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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

第九章 英雄救美

東晉隱士 昔三 4104 2021-07-13 00:12:36

  王凝之這句話一出口,場面頓時一滯,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誰都看得出來,他這不是傻的分不清場合,而是在挑釁那位王公子。

  坐在地上的小丫頭傻傻地看著王凝之,就嘴里的哭聲都停了。

  那位蒙面女子也抬起頭,疑惑地尋找發(fā)聲的人,掛著兩行清淚的眼睛,只看見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很沒形象地嚼著蘿卜干,靠在窗邊的椅子上。

  “姑娘,還猶豫什么呢?難道我還能比這個蠢貨更讓人討厭嗎?”

  王凝之手里的筷子就這么直直地指向了那位還沒反應過來的公子哥。

  而他這句話,明顯有了很大的效果,蒙面女子努力抱著自己已經(jīng)斷了的琴,帶著還在抽噎的小丫頭走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王凝之過于古怪,那位公子眼神游離,看著王凝之身上的衣服和飾物,簡單的青色長袍,掛著一珠透亮的翡翠。

  憑他的眼力,看得出來,那串翡翠恐怕簡直不菲。

  不過王凝之的話,徹底點燃了這位公子哥的怒火。

  “傻站著干什么!給我把那兩人丟出去!”

  徐有福嘆了口氣,站起來,迎著幾個仆人走了過去,順手從長箱子里頭抽出一把刀子來。

  看到這副架勢,那幾個仆役倒是也沒慫,抽起地上的板凳,就要開干。

  “啊!”一聲慘叫響起,一個仆人還沒沖上去,就倒在地上嚎叫,抱著自己的大腿,腿上鮮血直流,一根不起眼的弩箭就插在上頭。

  王凝之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小手弩,笑得開心,果然還是和有福配合多年,默契得很。

  “你敢傷人?”

  坐在那里的王公子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躲在桌子后頭,露出一個腦袋來,還用凳子護住自己,喊道。

  打架這種事情很常見,也很好解決,可是傷人,要命的事情處理起來就沒那么容易了。

  “你也算是姓王的,王家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藏在那里像什么樣子!”

  誰承想,王凝之不但沒有擔心捕快的問題,反而教訓起他來。

  “我乃是瑯琊王氏,王藍田!你小子……”

  一根弩箭就釘在他面前的桌面上,王藍田頓時脖子一縮,回了桌子底下。

  “瑯琊王氏?這我知道,王藍田?沒聽說過,你爹是誰?”

  “我爹是王浮,我是王家的!我爹在吳郡可是內(nèi)史曹大人手下的!”

  聲音戛然而止,王藍田看著從自己耳邊飛過的弩箭,咽了口唾沫。

  “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別以為姓王的,就能拿瑯琊王氏的名頭來唬人!我還沒見過哪個王家子弟會靠著曹大人的名頭混!”

  “你他娘的誰???”王藍田縮在桌面下,發(fā)出了絕望的吼聲。

  “會稽山陰,王凝之?!?p>  雖然不是很清楚王凝之是誰,不過大家都知道,瑯琊王氏,很大一部分族人都住在會稽山陰,而這位王公子,從氣勢上,估計也八九不離十,總要比那個王藍田看著厲害些。

  “滾吧,下次再讓我看見你用瑯琊王氏的名頭,我就打斷你的腿!”

  王凝之冷冷地看著王藍田一伙人,開口說道。

  聽到這句話,眾人如蒙大赦,王藍田飛奔出門,沒注意一腳踩在那位被釘了大腿的仆人身上,頓時又是一聲慘嚎。

  “別他娘的擋著我!”一把推開已經(jīng)跑到門口的仆人,王藍田的聲音還在,人影已經(jīng)不見了。

  別人或許還在猜測,可是靠著王家名頭過火的王藍田,當然知道王凝之是誰。

  而且王藍田是相信了這位就是真的王凝之,否則誰敢光天化日行兇傷人?

  小客棧里,鴉雀無聲。

  “小二,我的蘿卜小菜啊,發(fā)什么呆?”王凝之用筷子敲了敲碟子,發(fā)出的聲音才讓整個客棧重新活了過來。

  “這位公子,謝謝你今日仗義援手?!泵擅媾诱酒饋恚酥槐?,行了一個標準的女子禮。

  “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兒?。刻匾庥柧毜膯??”王凝之擺擺手,讓她坐下,直接問。

  女子愣了一下,這才坐下,眼前這個公子,還真是古怪,自己這么鄭重其事地行禮,就算是個市井小民,也知道回禮才對,怎么他就像對待一個小孩兒一樣,擺擺手就算打發(fā)了?

