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外墻，都是紅磚裸露于外，沒有進行水泥粉刷以及瓷磚粘貼；木制的門窗，原來刷的紅漆也早已褪色；瓦房頂上東邊一棵，西邊一片地，已經(jīng)長出了許多的瓦松。
房屋雖然已經(jīng)說有些陳舊，但肖方則認為，如此卻倒也能透露出一種古樸、典雅的風格。
院子的正中是兩間平房，然后用一墻之隔，分開用作廚房和洗浴間。
臨街蓋的則是一排街房，東西方向橫跨著兩個院子，一共五間半，正中的一間，是用于走向院外大街的通道。
一生勤勞的母親，在院子里載種了，各種各樣的果樹。
東邊院子里種的是杏樹、桃樹和山楂樹；西邊院子里載的是棗樹、柿子樹和石榴樹。
時值五月，院子里的果樹，一棵棵都好似百木爭榮般，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煥發(fā)出了一幅綠意盎然，滿園春色的景象。
肖方走下臺階時，不經(jīng)意地回頭一看，朝向北邊的房屋門口上，還張貼著自己在元旦那天，閑暇無事時，親自為家里書寫的對聯(lián)。
上聯(lián)是：艷陽高照北方地；
下聯(lián)是：旭日東升思雨來；
橫批：幸福之家。
緊挨著的朝向西邊的那間小房門上，張貼的是另一幅。
上聯(lián)是：紅梅朵朵繡千山；
下聯(lián)是：春雨點點潤萬物；
橫批：春和景麗。
雖然說自己練習毛筆書法，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鑒于硬筆書法的基礎(chǔ)，倒也是龍飛鳳舞、行云流水，提按分明、蒼勁有力。
“還能看得過去?！毙し叫臐M意足的笑了笑。
此時，母親正坐在東邊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挑揀著下午剛剛摘回來的新鮮蔬菜。
肖方順手拿起旁邊的另一把小椅子，來到菜堆兒前，坐了下來，幫著母親開始擇菜。
“飯中了，沒有叫你，我和你爸剛才已經(jīng)吃過了，你也吃點？”母親再次輕聲地問道。
“不吃”回答的非常干脆?！拔遗隳鷵癫税桑槺憷^續(xù)聽您講講過去的舊事?！?p> 近兩年以來，每一次與父親母親見面時，或許是因為年齡越來越大，變得絮叨了。他們總會憶苦思甜，給肖方講一些家中以前發(fā)生的事情。
特別是母親，兄弟姊妹一共九個人，除了二哥以外，其他的都通過自己的奮發(fā)圖強、艱苦創(chuàng)業(yè)之后，家家過上了好日子。
從政的事業(yè)有成、不斷升遷，達到了近幾代人的高峰；經(jīng)商的一帆風順、生意興隆，提前進入了小康社會；退休的安度晚年、子孫滿堂，盡享天倫之樂；在職的工作努力、成績斐然，正值蒸蒸日上。
兄弟姊妹之間，也都和諧相處、關(guān)系融洽、親情濃濃。所以，相對來說，母親講的，遠比父親就多了許多。
“以前，您總是說著那幾位舅舅的事，今天，就講些您，年輕的往事吧?！毙し胶鋈惶嶙h到。
“我的事？”母親略顯有點措手不及似的。
不過，短暫思考之后，就繼續(xù)說道：“行，不過……那得從十二歲，上小學時候講起。”
“十二歲？上小學時候？為什么？”肖方略感吃驚，然后緊跟著又問道?！盀槭裁词鞘q以后的事？十二歲以前的事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腦子里的一切記憶都是從十二歲開始的。十二歲以前的事，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小的時候，倒是經(jīng)常聽你外公和外婆，給我講一點十二歲之前的事，也就記下了一些?！?p> “中年的時候，還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偶然回想時，腦海還能浮現(xiàn)出來絲絲往事；現(xiàn)在年紀大了，算是徹底忘完了，哪怕是星星點點，只言片語般的事情，也想不起來了?！?p> 母親說完，停了下來，然后干咳一聲后，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
“有時想想，真是奇怪，一般情況下，人長到兩歲以后，就開始有了記憶，所以，基本上每一個人長大后，都能想起來一些孩提時候的事情，哪怕是再小的事，總會是有一些的?！?p> “這按以前老人們的話說，兩歲以下的小孩子，是沒有魂魄的，兩歲以后有了魂魄之后，就有了記憶力。所以，有時我就總是思考這一問題，可每一次絞盡腦汁、思來想去也都無濟于事。”
母親的記憶力，肖方是清楚的，并且也深深折服的。
今年雖然已經(jīng)七十七高壽了，但是家中發(fā)生的往事，記得非常清楚，腦子是一點也不糊涂，特別是一些事情的細節(jié)之處，仿佛雕刻在她腦子之中似的，歷歷在目、一清二楚。
可為什么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十二歲以前的事了呢。肖方的心里打悶葫蘆。
“今天是幾號來著？”忽然，母親想起來什么似的，急切地問道。“2021年5月12日，農(nóng)歷四月初一了?！贝蜷_手機中的日歷，然后，肖方回答道。
“什么？”母親大吃一驚?！澳憧纯?，我差點忘了這個了。今天都四月初一了?！?p> 母親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惱怒著自己。與此同時，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快、快、快給先祖?zhèn)兩蟼€香。今天正好你在家，你去吧?！?p> 邊說話的同時，母親放下右手中的菜，由下向上，由后向前朝著上房屋子里，揮舞著。
“哎！”肖方聽話的應(yīng)了一聲，拿起掛在身后椅子靠背兒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快速向上房屋里走去。
供桌就設(shè)立在上房客廳中央，在挨著南墻放著的長條茶案上，中間立有一塊木制牌位，自上而下，書寫著“肖氏歷代祖先之神位”。
平時在條案上，經(jīng)常擺放著兩只玻璃杯，一杯盛著清水，一杯盛著美酒，后邊放著四個圓盤，擺放各種各樣的供品。
來到茶案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只精致的純木長條盒子，抽出三柱香，按下火機點燃，然后小心翼翼地將三柱香插在銅香爐里。
接著，跪在八方桌前的地上，雙手扶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而后方才起身，肅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