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仙在這里的二樓有一間專用的房間,那姑娘把葉露荷送到房前:“到了,郎君,請記住本姑娘的名字,我叫阿香?!?p> “謝謝阿香姑娘?!比~露荷作揖。
那姑娘十分喜歡她,有些不舍離去:“要是世上的男子都如你這般溫柔該多好。”
葉露荷不好意思地笑笑,轉(zhuǎn)身敲柳長仙的門。
里面沒人應(yīng)答。
見門虛掩著,她便輕輕地推開門,一邊問道:“柳長仙先生可在?”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只見柳長仙醉臥在塌上,好像睡著了。
她準(zhǔn)備離開,柳長仙大著舌頭問道:“誰呀?”
“是我,龍山書院的夫子?!?p> 柳長仙睜開醉眼,盯著她仔細看了一會兒,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夫——子?”忽然嘿嘿嘿笑起來,“騙我呢,明明是個姑娘!”
葉露荷怕他這沒有遮攔的話被別人聽見,關(guān)了身后的門,說道:“請先生慎語,不可亂說?!?p> “害——羞!”他伸手指著她的臉,“桃花羞春紅,柳葉隱豆蔻?!?p> 葉露荷知道他是指一位姑娘藏在桃樹后,臉蛋兒太美,被人誤以為是桃花。
他怎么就能看出自己不是男子呢?
既然他認出來了,自己也就不必裝了,施禮道:“小女本想請先生喝酒,可是——”
“跟......跟你說過,無需請我喝酒,這里的酒隨便我喝,不要錢的,你何必花冤枉錢?”
“小女代表的是龍山弟子的一片心意?!?p> “弟子高中了?”柳長仙日日醉生夢死,兩耳不聞窗外事,閉門創(chuàng)作,還不知道這事呢。
“是的,幸虧有先生幫忙,感激不盡?!?p> 柳長仙坐起來,胡子拉雜,一臉憔悴,不屑地說道:“你以為人生就此登上了巔峰?不,這只是災(zāi)難的開始。”
葉露荷還是頭一次聽人說出這么打擊的話,認為他是喝醉了,勸道:“先生還是少喝點酒為好?!?p> “沒酒,我就沒......沒靈感了。你也不用謝我,說不定日后你們會想,要是當(dāng)初沒有柳長仙多管閑事就好了?!?p> “先生的詩里充滿了春意,為何現(xiàn)實中的人卻像寒冬?”葉露荷忍不住指出他太消極厭世。
“若沒有冬天的嚴(yán)寒,哪會有對暖春的期盼?期盼都在本人的詩里了。”
“先生,您才華橫溢,那么多人喜歡您的詩作。我因為詩而對您充滿了敬意,這便是暖春。若您認為沒有暖春,是您內(nèi)心有寒冬,不肯解凍罷了?!?p> 柳長仙盯著她,半晌說道:“也是,我對一株春天才發(fā)芽的嫩樹說冬天有多可怕,她能理解嗎?”
“能!”葉露荷眼露堅毅,“春天鉆出地面的小草,并非沒有經(jīng)歷寒冬的枯冷,只是,她的心情并未停留在寒冬?!?p> 柳長仙露出詫異:“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境界?”
葉露荷張望這紙張亂放、擺放凌亂的房間,目光落在案幾邊一架古琴上,有了主意,說道:“先生,小女即將離開京城,故而前來向先生辭行,感謝先生的幫忙,想請先生喝酒,但是看先生現(xiàn)在這狀況,喝酒不宜,那么小女愿親自彈奏一曲,以謝先生厚恩?!?p> 柳長仙有些感動,這姑娘不簡單。
且不說她能女扮男裝做狀元郎的夫子,且說在這大好的形勢下,她都沒有一頭扎進富貴堆里去謀未來的靠山,就說明她比自己灑脫多了,壓根兒沒在乎過這里。
自己剛才說那么一大堆好似看破紅塵的廢話,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