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眼見為虛
小廝短刃被宋尹一腳踹落在地,顯然是有點懵圈,當下忽地嘶吼一聲,像是一只惡狗一般朝宋尹撲去。
宋尹將后背長劍取下,并不出劍,僅僅是用帶著劍鞘的除霧狠狠地砸向小廝。
小廝迎面撞上宋尹揮起的長劍,像是被擊打的羽毛球一般砸落在客房的墻面上,力度之大,使得墻面轟然倒塌。
墻面倒塌后便瞧見隔壁間的李雙行在和一位容貌姣好的姑娘合著交杯酒,嘴上笑意淺淺,眼神卻是有些失神,像是被提線的木偶一般。
宋尹打開望氣術,眼中霧氣涌動,看清了女子身上的血紅之色,以及若有若無的狐形虛影。
他下皺了皺眉,大喊了一聲“管住下半身?!?p> 只是似乎有禁制格擋,對面聞所未聞。
二人相互飲著交杯酒,相互喂著葡萄,時不時扭捏在一起。
他看了眼砸落在墻面上倒地的小廝,又看了眼對面淺笑盈盈的美嬌娘,當下嘆了口氣,越想越氣,“怎么不讓狐貍精來找我!著實擔心姓李的安危啊?!?p> 倒地的小廝爬起,嘴中吟唱著不知名的咒語,雙手變幻結(jié)印。
原些猙獰的面目此時竟恢復的有些正常,似乎隨著咒語的吟唱,小廝的氣息越重。
宋尹一看事情不對,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又做棒球狀揮舞除霧,狠狠地砸了小廝腦袋。
小廝腦袋被移的有些偏位,吟唱當即被打斷。
他擰了擰自己的頭,將它擺正,而后又是沖宋尹嘶吼一番,像是只重整旗鼓的狗又準備撲食。
黑色狀的液體從小廝身上流出,濃稠至極,令宋尹有些目眩惡心。
黑色液體緩慢向著宋尹蠕動,同時小廝嘴角留著黑液一同向他撲去。
宋尹有些頭疼的看著黑色液體,當下將天門大開,體內(nèi)靈氣澎涌而出。
赤紅瑰麗,奪目至極。
“應該只有我看是紅的吧?!?p> 他有些不安,倒不是因為眼前的小廝,而是因為這赤紅色的天妖靈氣。
…………
青煙館的閣樓上,嬌媚女子仍舊倒在地上,遲遲未起身。
眼前的公子她先未知道身份,只道是城中哪位大人的浪蕩子,因此使出渾身解數(shù)想要博得公子歡心。
只是自己有意,公子卻是無情,撩撥起了自己火氣,卻又不給自己個痛快。
本是生著悶氣,懊惱著眼前公子哥是個木頭,自認晦氣。
可當看到公子哥手中把玩的玉件時,瞬時沒了心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在窗邊不知道望著什么的公子哥一只手扶著床沿,另一只手拋著玉件。
玉件大小相宜,約摸是尋常稚童玩具大小,晶瑩剔透,若是遠遠觀望,只當是個白玉玩物,可細細湊到跟前,才能看清其上印刻著有如惡鬼的面具。
【白玉鬼具】
女子曾有聽聞,曾經(jīng)青陽郡的主城一夜被屠,斬妖司一主司,三刑官帶著執(zhí)事前往調(diào)查屠城慘案,結(jié)果除開主司之外,其余斬妖司人員又是一日之間身死于那座死城。
后面此事不了了之,朝廷只給出個妖魔作祟的說法,當街斬了頭大妖。
但京都坊間都流傳個說法,說是那座城中四處刻畫著張鬼臉面具的圖案。
之所以遭屠城,便是因為城中有一人不知如何擁有了一塊刻著鬼臉面具的白玉,惹得自身殺禍的同時使得滿城遭屠,連帶著在大武縱橫多年的斬妖司第一次吃了大虧。
其中真真假假不得而辨,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青樓里的公子哥酒后當作隱秘談論,時不時譏諷幾句斬妖司無能,姑娘們當然也并不在意,也是陪著公子哥們笑著飲酒,同時附和性的碎嘴幾句斬妖司。
當然也只是在閨房中,畢竟哪怕斬妖司不是自己主顧,但自己個小民百姓總歸是不能明面上說官老爺什么。
雖說是并不在意這事,可當女子實實在在的看到窗邊公子哥把玩著的刻著鬼臉面具的白玉后,心中驚顫不已,就好像是下一刻,眼前的公子哥就會猙獰的笑著給自己蓋上個鬼具,宣判自己的死亡。
女子感覺空氣中有股莫名的壓抑,她想要起身跑出房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癱倒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
就好像是隱隱中有人掐著自己的頸脖,讓自己難以呼吸。
“怎么不起來?!惫痈绾龅剞D(zhuǎn)頭,笑容和煦,語氣溫柔。
像是個流連花叢的老手,對女子憐惜萬分。
可哪怕公子哥那張羨煞女子的臉龐露出這等笑意,女子仍舊是大氣都不敢喘。
面色難看至極。
因為眼前的公子哥轉(zhuǎn)頭說話的同時,手中仍是不住的拋著刻著鬼具的白玉。
那張鬼具正對著女子,就好像下一刻要將她吞食一般。
“你說,人是死于意外多呢,還是死于蓄意多。”公子哥搖頭晃腦的說,像是在虛心求問。
女子忽地哭了起來,不像是之前那般嬌嬈造作的輕泣,而是像是一個嬰孩一般大聲哭泣,由內(nèi)而外的恐懼至極。
“別殺我別殺我?!迸臃夭粩嗫念^,惹得頭發(fā)凌亂,妝花全褪,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公子哥看到這副作態(tài)忽地大笑了起來,走到女子身邊把她抱起,“美人如此,怎么舍得呢?!?p> 他把女子抱至窗邊,指著對面那家寫著“福來”二字的客棧,“看場戲如何?”
女子雖是在公子哥懷中,卻是比先前更為膽顫。
因為她順著公子哥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明晃晃的看到了有張鬼臉虛影在客棧的上方顯現(xiàn)。
黑色猙獰的有如死尸般的東西密密麻麻的擠滿房檐,好像是一群覓食的惡鬼。
她趕忙閉眼,再一睜,眼前看到的卻只是間普通客棧。
月高高懸掛,皎潔至極。
女子顫顫巍巍的看了公子哥一眼,公子哥面色不知是何神情,怪異至極。
公子哥沒有理會懷中女子,只是輕輕地摸著女子發(fā)絲,像是在撫摸一只訓練溫良的貓,“有時候人看到的,不一定是真?!?p> 他指了指對面的那間客棧,忽地俯身附耳低聲,“就像那里,哪里是活人住的客棧,分明是死人的墓穴才對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