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頭,哥幾個就屬你最見多識廣,你說,這次會是什么東西?會不會……”
“會什么?瞧你那副熊樣,那些個泥腿子的幾句瘋話就把你嚇住了?我說老五,你也活了四十來個年頭了,可親眼見過什么妖怪?哼!用張縣令的話說,那幫泥腿子就是妖言惑眾,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里有什么吃人的妖怪。”
“是是,錢頭說的在理,那依你看,會是個什么東西作亂?”
“管它是個啥,在老子的地盤上,只有老子能定人生死,它居然敢亂了規(guī)矩,傷人性命,老子今天定要扒了它的皮,交給張縣令換賞銀?!?p> “錢頭威武,有王霸之氣!”
“那當然,一會就看老子的表演吧,老子可是得到過查仙師的真?zhèn)??!?p> “錢頭,這小子好像要醒了?!?p> 朦朧中,楚魚將上面的對話聽了個大概,一時卻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緩緩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林中空地,灰蒙蒙的一角天光蓋在空地上方,看不出是什么時間。
楚魚感到頭很痛,身體有些僵硬,他想活動活動筋骨,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綁在一棵大樹上,他用力扭動了幾下身體,沒用,拇指大小的麻繩,綁得很緊。
“怎么了?傻子也不喜歡被綁著嗎?”
楚魚抬頭望去,十來個身穿藏青色長袍,頭戴竹編圓檐帽的男子站在空地另一邊的樹林中,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仿佛圍觀猴戲的人群。
看他們的服飾打扮,有點像古代官府的差役捕快,不會錯,他們手中甚至還拿著制式的樸刀。
難道這里正在拍古裝戲?那自己是穿越到了一個演員的身上?不對,攝影設備在哪?工作人員在哪?楚魚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這里是戲場的線索。
他又看向眼前的幾個人,如果是一場戲,這些人無疑是跑龍?zhí)椎娜貉?,那他們的化妝打扮也未免太精細了,讓人真假難辨,尤其是,這些人的神情,簡直入戲三分。那演技,簡直就像是本色出演一樣。
這不可能,要是在這種地方投入這樣大,出品方哪里還有錢去請流量小鮮肉啊。
與其胡亂猜測,還不如直接開口問。楚魚想問對方,才發(fā)現(xiàn)嘴里被塞了一團破布,發(fā)出來的是一串含義不明的“嗚嗚嗚”。
“喲,楚大少爺,你說啥?”一個高瘦男子走上前,聽聲音,正是被稱為錢頭的男子,應該是這群人的頭領。
“你能不能說清楚些,我們聽不懂啊?!闭f完,錢頭無辜地朝身后的兄弟們看了看,然后是一陣狂笑聲在樹林中爆發(fā)。
楚大少爺?楚魚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猶如漆黑夜空的一道閃電,照亮了他的意識海,記憶像是電影的快進畫面,在腦海中播放,不到一秒,他全想起來了,全明白了。
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起風縣的名門世家楚家的大少爺,名字和他本名一樣,也叫楚魚,或許這便是他魂穿到他身上的原因之一?
而這里,確實不是什么片場,而是捕快們受命捉拿食人兇獸的現(xiàn)場。
近來,起風縣接連發(fā)生幾起惡性案件,據(jù)幸存者報告,是妖怪襲擊了他們,吃掉了他們的同伴。
那些幸存者多半被嚇得失去了理智,一個個都失魂落魄一般,官府當然不會輕信,認為多半是有猛獸在樹林中出沒,于是便派了這支十來人的除兇隊前往事發(fā)樹林捉拿。
至于楚家大少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被綁在樹上,說來話長。
楚魚本是楚家遠近聞名的天才少爺,據(jù)說連魂教都提前為他敞開了大門,只等他到了一定年紀,便可進入魂教修習,從此脫離肉體凡胎,進入修煉者的世界。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自從楚魚的母親去世,父親續(xù)娶張氏后,楚魚便逐漸不正常起來,等到人們察覺,他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個傻子。
聽說官府招募人員前往山中除兇,張氏便勸說楚老爺,讓楚魚參加,她的哥哥是起風縣的張縣令,一定會保他周全,大少爺去不過是走個過場,混份功勞。
有了這份功勞,以后也好將他安排到公門中混份便宜薪水。
楚魚的父親楚天闊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便答應了,他當然不知道,張氏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善良,哪怕楚魚成了傻子,她還是嫌他礙眼,于是囑咐哥哥好好“照顧”楚魚。
于是,楚家的傻子大少爺一進山中,便被早已得到張縣令暗示的錢頭綁了起來,作為除兇的誘餌。若能引得兇獸上鉤,可不是為除兇立功了嘛。
這和計劃的有點不一樣啊!楚魚心中納悶,好像一切都亂套了。自己不應該是穿越到未來嗎?怎么穿越到古代來了。
“楚大少爺,我聽說,那畜生有一間屋子那么大,一口就能吞下一個人,你不用害怕,你會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的?!卞X頭咧嘴一笑,露出他那副參差不齊的丑陋黃牙。“回頭我們一定給你立頭功,稟告張縣令,將你立為烈士。”
“看來生在富貴之家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啊,”一個瘦小的捕快感嘆,聽聲音,正是之前說話的老五,這人長著一張猴臉,和猴子唯一的區(qū)別,只是臉色沒長猴毛而已?!澳昙o輕輕的?!?p> “怎么,你同情他?”錢頭轉頭盯著老五,“那換你來當誘餌?”
“不不不,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崩衔迕r笑,“錢頭千萬不要誤會,他當誘餌最合適?!?p> 錢頭卻并不買賬,冷哼了聲,說道:“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鳥嘴,一會那畜生來了,你第一個上?!?p> “錢頭,別啊……”
“好了,就這么說定了!”錢頭的語氣不容拒絕,“或者,你想當誘餌?”
老五訥訥不敢再多說什么,身后眾人哪里肯放過這個調笑老五的機會,紛紛出言挖苦。
“有老五打頭陣,我們哥幾個便放心了,他可是猴王的親戚,嚇也能把那畜生嚇死。”
“是啊,我看咱們可以去睡大頭覺了,沒準一覺醒來,老五已經(jīng)把兇獸收拾妥帖了!”
“可不是,你們不知道,老五有一門絕技,叫‘竹葉飄’,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就能像竹葉一樣隨風起舞?!?p> 眾人嘻嘻哈哈一陣調笑,老五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偏又發(fā)作不得,倒像是喝多了的醉漢。
看著眼前這群家伙,楚魚頓感頭大,指望他們除兇?似乎不大現(xiàn)實,而且,就算他們真能除兇,看樣子,也會等兇獸享用完自己之后再動手。
眼下沒功夫去想為什么計劃出錯的問題了,能先保住小命就不錯了。楚魚又試著掙扎了一下,還是毫無作用,要怎樣才能避免成為兇獸的口中餐,是他現(xiàn)在面臨的最大的也是最迫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