  再怎么看,他也年紀不如自己大???

  而且問出來的話,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這世上還有人能這么訓練嗓音的?

  “我的嗓音不是訓練的,是前些日子落了水,受涼之后,又吃了些藥,雖然身子是好了,可是喉嚨里就像是被火燒過一般,聲音也嘶啞難聽。”

  “不難聽啊,這可是煙熏嗓,有多少人……哦,對了,你們還不流行這個?!?p>  王凝之看見那女子眼里的疑惑,搖搖頭,無所謂地說道:“先吃飯吧,吃完你再彈會兒琴,我還想聽,放心,該給你的錢,不會少?!?p>  “可是,公子,我的琴已經(jīng)斷了。”

  “哦,該死的,”王凝之突然一瞪眼,嚇得那女子和小丫頭都往后一縮。

  “忘了跟王藍田要錢了,哎呦,”王凝之這邊苦惱著,那女子卻愣了片刻之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公子不必擔心,我家中還有琴,如果下次見面,我再給您彈琴?!?p>  “也行,對了,你叫什么名字?老是姑娘姑娘叫著,太費勁兒了。”

  女子遲疑了一下,面紗下輕輕咬了咬牙,說道:“民女徐婉?!?p>  “小姐!你!”旁邊小丫頭猛地抬頭,急忙插嘴,就要打斷。

  徐婉卻搖了搖頭,說道:“小丫,在恩人面前,扯謊隱瞞,實為不敬,不可?!?p>  這兩人一番話,反而讓王凝之傻眼了,問道:“徐婉,徐姑娘,你的名字是有什么忌諱不成?那店小二不也叫你徐姑娘?”

  “公子勿怪,小女子的名字本沒什么,不過之前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罷了,為免麻煩,所以我們才搬來這里住,”徐婉頓了頓,說道:“那位小二哥,也只是知道我姓徐而已,還請您也不要……”

  “明白,徐小小姑娘,咱們相見也算有緣,這兩日我就在這里住,要是那個王藍田再找麻煩,不妨跟我說一聲?!?p>  聽到王凝之就這么隨意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徐婉愣了愣,哭笑不得,只能再行禮:

  “徐婉謝過公子。”

  這一次,又是一個標準的女子禮,然后,看著王凝之只是點點頭,繼續(xù)咬著蘿卜,徐婉就明白了,這位恩人,是真的不把禮儀放在心上啊。

  雨后的青石小路上,本就行人頗少,現(xiàn)在又已黃昏,飽飽睡了一個下午的王凝之,手里提著一盞油燈,興致勃勃地走在錢塘湖邊。

  “公子,我看咱們還是早點兒回去吧,這天估計要下雨。”

  徐有福跟在身后,看著王凝之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岸邊走,一顆心就沒放下過,初春不久,湖水冰涼,要是王凝之掉進去,可麻煩了。

  “不是帶傘了嗎?有福啊,我跟你說,西湖,就是要下雨來看,你沒聽過,山色空蒙雨亦奇嗎?”

  王凝之站在一塊石頭上,伸出一根手指來指著湖面,頗有些指點江山的味道。

  “沒聽過?!毙煊懈:苷\懇的一句回答,就讓氣氛頓時消匿無蹤。

  隨著小雨淅淅瀝瀝地落下,禁不住徐有福的軟磨硬泡,兩人踏上歸途。

  彎曲狹窄的小路邊,三三兩兩的小竹樓里也點起了燈,橙黃色的光芒透過沿著屋檐而落的雨幕,伴隨著雨落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上,清脆傳揚的滴答聲,讓整條街都變得安謐雅致。

  雨水帶來的淡淡薄霧,和湖水微蘊的水氣夾雜在一起,更是讓人似乎浸潤在水霧之中。

  由不得兩人腳步越來越快,雨水已經(jīng)從軟濃有趣的江南細雨,漸漸變得有些急躁。

  貼在一棟棟小樓墻邊,傘在斜雨中被打的東搖西擺,半邊身子已經(jīng)濕了的王凝之,正在猶豫是不是該敲個門進去避雨。

  短短的院墻,實在無法為自己遮風避雨。

  天色驟暗,視線也變得模糊了些,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打量了一眼里頭黑乎乎的一片,估計也是還沒回家,兩人只能繼續(xù)向前,深一腳淺一腳,鞋子里都灌進了水。

  “趕緊,咱們?nèi)デ邦^那家,有燈?!蓖跄涌炷_步,幾步就往前而去,身后徐有福緊緊跟隨。

  剛站在門前,還沒來得及敲門,一道閃電自西而東,劃破天際,還在閃電末端,帶起來幾股分岔。

  順著分岔而下的光芒,王凝之張大了嘴,看著這個小院子里,小樓屋頂,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努力地扒在屋檐邊,而閃電直直劈在了煙囪上。

  也是因為這只有一小股分岔,所以力量不足,才沒有造成什么想象中的畫面,看來這里的建筑還是很抗打的,看著單薄的小樓,也不是豆腐渣。

  不過,跟著后頭的雷聲而來的,是兩道慘叫聲。

  “啊!”

