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似笑非笑地看著姜識。
他心中感慨這般少年銳氣，實在是難能可貴。
“你當真要拿我這位子？”
“自然?！?p> “別人或許懼你黃氏三分，我陸某人卻是怡然不懼?！?p> “這是我們之間的爭斗，何須扯到身后家族的身上，我挑戰(zhàn)你，是因為我覺得可以贏你，贏家上位，何須憑借家族勢力來壓迫你。”
陸安看著眼前這無比自信的少年，心中沉寂多年的豪情似乎也有了復燃的態(tài)勢，他淡然一笑，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那我自然也不能怯場，今日你剛打了一場，你來定時間吧?！?p> “三日后如何？”
“那便三日后再戰(zhàn)，稍待片刻會有人帶你去你的院子，制服武器等等都會送到，我很期待三天后你的表現(xiàn)。”
姜識有姜識的驕傲，陸安也有自己的堅持，誰曾經(jīng)還不是一個天才少年了。
少年意氣風發(fā)固然美好，但也需知道過剛易折這個道理，三天后就由我來給你上江湖上的第一課吧，陸安心中這樣想到，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在屋里調息了片刻，衛(wèi)疆也從昏迷中醒來，他深深看了姜識一眼，也走出了房間。
在衛(wèi)疆走后沒多久，一個腦袋從門邊探了進來，戴著一頂灰不溜秋的尖帽子，雙眼明亮有神。
“您就是姜校尉嗎？”他的聲音很細，還帶著兒童那般天真爛漫的味道。
“我是，你是？”
“小人林烏，在靖妖司里為各位大人跑跑腿，掙一點小錢補貼家用?！彼麖拈T邊走了出來，身形完全顯露，陽光打在他單薄的身體上仿佛能透過光一般。
姜識眼中掠過一絲疑惑，這般年紀正是在學堂讀書或者練武的大好時候，哪家家長會讓孩子舍了大好前途送到靖妖司里來做苦力呢？
“你父母怎么同意讓你來這里的？”姜識隨口問道。
林烏眼中忽然浮上一片黯然，雖然只有片刻，但還是被姜識注意到了。
看來這孩子也有什么故事呢，雖然姜識只是才出村子沒多久，但他已經(jīng)看到了江湖的一角，在這人世間，每個人身處之處即為江湖，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是波瀾壯闊，或是平平無奇，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故事正是江湖如此精彩紛呈的原因。
“回大人的話，小人并無父母，家中只有一臥床老祖母，幸得宋校尉垂憐，讓小人得以在此討些生活供養(yǎng)祖母。”林烏低垂著頭，神色晦暗。
姜識忽然有些語塞，不是每個人都有著和他一樣的基礎條件，也不是每個人的天賦都能得到充分的培養(yǎng)。
倒是我自己有些何不食肉糜了，他暗嘆道，對宋飛武也有所改觀。
“走吧，不是要帶我去我的院子嗎？”姜識出聲打破了他和林烏之間的尷尬氣氛。
林烏感激地沖著姜識點了點頭，他帶著姜識走出這處院子，和姜識解釋道：“這里是指揮使大人和其他幾位大人用來會客的地方……”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偷偷瞄著被損壞嚴重的房內(nèi)陳設，不自覺地吞咽口水。
姜識權當沒有看見，跟在林烏身后，靜靜聽著他的介紹。
靖妖司內(nèi)領校尉職的人都有在靖妖司內(nèi)的獨門小院，姜識也不例外，他的院子在西墻邊，很是幽靜，平日里也沒有多少人蹤的樣子。
“大人的行李已經(jīng)放在屋內(nèi)了，如果大人對這里環(huán)境不滿意的話還有其他幾處院子可以調換。”林烏站在院門外，沒有跟著姜識一起進到院子里。
“嗯。”姜識淡淡應了一聲，環(huán)視著院內(nèi)的環(huán)境，一進三間，角落里還種著一小片竹林，環(huán)境清幽，而且沒有多少人會來，正適合他練武。
“就這里了。”姜識推開房間大門，里面的家具等陳設已經(jīng)擺放好了，似乎是近日才換的全新的家具。
“倒是有心了?！苯R點了點頭，扭頭看到林烏還侯在院門處沒有離開，心中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從腰間摸出一小塊碎銀子給林烏遞了過去。
“大人，這太多了?！绷譃跫t著臉，看著手中的銀子，是拿也不是，遞還回去也不是，整個人像在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知道如何是好。
“給你你就拿著。”姜識揮了揮手，說道：“好了，快些去吧。”
說完便關了院門回到屋內(nèi)，耳邊隱隱聽到小院門口傳來的感激聲，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也要開始修行了，姜識的眼中仿佛在放射著火光，對于三天后與陸安的戰(zhàn)斗，同是星位，他勢在必得。
閉目沉氣，姜識展開內(nèi)視，肝臟處的青意已經(jīng)很濃郁了，獨屬于《四季玉》春之書的內(nèi)力在肝臟扎根扎得很深，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處在于他的基礎打得異常扎實，對未來走到更遠的地方能有更多的支撐，但壞處便是春之書的修行過深，后續(xù)的夏秋冬三季的修行需要追上春之書的進度會很困難，如果四季不均衡的話，后續(xù)的四季輪回的修行將會十分艱難。
但這些并不算是什么阻礙，姜識的心思漸漸放空，能阻擋我前進道路的人只有我自己，他有著這樣的自信，修行中遇到的困難對他來說從來都不能稱之為困難。
春之書之后便是夏之書，夏屬火，當在心，最為暴烈，也是修行時最危險的地方。
心中模擬了一下夏之書的修行路線后，姜識睜開雙眼，從行李中取出一個小玉瓶，里面有幾枚用臘封好的藥丸。
姜識將一枚小藥丸放入口中，沒有咬破，這是黃村曾經(jīng)尋煉藥大師煉制的救命靈藥，哪怕是修行時走火入魔或者生命垂危都能用這枚小藥丸從鬼門關前拉回來，哪怕是他也只帶了寥寥幾枚在身上，好東西自然要省著些用。
重新闔上眼，心神放空，重新沉寂到體內(nèi)。
內(nèi)力沿著夏之書的路線運行著，絲絲縷縷的內(nèi)力在運行中飄散到心臟附近，漸漸與心臟融為一體。到了這一步一般就可以停止了，初步的修行已經(jīng)完成了，但姜識可不這么想，時間緊迫，僅僅完成初步的修行是不夠保險的。
內(nèi)力已經(jīng)在心臟處生根，姜識的動作自然更大了一些，內(nèi)力高速運轉著，海量的內(nèi)力被提煉，然后被轉換成夏之書獨有的亮紅色內(nèi)力。
“啵！”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戳破了似的，春之書的內(nèi)力越過重重阻礙竟然沿著特定的路線直接蔓延到了心臟，和夏之書的內(nèi)力交相輝映，彼此交融間也沖向下一個地方。
肺屬金，秋主肅殺，兩者的相性可謂是好的不能再好，姜識雖然沒有在金書玉葉上見到自己這種情況的描述，但也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窗外陽光漸起，晨曦溫和柔軟，屋內(nèi)的少年閉目修行，沖關不輟。
日升月落，晝夜輪轉。
在第二天的傍晚，姜識終于睜開了眼睛，刺目的光芒一瞬間甚至照亮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