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負韶華1
女人可以間接開發(fā)男人的潛能,這話無疑是正確的。聶飛自打和張曉相熟后,漸漸淡出游戲世界轉(zhuǎn)而步入正軌,有事沒事都往西區(qū)跑仿佛家在那里。
在談戀愛方面,聶飛要比梁曉諾順利得多。他們最初是張曉陪聶飛玩游戲,感情得以升溫后兩個人開始約會見面。
總所周知,戀人見面是有癮的,最開始見一面能興奮好幾天,慢慢地巴不得時時見刻刻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熱戀之人常受的相思之苦。
聶飛為了少受一點相思之苦,片刻不閑往西區(qū)跑,恨不能定居西區(qū)。
一般而言,熱戀之人滿腦子都是兒女情長,都比較單純、天真的。
聶飛和張曉不畏將來,常常比肩出現(xiàn)在奶茶店、食堂、操場、超市、鬧市,等等諸如此類一切可以尋歡作樂的地方。
他們關(guān)系的確認也順風順水得仿佛清末民初時入侵我國的敵軍——在一個徬晚時分兩人并肩走在足球場的跑道上,涼風掠過時聶飛鼓足勇氣順勢去拉張曉的手,張曉哆嗦一下站住臉頰微紅含情脈脈地望著聶飛,聶飛只說了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嗎”,張曉便羞澀地低下頭點了一點示意答應,聶飛趁機拉過她將其摟在懷里……
相比之下,梁曉諾的追求之路就顯得有點山重水復了。
《孫子兵法·作戰(zhàn)篇》里有云“兵貴勝,不易久”,梁曉諾孤注一擲,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林詩語身上,只想速戰(zhàn)速決這場戰(zhàn)斗。
不幸的是林詩語恰巧需要用時間來驗證梁曉諾的真心,所以這場戰(zhàn)斗就悄無聲息地演變成一場持久戰(zhàn)。
為此,梁曉諾恨不能拿出自己的真心給她看,更恨這個世界沒有個“真心管理協(xié)會”,好讓自己去開個真心證明來給她看,以茲減少時間成本。
當目標明確時,在欲望的驅(qū)使下,人們總希望早日得到它,因為如果長時間得不到,那就會滋生求而不得的痛苦感。這種痛苦感又催化欲望使其膨脹,然后循環(huán)往復,最后就造成了人們“得不到的越想要”的逆反心理。
更加不幸的是,這種時候人們往往會忽略道旁的風景,去體會期待的美,去靜下心揣摩“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寢室里的氛圍沒有發(fā)生多大的變化,聶飛金盤洗手后,沉溺游戲的這片天空后繼有人,由劉昊挺身頂起。他傳承了聶飛的衣缽頂替了沉迷游戲的角色。
不同的是劉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游戲操作技巧遠勝過聶飛,成為寢室內(nèi)游戲界里的一大神話。為此大家都恭維他,說水平再高個一公分就完全可以抗衡各大職業(yè)聯(lián)賽選手了。
他也終于宣布自己回歸單身大軍。按理來說他應該為失戀而感到痛苦的,但就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傷心難過,似乎分手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不過細想也有道理,畢竟兩個人相距實在太遠,感情也寡淡如水,沒什么味道可言了。故而大家都安慰他,說這也許是他有生以來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趙毅銘一如既往,為自己的社團忙個不停。然而忙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無目的的忙,這種忙,忙得雖然充實但忙得沒有質(zhì)量。另一種是有目的忙,這種忙,忙得心甘情愿。
趙毅銘恰好屬于前者,他的忙完全是跟風式瞎忙、白忙。
最近社團聯(lián)合會的社員們內(nèi)訌不斷,各自都忙著打自己的小算盤,都想要發(fā)家致富。
社員人心不齊,聯(lián)合會也名存實亡。其原因之一是,這個聯(lián)合會看似位高權(quán)重,實際上并沒實權(quán),反而像跟班的小弟,但凡有什么活動都要被差去給別人干苦力,去倒騰那些活動用的基礎(chǔ)設(shè)施設(shè)備。
幾屆師兄們實踐下來,覺得自己社團實際上就是為各大社團插屁股用的,仿佛是公共廁所,被用到時,大家都爭先恐后,用不到時棄之一旁;雖然有給報酬,但那報酬低得仿佛是打發(fā)乞丐的只象征性給一點。
