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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愛的名義

第八章 為了愛的名義

為了愛的名義 盛夏光陰 2106 2021-07-12 15:30:00

  走出醫(yī)院,凌喬不斷的在作思想斗爭,到底是回家照顧老小,多點相處的時間、陪伴孩子成長、還是留下來,繼續(xù)放下自尊和名聲掙錢,為母親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尿毒癥!”

  對于我們這樣的下崗家庭來說,這無疑就是死亡通知單?。『螞r妹妹也有這種?。?p>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嘎吱!”刺耳的剎車聲響成一片,凌喬茫然回顧,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媽媽和妹妹拉著兒子,在紅綠燈前焦急地招著手,路上好多行人在看著她,幾輛汽車停在她身旁不足一米的地方,甚至有輛車的保險杠幾乎挨著自己的腿。

  遠處的交警正用手指著她,“嘟~嘟~”地用力吹著口哨。

  司機搖下車窗,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找死啊,找死也別連累我?!?p>  找死?誰說我要死?

  我還要給母親治病、還要養(yǎng)兒子呢,我死不起呀!

  凌喬回過神來,一邊道歉,一邊退回斑馬線。

  凌喬讓妹妹通知母親家里的所有親戚檢查身體,母親兄弟姐妹六人,一位舅舅和小姨也查出了類似的病,不過他們都沒有媽媽問題嚴重,可能是媽媽做過兩次手術(shù),也加速了腎臟的壞死,畢竟,麻藥對腎臟的副作用也是非常大的。

  由腎臟病變引起的高血壓,使母親一直在服用復(fù)方降壓片。

  換了家醫(yī)院,教授一邊給母親看病,一邊對他的學(xué)生們說:“記住了,腎臟病人是不可以服用復(fù)方類降壓藥物的,這只會增進腎臟的負擔(dān),唉!這些小地方的醫(yī)生真沒辦法,亂用藥!”

  學(xué)生的哄笑聲中她們才明白,現(xiàn)在,她們必須改服另一種昂貴的新藥——波依定!

  這種藥在家里市場上根本買不到,這使得以后的日子,姐妹倆跑遍了這里全市各大藥店尋找最便宜的藥。

  甚至在一家藥店里,她們從早晨等到下午,只為了等到銷售經(jīng)理,請求給她們更便宜的藥價。

  經(jīng)理在聽了她倆的訴說后,對她們的遭遇深表同情,逐向下崗家庭迸發(fā)慈愛之心,給了批發(fā)價,但每次最少買十盒。

  姐妹倆對藥店經(jīng)理千恩萬謝!

  一盒藥便宜幾元,一次買十盒也可以少好幾十元了??!

  連跑了兩家醫(yī)院檢查出相同的結(jié)論后,媽媽不愿去醫(yī)院了,她提出要出去玩幾天。

  姐妹倆心情重重的帶著母親去一些著名的景點游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凌喬經(jīng)常的神情恍惚。

  母親看起來卻很高興,她越是如此,凌喬心里越痛,她知道,母親是想用快樂來掩蓋大家的悲傷慌亂的情緒。

  大家都明白,這是她最后一次來這里玩了,以后的身體、經(jīng)濟狀況都不會允許類似的出行了。

  看到景點里有劇組在拍電視劇,媽媽想留下來看一會,凌喬她們找了個角落駐足觀看。

  女演員穿著古裝在拍夏天的戲,可能是野外乍暖還寒,寬大的戲服里還戴著半截的毛線手套,看上去那么的不真實,拍攝間隙,助理和化妝師們送熱水袋的、補妝的忙得不亦樂乎。

  群眾演員們穿著戲裝,外面披著軍大衣,三三兩兩懶洋洋地席地或坐或躺,他們的工錢是五十元一天,加一頓盒飯。

  看著她們站了半天津津有味的看拍戲,幾個穿古裝的小伙搭訕到:“哎呀,別看了,沒啥好看的,還沒你們好看呢,都是化妝化的?!绷鑶虩o心和他們說笑,扭頭不理。

  現(xiàn)實中的孫耀威很瘦很黑,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笑起來白牙耀眼。

  最高興的莫過于晨曦了,對于有媽媽陪伴到處游玩的日子,他充滿了孩童的滿足。

  看到池塘里的荷葉,他就會誦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傍晚時他又會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兒子是凌喬對未來唯一的希冀,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死胡同,一條長長的、黑黑的、深不見底的死胡同,雖然伸手可以觸及墻壁,但看不清腳下,它的盡頭必定是死的,死亡就住在那里。

  凌喬幾天來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

  每天夜里,看著熟睡的兒子和母親,她都有放聲大哭的沖動,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沒有資格和時間哭,她要賺錢!賺錢!賺錢!

  她要竭盡所能的延長母親生命的長度,做為長女,她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用了,同樣的三姐妹,人家宋氏三姐妹哪是她們可以企及的高度?!

  媽媽還是決定回家去了,她說想回家打聽打聽有沒有不用透析、更便宜的治療方法,凌喬明白,母親是怕花錢太多、怕拖累她們,那么,母親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在前方不遠處等待她的將是什么。

  凌喬知道,她和妹妹不能回去了,她們必須要留下來,用最快的速度掙更多的錢,來確保自己有媽!有家!

  有媽的地方才是家!

  沒媽,家也就塌了!

  即便是錢來得卑微又屈辱,現(xiàn)在,拼得也只有時間了。

  給母親和兒子買了回程的臥鋪,這樣,他們睡一覺就可以到家了,小妹會去車站接他倆。

  半年前,父親托了好多人,花了一萬多塊錢給小妹找了份國營工,在一家工廠的食堂上班,可是,沒到六個月,工廠倒閉了,錢也打了水漂,全家的重擔(dān)都落到了父親一個人的肩上。

  他下班后或節(jié)假日都會出去打臨工,來維持一家老小的生計。

  他唯一的樂趣就是難得沒有外攬活的上午,騎著他的二八自行車,把晨曦放在車梁,自制的車座上,一老一小去附近的火車站,看運煤車鮮紅的車輪,在連桿的作用下,咣當(dāng)咣當(dāng)鳴著響亮的笛聲駛向遠方。

  回來后,晨曦就會揮舞著他的小胳膊,前前后后的模仿連桿的動作,嘴里咣吡咣吡學(xué)著火車叫滿屋子地跑。

  這時,父親就會挺挺他的老腰,哈哈大笑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凌喬知道,往后,父親要更累了,除了全員下崗的一大家子的吃喝,家里又多添了一位病人,一位“尿毒癥”病人!

  那么,她呢?

  身為長女的她,不該為父親分憂?不該為母親賣命嗎?

  那么以后她留下來的理由是什么?

  為了愛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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