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魂也被拖入了深淵中

　　他的植物耳墜泛著光，就像跳蚤們一口口吸食著的靈魂一般。

　　以靈魂為祭，尚存的盈存攪拌成混亂的漿糊。

　　現(xiàn)在白禹古的靈魂也被拖入了深淵中。

　　不過他沒有死，從活著的普通人變成了介于生死之間的普通人。

　　恍然，遮在眼前的手消失了，他大口喘氣，并且癱坐到地上。在自己的身上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汗水浸透外衣，他的身上有許多傷痕，甚至有些傷口已經(jīng)潰爛、腐爛、發(fā)臭了。這些，都是剛才那些蟲子弄出來的。

　　這些蟲子在他的體內(nèi)繁殖了許久，它們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而且每一次的變異，都能將自己的肉體改造成更強大。

　　現(xiàn)在，白禹古就如一個丑陋的怪物一般。他的皮膚呈現(xiàn)灰褐色，眼睛和鼻孔處冒著青煙。

　　凝視著身上的潰爛傷口，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還有哪一塊血肉是完好的。

　　不，或許應(yīng)該問：“我還是人類嗎？”

　　“當然是，還是那個獨特的人類?！?p>　　一個樂子的實現(xiàn)需要一只合適的試驗品。少年笑道，“如假包換，只不過是比以前更丑罷了?！?p>　　少年一步步走向白禹古，他的腳下踩踏著的是蟲子們腐爛的肌膚，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我可以告訴你，這些蟲子，都是我飼養(yǎng)的?！?p>　　少年蹲下，看著白禹古，笑道：“這些蟲子的胃部有著一個特殊的功能，就是可以將你的靈魂從肉身上剝離出來，再送入它們的胃中，供它們食用。你放心，它們不會把你怎么樣，它們很溫柔的?！?p>　　“你......“白禹古瞪著少年，“卑鄙，這就是你的惡心癖好嗎？“

　　“不是的，我不卑鄙，我很仁慈?！吧倌険u頭，“你知道這些蟲子是怎么來的嗎？你猜，你能猜出來嗎？“

　　“......“白禹古不吭聲，這個問題他不可能說得出來，因為那些蟲子的數(shù)目太過于驚人，變異和行動的速度也過于統(tǒng)一和迅速了，最糟糕的來源設(shè)想是.......

　　“那些蟲子是我飼養(yǎng)的靈寵，它們都是靈魂體，而靈魂體，在靈魂被剝離之前，它們都是活生生的。只有被剝離靈魂之后，它們才會徹底死亡?！吧倌晷Φ煤軠厝?，他的臉上寫滿了無辜，但眼神卻是冰冷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它們愿意為我做事，而我則是愿意滿足它們的要求的基礎(chǔ)上，你懂我的意思吧？“

　　白禹古沒有回答。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話它們的靈魂就不會受傷，而且還能夠永遠留在我的體內(nèi)，我的身體，也不會被侵蝕，我的靈魂也不會因此而消逝，這豈不是一件妙事？“

　　“你簡直喪心病狂?！?p>　　“呵呵，是啊，我確實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吧倌旰敛槐苤M地承認道，隨即召回了蟲子，一只只深色的成熟變異蟲子從白禹古的傷口里爬出，明顯能看出它們比原來的樣子大出一圈

　　它們圍繞著少年旋轉(zhuǎn)，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的命令，它們是主人身體的一部分。

　　少年伸出右手，那些蟲子們乖巧地落到他的指尖上，不時用口器舔舔指甲，舔舐出一些晶瑩剔透的汁液，一點點滲進手指，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喜歡將靈魂放進這些蟲子的體內(nèi)。在這些蟲子的肚腹中，孕育一個全新的生命?！坝幸蝗瑚[片閃著光的較大蟲子從他的體內(nèi)鉆出來，向著森林里進發(fā)。

　　“這些蟲子的身體，也就是它們的胃部，就像一張大口一樣，它們吞噬掉其他的蟲子，就能把靈魂裝進去，然后它們就可以繼續(xù)在我的身體中繁衍生息。“

　　“那么，我是否可以認為被它們整天圍繞的你已經(jīng)死去了呢？“白禹古覺得頭皮發(fā)麻。

　　少年笑了，夸張而又扭曲的笑聲在這個死寂的小鎮(zhèn)顯得如此滲人，他一步步靠近白禹古：“死去？活著?這些框架又由誰來定義？”

　　“你......你想干什么！“

　　白禹古的瞳孔緊縮，他的眼角抽搐，眼前這個少年的身體，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吸收四周的能量，撕扯和破壞所看到的一切，若無其事地笑著的少年身體一閃，就到達了他的眼前，晃晃手指?！澳闶亲钐貏e的一只蟲子?！?p>　　“將今天發(fā)生的一切記在心間，然后等待吧。”

　　緊接著便聽到最后一句“那么，請多多保重。”在疲憊和恐懼的雙重支配下鉆心刺骨的痛感遍布全身。他的雙腿發(fā)軟，雙腳脫力，整個人向地上倒去。旁邊的幾具死尸與他作陪。

　　泥濘浸染他的衣服。

　　花瓣從凋零的花朵中脫離掉落。

　　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在昏迷前他看到了少年嘴角那抹一直掛著的微笑。

　　少年站起身子，他的睡衣依舊還是老樣子，貼身且舒適。他的手指撫摸著那些蟲子。

　　蟲子們都停止了動彈，似乎在聆聽著什么，它們發(fā)出嗚咽的聲響，表示它們的臣服。

　　他將這些蟲子一只只抓到自己的袖子里：“真是貪婪的孩子們啊，你們還沒吃飽嗎？”

　　“可惜啊！“他惋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沒辦法了，只有讓你們飽餐一頓了?！?p>　　語氣溫柔，任由那些蟲子們啃咬著自己的身體，隨后，那些蟲子發(fā)出哀鳴，被少年用手捏著一只接一只的丟入肚里吸收殆盡。

　　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出現(xiàn)過。

　　這個世界，只剩下白色和黑色。

　　在最后一只小蟲被吸收后，躺在地上的白禹古身上的皮膚重新變回了健康的顏色，那些傷口也開始愈合。

　　白禹古睜眼，看到一群人正瞪大了眼睛緊盯自己，他下意識向后方退去?；腥魲l件反射般恐慌。

　　隨后發(fā)現(xiàn)那群人也向后方退去。這才放下心來仔細盯瞧對面的人群。

　　驚呼：“大家？”是的，這些都是白禹古再熟悉不過的人，是鎮(zhèn)里的居民們，不久前還是活生生的生命。

　　這一瞬間，白禹古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夢境之中，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虛幻，讓他產(chǎn)生出錯覺，好像剛才那一幕并非是真實發(fā)生的。他是多么希望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鎮(zhèn)長爺爺還會坐在鎮(zhèn)口，給孩子們講故事。還有那群鎮(zhèn)民，他們會笑著喊自己的名字，喊他“禹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