長期下來,師兄們的奉獻精神消耗殆盡,便覺得自己入錯行,同時也就開始埋怨社團抨擊制度。久而久之,有氣無處發(fā)泄的他們,只好向公共設(shè)施設(shè)備施予報復,以求得心理慰藉。
幾年下來,那些公共設(shè)備在破窗效應下,便被摧殘的傷痕累累,病癥連連。
設(shè)施設(shè)備損壞了,負責人無奈只好向?qū)W校申請維修或者引購設(shè)備。
校領(lǐng)導礙于資金短缺,又深諳人性的弊端,覺得人們是不會愛護公共設(shè)施設(shè)備的,便決定將活動服務外包,不再維修或者購入設(shè)備。
這一決定讓老社員眼前一亮,覺得商機已到——畢竟一場活動的費用也是一個很可觀的數(shù)字。
而后一個頗有商業(yè)頭腦的師兄,馬不停蹄地跑去購買了搞活動需要用的設(shè)備,然后靠自己平時在社聯(lián)里的人脈,同眾社團負責人在口頭上簽訂了商業(yè)合同。
接著,他又跑去工商局注冊了一個文化傳播公司。
殊不知成立一個公司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后面一大堆手續(xù)要做,他只好一邊接活一邊成立公司。
由于實在太忙,人手不夠,他只好拉趙毅銘入伙。趙毅銘見有錢可賺,二話不說,便成為他公司的員工。
招到下屬后的師兄,人格也膨脹了不少,開始擺上司的架子,很多自己懶得做的小事全交給趙毅銘處理,像什么刻公章、開對公賬戶之類的全由趙毅銘承辦。
趙毅銘不熟悉業(yè)務,常常一個手續(xù)要跑好幾趟,要么材料不全,要么手續(xù)程序不對。雖然政府開始轉(zhuǎn)型為服務型政府,宣稱最多讓群眾跑一次腿,但由于客觀條件存在困難太多,政府聯(lián)動機制又不夠完善,所以宣稱的口號一時半會還不能落地實錘,而趙毅銘為了辦這些手續(xù)差點跑斷了腿。
梁林兩人的持久戰(zhàn)最近打得水深火熱,常言道“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道理同樣適用于人際關(guān)系。
那些一成不變的問候經(jīng)不起再三重復,因為在人類極強的適應性下,一個事情如果一成不變地發(fā)生,那么它就會成為一件習以為常的事。
追夢途中最忌諱的就是原地踏步或者退步,梁曉諾為了保證這份感情的新鮮,有必要想辦法每天前進一點。
為此他殫精竭慮,請求、色誘、威逼各種手段一運而上乃至黔驢計窮。而這些拙劣的手段,碰上林詩語心情好,或者合乎心意時,他能收獲一些甜蜜的回饋;而碰上林詩語心情不好,時或者話不投機時,收獲的就是一堆寂寞。
這若即若離的情感,差點讓梁曉諾換上失心瘋。
開學已有兩月,但在個人前途方面,四個人似乎都故意裝聾作啞,對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都在一旁裝傻充愣著。
寢室的氛圍依然如初,大家都忙著做與學習不相干的事,沒有一點積極向上的氣氛。用《論語》里的話來說就是“群居終日,言不及義”。
此中偶有個別想掙扎一番作自我變革的,也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著其他三人都很安于現(xiàn)狀虛度著年華舒適地活著,自己也就跟著安心地縱享生活。
梁曉諾起初有改變的心,卻沒有改變的力,心里總祈望著能夠跳出個改變現(xiàn)狀領(lǐng)頭羊,來染濡自己,把自己變成奮斗者中的一員。
結(jié)果不幸大家的想法都不謀而合,結(jié)局就成了現(xiàn)在這般庸碌。
人生之行始于欲,人有了欲望就會產(chǎn)生動力。梁曉諾也并非沒有欲望,而是他所擁有的欲望都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庸欲。近期愛情之欲的降臨,對他來說無疑是種恩賜。
這幾天來梁曉諾為情感沒有實質(zhì)性進展而犯愁。那些哄人的笑話和問候經(jīng)不起再三絮叨,漫無邊際的暢聊也只敢涉及現(xiàn)在和過去,而最能夠塑造起信任的未來由于當前的空蕩感而顯得蒼白。
他又不愿意空口說白話,哄騙林詩語,因此許多該說的承諾話到嘴邊又被憋了回去。他感覺自己前途一片昏黑,沒有目標,沒有方向,連挑戰(zhàn)未來的信心都不夠堅定。
這個時候要他做海誓山盟,估計連自己也感覺惡心。
