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周躍注定難眠。
他坐在沙發(fā)上,在黑暗中,翻來覆去地想著很多事。
白大褂,西裝人,無意中看到的中年男子異狀,被帶走的同學,母親,襲擊母親的人,氣溫升高,全球生物新陳代謝加快,抽血體檢,世界末日。
亂。
在這混亂之中,他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似乎在催促他,趕快做些什么,可具體該做什么,他又不知道。
于是,這讓他心煩氣躁,心頭無數(shù)次升起火,但胸口的黑色水珠總能在第一時間傳來涼意,將心火壓制,讓一身清明。
后來,周躍索性將黑色水珠從脖子上取下,借著月光,仔細觀察起來。
這個黑色水珠,父親研究了半生,也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最終,瘋瘋癲癲,英年早逝。
自己戴了近四年,發(fā)現(xiàn)它能讓大腦和身體保持清明,這跟父親的表現(xiàn)完全相反。
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珠子呢?
父親是從哪里得到這個珠子呢?
驀然,周躍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不會真的是玄幻小說里說的什么世界珠之類的玩意吧?
這個腦回路,看來是這幾天受了王耀的影響,玄幻小說,周躍平時也沒少看,畢竟,他在學習上并不怎么用功。
但這事要發(fā)生在現(xiàn)實里,那就有點扯淡了。
但是想了想,周躍還是覺得不妨試一試,畢竟,就像王耀說的“生化危機”一樣,他自己那么瞎猜一通,結(jié)果就真的全民大體檢。
想到這里,周躍從廚房拿來菜刀,割破了手指。
指尖血滴落在黑色水珠上,這正是玄幻小說里常用的做法。
下一秒。
下一分鐘。
下一刻。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中途,周躍甚至打開了燈,一直全神貫注地瞪著黑色水珠。
然而,毛都沒有發(fā)生。
用創(chuàng)可貼包扎了手指,周躍苦笑起來,干嘛呢,干嘛呢,我這是干嘛呢?真白耽了學霸的威名。
看來,這個黑色水珠應該是一種材料比較特殊的物質(zhì),比如說是帶有磁場能量的礦物質(zhì),能讓人神清氣爽,是一件有益身心健康的東西,而且這種益處還頗為可觀,除此,別無它用。
而父親之所以那樣,很可能是這個黑色水珠的磁場能量和父親不匹配,不但對父親沒有益處,反而擾亂了他的磁場,消耗了他的能量,導致他瘋瘋癲癲,英年早逝。
這是符合科學道理的,周躍暗暗想著。
……
與此同時,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一片群山環(huán)繞的青色建筑群,一間暗室里。
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老者,寬衣大袖,滿臉橘皮,幾乎已無法辨清五官,他盤腿在地,驀然睜開眼睛。
這是一雙無法形容的眼睛,在這雙眼睛里,歷史的長河影像翻騰不息,人類的文明之花忽開忽閉。
“禁器,還是那個陌生的禁器,我又感到了它,可是幾大禁器已經(jīng)各自有主,而且我都很熟悉,那它又是一種什么樣的禁器?”老者暗暗說道。
他敲響了地上的一尊金鐘。
暗室開了一扇門,一個俊氣的年輕人站在門口,俯首行了一禮,然后抬頭道:“老師,有何吩咐?”
老者道:“你去召那些物理學家們這兩天過來一趟?!?p> 年輕人點頭稱是。
老者長吐了一口氣,想了想又問道:“現(xiàn)在外面怎么樣了?”
年輕人道:“一切都在老師預料之中,全球的氣溫果然升高了,只不過……?!蹦贻p人皺了皺眉頭,似乎露出難以理解之色。
“怎么了?”老者的聲音微不可查地冷峻了一下。
年輕人連忙俯首:“只不過,全球的氣溫升高后,生物竟出現(xiàn)了變異的征兆,各國研究發(fā)現(xiàn),生物的新陳代謝加快了?!?p> 聞言,老者目中閃過一絲訝色。
“變異?新陳代謝加快?”
