起喝酒,他與旁人沉默寡言,卻跟我話比較多,我聽他講他過去人在江湖的日子,跟他喝一兩盅北方那種烈性的白酒。盡管他的話經(jīng)常說的顛三倒四可信度極低,甚至大部分都在吹牛,但我還是喜歡聽他嘮叨,幾盅酒下肚后,他本來混濁的眼睛變得明亮,那只威風凌凌的過肩龍似乎又活了過來,他那種北方人的嗓音豪邁蒼涼,憤世嫉俗,在這條軟綿綿的溫柔鄉(xiāng)里格外另類。

  終于再喝了三杯烈酒后,劉姐發(fā)來消息,幾張手機拍的照片。

  看了一張我就激靈了一下,剛才的酒一下都醒了。

  “二哥你喝著,我要辦點事?!蔽移鹕砀孓o。

  “好咧兄弟,有啥事你吭氣啊,街面道上地都是自家兄弟,我說話好使!”

  “謝了哥,走了?!?p>  我上樓進了自己房間。前面一間房作為客廳兼辦公區(qū),套間是我睡覺的臥室。

  我坐在辦公桌前,認真地看那張圖片:

  那是羅慧的身份證正面照,名字清清楚楚地寫著羅慧,1999年某年某月,憑借我的經(jīng)驗,錯不了,這張身份證是真的。

  劉姐說,這個事務所的確是沒有給前半年入職的幾名員工參保,在他們公司人事部門找到了這個叫羅慧的身份信息。

  “對嗎,是同一個人嗎?”劉姐問我,我嗯了一聲,同時把這個照片給黃誠的微信發(fā)了過去。

  和劉姐說了些感謝的話,我急匆匆掛掉電話,正欲趙黃誠的號碼,我的手機又響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打開的。

  “真的是她,我們下一步怎么辦,周哥?”

  黃誠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也好焦慮,但總是開心大于焦慮,自己苦戀的未婚妻沒有騙他,卸下那份忐忑不安的壓力,黃誠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能怎么辦啊,我去一趟羅慧的老家,實地追查唄!”

  “好好!太謝謝了!”

  “不用謝,你準備加錢吧!”我也充滿希望地說。

  5

  “周哥,我和你一起去?!?p>  黃誠電話那頭十分堅定的說。追加的費用他十分痛快的就轉(zhuǎn)到我的手機里,只是提了這樣一個要求。

  “原則上,我是不能和當事人統(tǒng)一行動的,第一是怕危及你的人身安全,第二是你和調(diào)查的對象很熟悉,加大了我暴露身份的風險,對我也是種危險,特別是是身處外地,人生地不熟,這樣的危險系數(shù)更大?!?p>  “我付雙倍傭金。我怕就算你找到她,我萬一不能及時趕過去,錯過了機會,她也許還是會躲著我?!?p>  “噢,雙倍~啊,那行吧,可我還是得把話說在前頭,找不到人定金不退,尾款也不收;找到人,無論結(jié)果如何,只要你倆對上話了,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你得把尾款付我。再說明白點,我會用盡手段幫你找到她,當你站在她面前是,我的任務就完成,可以嗎?”

  “沒問題,成交,我立即就付雙倍的定金,咱們明天一早車站見,我負責訂票,一路上所有的開銷都由我來負擔,周哥,你只要使出你的能耐幫我找到羅慧,其他什么都不要操心,錢更不是問題,如何?”

  “成交!你一會訂了車票告訴我出發(fā)的時間!”

  “沒問題,明天見!”

  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離平時睡覺的時間還早,但我需要休息。

  窗外的的led燈牌閃爍,不用看也知道,那里是婷婷足療、欣欣推拿、麗麗發(fā)廊,外面的人聲喧鬧,我的腦子也亂哄哄的。

  睡不著啊。

  我從廚房里找出一瓶高度數(shù)白酒酒,自斟自飲地喝了幾杯。辛辣的**從口腔滑進胃里,像一道燃燒的引線。眼中的世界開始飛速旋轉(zhuǎn),耳朵嗡嗡作響,太陽穴的血管有力的跳動,我半躺在床上,閉著眼聽著手機里播報的的逸聞軼事,不多時感覺整個床都飄飄忽忽的轉(zhuǎn)動起來,酒太烈,我昏昏沉沉的似乎是睡著了,手機的聲音格外遙遠那些聲音都與我無關。我的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我的心跳和太陽穴的疼痛,我睜開眼,窗外的霓虹已經(jīng)靜止跳動,光線柔和地灑進我的房間,似乎什么都能看見,有似乎什么都看不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隱約著浮現(xiàn),圍繞著我像一臺走馬燈似的,在忽明忽暗的光線里,悠然飄搖的影子像一股青煙、像一團火焰,飄浮著、跳躍著向我擠壓過來,那團白霧里我看到我年輕的父母在那輛飛馳的貨車里說笑……我看到笑魘如花的李曉慧和同樣年輕的我說說笑笑,可一轉(zhuǎn)眼她滿身是血的倒下……,我想伸手拉住她,可周圍的場景忽然切換,我身邊的特警兄弟們在火海中掙扎,我呼喊著想要沖進去把他們一個一個拉出來,可伸手觸碰到的只是一把煙霧。我想喊他們的名字,可喉嚨里像堵了什么東西,一根烏黑的槍口悄無聲息的頂在我的肩膀,槍聲一響,我清楚的看見子彈飛進我的身體,我忙伸手去抓那顆子彈,我的肉體像冰涼的水,那顆子彈微笑著從我身體里離開,它嘲笑般的發(fā)出一聲尖嘯消失進黑暗。

  血從我的指縫里噴涌而出,像一簇利箭,血流不止的我像一罐被劇烈搖動后的啤酒,周圍的溫度驟降,我的血被凍成紅色的冰柱,晶瑩剔透。我死在嫩綠的的草地上,冰晶血柱像一朵妖艷的花朵,在那芳草碧連天的春天,我與這世界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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