  “小姐!”

  視線從煙囪轉(zhuǎn)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單薄的身影,直愣愣地掛在屋檐下。

  一只手抓著屋檐,另一只手在往上頭伸著,似乎想抓到點什么,不過雨水太大,王凝之也瞧不清楚。

  而在屋檐邊上,另一個身影趴在房頂,努力地伸出手,想抓住那個掛著的人。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將黑暗的天空照亮了一瞬,王凝之這才看清楚,掛著的和趴著的,都是女子,只不過掛著的那個身形瘦長一些,這時候她的頭發(fā)都撲了下來,像個女鬼一樣,只有抓著屋檐的手臂,潔白如月。

  風雨之中,掛著的那位微微搖動,而小丫頭則在屋頂哭喊著小姐,卻不敢在往外露頭,滑溜溜的屋檐即將把她也甩下來。

  “往左邊抬腳,那兒有塊木樁!”

  趴在屋檐上的小丫頭抬起頭,傻傻地看過來,一張臉被雨水,汗水和淚水糊得亂七八糟,看著那個翻過低矮小木門的身影。

  掛在那兒的姑娘倒是顧不上看,只能聞言去踩,果然,在屋檐下,穩(wěn)固房梁凸出部分的木樁就在自己身側(cè)。

  躬著身子,抬起一條腿,踩在木樁上,才算是有了點安全感,只是這樣的雨水,木樁同樣滑不溜秋,別說往上頭爬了,站著都十分困難。

  “堅持一下!”

  屋檐上的小姑娘,傻愣愣地看著那個聲音像一頭野豬似的,一腳踹開小樓的門,沖了進去,片刻又沖了出來,只是手上抱著一大堆床墊被褥之類的。

  一邊把那些軟東西丟在地上,一邊沖著傻傻不知道該做什么的徐有福喊:“快進屋!把軟的都拿出來!”

  喊完之后,王凝之再次沖進屋子,爬上樓梯,站在上屋頂邊緣的梯子旁,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個姑娘。

  很可惜,手臂不夠長。

  “手!伸出來!抓住我!”

  一張極其蒼白的臉出現(xiàn)在王凝之的視野中,似乎已經(jīng)被嚇傻了,連哭都不會,只是機械地按照自己的話來行動,一只顫巍巍的小手伸了過來。

  然而,還是夠不著。

  幾乎要認命的女子,已經(jīng)絕望地要閉上眼,卻突然看見一股白色的布條甩了過來,砸在自己的胳膊上。

  “抓??!”

  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死死抓住了還帶著一點溫度的布條——兩只手。

  于是。

  “啊!”

  剛才還是半吊,現(xiàn)在變成了全吊。

  光著膀子的王凝之,站在另一側(cè),拼命地抓著自己的衣服,和這位全吊的姑娘,展開了拉鋸。

  把床單被罩全都放在地上的徐有福,抬起頭來,卻看見了讓自己終生難忘的場景。

  漆黑的夜空中,風雨飄搖,一道閃電撕裂了黑霧,光芒在一瞬間打亮了整個小樓。

  在屋檐邊緣的兩個人,一里一外,相顧無言。

  那女子一腳懸空,另一腳微微踩在木樁上,雙手抓著王凝之的袍子,頭發(fā)散亂地披在肩頭,半張臉在閃電之下,蒼白如雪。

  王凝之半個人都快被拽出梯子,兩只手同樣扯著外袍,從手臂到脖子,甚至腦門上都青筋暴起,被雨打得都快睜不開眼,還在努力保持微笑。

  英雄氣概,展露無疑!

  下一刻,那女子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同時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對面那人赤裸著上身,她蒼白的臉上頓時泛起血紅。

  女子瞥開目光,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要避開和他對視,卻忘了自己人在半空之中。

  于是。

  一腳踩空,兩條腿無意識地亂蹬了幾下。

  “哎呦!”

  雙雙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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