“是的,根據(jù)我知道的情況,有些人力氣增強,有些人感官增強,有些人能在水里呼吸,有些人的皮膚長出了鱗片,甚至有些人能夠吐火,種種異端,不可思議,其它的動植物也有這種情況,當然,變異的概率是很低的,只不過生物的基數(shù)太龐大了,所以各國都發(fā)現(xiàn)了,他們正忙著研究呢,聽說已經(jīng)頗有成果?!?p> 老者聞言,陷入沉思。
過了很久,他笑了起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這可真是意料之外啊,我早就說過,近現(xiàn)代科學的飛速發(fā)展,總是能在迷霧之中給我不同的啟示,科學,神學,呵呵?!?p> 老者閉上了眼睛,大袖一揮,他的聲音在暗室中激蕩,如同九天之上的風雷云電,“去召幾個生物學家也來吧,我倒要看看,生物還能變出孫猴子的神通?另外,全球的氣溫,讓那些學者們盡快找到降低的辦法,否則,我的計劃便只能停留在實驗階段,無法真正實施?!?p> 金鐘的聲音響起,年輕人退出暗室。
……
又是三天過去了,這一天迎來了四月的第一天,愚人節(jié)。
就像開愚人節(jié)玩笑一樣,江城的氣溫在這一天,達到了驚人的四十一度,這個溫度,即使在去年,也只是六月份才達到。
人們的恐慌情緒似乎在一夜間爆發(fā)了,因為大家發(fā)現(xiàn),這才四月第一天,就跟去年六月一樣,果蔬類的供應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很多人一大早五點鐘就趕往農(nóng)貿(mào)市場,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至于超市?果蔬類的供應竟然已經(jīng)停了。
聽農(nóng)戶說,四十一度的高溫,足以讓很多果蔬的生長受損,例如西瓜,可承受的極限高溫是四十度,而且農(nóng)戶們還發(fā)現(xiàn),各種果蔬采摘下來后,放不了幾小時就會爛掉,所以超市不再供應,只能就近送往農(nóng)貿(mào)市場。
農(nóng)戶們還說,今年的春麥和水稻,已經(jīng)不打算再種了,只有到了十月份,看看情況,再決定種什么,因為這樣的氣溫,已經(jīng)完全打破了數(shù)千年來流傳下來的農(nóng)令,什么時候該種什么,已經(jīng)沒人能說得清了。
農(nóng)戶們的說法,讓米面的價格再次飛漲起來,甚至,人們已將目光轉(zhuǎn)向餅干、方便面、小面包等商品上,但是,這些商品因為易于儲存,價格比米面更驚人。
除此外,北方的黑州,南方的湘州、贛州等地,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特大暴雨,境內(nèi)多地山洪爆發(fā),城市被淹的新聞沖上了這幾天的頭條,讓人們快速想起了去年,只不過在今年,這樣的新聞似乎來得太早了。
在這三天里,周躍除了被這些新聞所困擾外,更讓他焦慮的是,自己依然沒有聯(lián)系上母親。
他曾想換個思路,從被帶走的五名同學身上找到答案,但問題是,五名同學也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來上課了。
不過就在今天,他走進教室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他們。
周躍第一個看到的是張濤,此刻,在周躍看來,張濤的氣質(zhì)似乎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印象中,張濤是個優(yōu)等生,但他的性格有些懦弱,平時人云亦云,是個很不堅定的人,那天能當眾說出“氣溫升高導致植物長勢加快”的理論,其實頗讓人意外。
而在此刻,周躍看到的張濤,則很是意氣風發(fā),有幾個同學圍在他身邊問東問西,但張濤卻神色自若地應對著,或者干脆輕笑不語。
秦利,何潔兩位同學就更甚了,這兩位同學此刻坐在一起,顧自說著話,若是有同學過來搭話,這兩位同學立馬換了冷色,也不說話,只盯著搭話的同學看,讓他自己沒趣,然后走開。
班長李雪松則是另外一種表現(xiàn),他望著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倒是王耀,他的身邊圍滿了同學,此刻,他正坐在桌子上,眉飛色舞地說著話。
“告訴你們也無妨,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住,因為我們這樣的人,遲早會把真相告訴家屬,家屬再傳給其他人,最后人傳人,整個社會就傳開了?!?p> 有同學迫切地問道:“到底是什么真相?”
周躍也走進了人群。