他想雖然愛情是神圣純潔的,但如果去除前提條件,再神圣純潔的愛情也只不過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如人們口中的鬼。現(xiàn)實中愛情就必須凌駕于現(xiàn)實之上,所以首先要擯棄的就是空想主義。
梁曉諾為了保證這份愛情經(jīng)久不衰,直至完美落,他覺得首先要保障物質(zhì)基礎(chǔ)。而要保障物質(zhì)基礎(chǔ),那就必須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塑造出決勝未來的信心。
而后,他為了能夠讓自己底氣十足地去求愛,他暗想與其被動地等待別人感化自己,不如自己主動作出改變?nèi)ビ绊憚e人。
有了這種想法后,他決定改變現(xiàn)狀,雖然他不知道要變成何種狀態(tài),但他知道獲取知識總不會錯的。但惱人的是,知識千千萬要獲取哪方面的知識又是一個大問題。
梁曉諾想千里之外始于足下,那么就從專業(yè)知識開始。隨后,他將作息表填涂得滿滿當當?shù)?,有課上課沒課泡圖書館。
上課無需多言,自然按著老師的教學計劃表走,但泡圖書館就不一樣了,畢竟手表定律真的存在,人一旦有了太多的選擇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梁曉諾掂量一番,決定先把這兩個月來落下的知識自學補上再說后話。
隨后他心浮氣躁坐在圖書館,攤開書本看,卻又是笑話般地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滿腦子都是過去享樂的時光,想按照以往的情況這時候應該在打游戲。
這種強烈的落差對比,使他忽然有點羨慕過去享樂的自己。而后的他只能用“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的道理來安慰自己。
平復心情甩了甩頭,將思緒收回來,逼著自己看書。戲謔的是那書里面的知識對他來說實在沒有誘惑力可言,他只好逼迫自己看書,仿佛在逼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苦不堪言。
他為了緩解這種痛苦,只好看一會書,又東張西望一下,或者跑去飲水間接杯熱水——即使自己并不真的要喝水。
他看書的進度前半小時幾乎只停留在目錄和前言里。這是改變的開始,有沒有學到知識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梁曉諾強忍著浮躁的情緒,看到規(guī)劃的時間松了一口氣,收拾東西走出圖書館,他竟有一種囚犯刑滿釋放的快活。這時的他也覺得自己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先前迷茫和無助感似乎變小了。
心理學家提倡勞逸結(jié)合,以逸促勞,提高勞作效益。梁曉諾作出了改變產(chǎn)生新壓力,也需要調(diào)解情緒,因此他只想好好享受今天剩余的自由時光,和林詩語好好聊聊天。
強逼自己學習的第二天,梁曉諾按照規(guī)劃表的節(jié)奏,七點鐘他被鬧鐘鬧醒。他睡眼迷離醒來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再睡它五分鐘”,繼而滑動鬧鐘繼續(xù)睡。
三個五分鐘后實在沒法推托了,畢竟兒時學的《明日歌》還記憶猶新“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在他腦海里回旋。
梁曉諾想“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這話是真的,覺得有時候就應該對自己殘忍一點,便硬著頭皮一骨碌爬起,接著洗涑。
南翕大學的第一節(jié)課是早上八點半開始。他們寢室以往的習慣就是,上第一節(jié)早課的人,一般都在八點十五起床,五分鐘的洗涑,十分鐘的行路,剛好上課前能到達教室。好在男生都比較隨意,不用花太多的時間去修飾自己的面,孔否則連這點簡單都沒了;更有甚者只需一分鐘就能清潔完個人衛(wèi)生,然后出發(fā),這種倉促,很容易讓人懷疑這清潔只是走過場。
梁曉諾清洗完畢去衛(wèi)浴間方便,門剛推開一個縫,他就聞到一股糞臭,斜眼見坑里赫然躺著一攤大糞,氣憤哪頭驢拉完屎又忘沖水了。這種情況在他們寢室每個月都會出現(xiàn)一兩次。
梁曉諾看了惡心得連便意都沒有了,也懶得服務,便故意推開門,呼其他三人起床觀糞,而自己帶上書包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